童念點點頭。
馬丁把上半身探向前方,雙手放在桌面:“女偵探,聽你說的頭頭是道,那么,我如何殺死蔣民生?”
“根據您對他的了解,肯定事先打電話過去,等到他和叔劂聊完,您可以無憂無慮的找他。為了不暴露自己,您是從街道的外面翻墻進來,用手敲一敲后門,然后蔣民生親自開門。進入放映室,您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拔出匕首捅進背部,導致他休克性死亡。”
馬丁一笑:“有目擊者嗎?”
童念說道:“沒有,因為蔣民生每一次要見貴客,都會把自己的女兒吱走。案發那天,蔣民生叫自己的女兒到閣樓玩耍,結果蔣羊躺在床鋪上睡著了。”
馬丁站起來,“女偵探,你看,沒有人證又沒有物證,你還不放了我嗎?”
童念沉默了一下,突然開口:“誰說我沒有。人證是您自己,在搜查凹字形胡同里的墻壁上時,您發現一個鞋印,認為是兇手留下來的鞋。您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么話嗎?”
“女偵探!”馬丁俯視著童念,“我愿意洗耳恭聽。”
“在您殺死蔣民生之前,您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戴上手套,穿上不符合自己尺碼的鞋子。后來,您把蔣民生殺死,并沒有在案發現場留下鞋印和指紋!但是,您想要翻墻離開的時候,心生一計,故意在墻壁上留下鞋印。”
“你是不是還沒把話說完?”
“是的。”童念點點頭,“剛得知兇手在墻壁上留下鞋印的時候,我認為他故意挑釁警方!后來,您跟著孫月瑩來了,叔劂叫您去調查外面。半個小時以后,您回來就說發生一個鞋印,認為兇手留下來,并且故意留下自己的鞋印。”
“我并不是故意留下自己的鞋印,因為我翻到墻外去尋找兇器,所以留下了自己的鞋印。”
童念目不轉睛的看著馬丁:“不不不!最開始我以為您是不小心留下自己的鞋印,但是后來一想,我和叔劂同時懷疑您是兇手,才把您的鞋印和墻壁上的鞋印做比較,雖然不一樣。我卻得出了另一種結果,那就是您分明在告訴我,您不是殺人兇手。在蔣民生被殺的時候,您在孫月瑩的身邊!”
“難道我撒謊了嗎?”
“在蔣民生被殺的時候,時間是晚上七點零七分到七點三十分,您的確和孫月瑩在一起。”
馬丁瞪了一眼童念:“那你還懷疑我?”
童念很快的注意到了馬丁的憤怒,并沒有怯場,直勾勾的盯著前方。
“女偵探!”馬丁叫了一聲,“我堅持自己的說法,姜學齋就是殺死蔣民生的兇手。”
“您聽我說完。”童念從椅子上站起來,“在還沒有來到您家之前,我們和孫月瑩聊天過了,得知一件事情!您去準備車的時候,大概用了半個小時。”
馬丁站在椅子和桌子之間,震驚的抬起頭,然后慢慢騰騰的坐下來。
童念直勾勾的盯著馬丁:“半個小時,您在哪里?”
“我……”馬丁停頓了下來,突然重復自己的說法,顯然在狡辯,“姜學齋就是殺死蔣民生的兇手。”
“哦!”童念說著話,坐了下來,右手拿起鋼筆,在筆記本上記錄了剛才的對話。
猶豫的話題被終結,審訊室安靜下來。
太叔劂露出疑惑不解的眼光,直勾勾的盯著童念,并不敢提問。
馬丁突然生氣起來:“如果我真的是殺人兇手,你的物證在哪里?”
“我拿出物證之前,不得不提起孫月瑩,這個女人不一般。”童念瞄了一眼太叔劂,“在我們押您出來的時候,她并沒有離開……”
馬丁大聲喊道:“你在計算我!”
雖然太叔劂神情黯淡,但是沒有被童念說的話影響,然后開口:“馬丁,你確定不供出你的雇主嗎?”
“確定。”馬丁一臉不怕死的表情,“有本事你馬上拿出證物!”
“就在您家里。”童念說道。
“女偵探,你去拿啊!”馬丁發出尖刻的語氣,“我就坐在審訊室里等著你回來。”
童念嘆了一口氣:“您聽我說完!在我們押您出來的時候,她并沒有離開,說明您家里有證據,也就是您從兩個死者家里偷出來的推薦信和彈劾信。如果孫月瑩是幕后黑手,我現在回去,肯定被她摧毀了。如果孫月瑩不是幕后黑手,我現在回去,您家里肯定還有。”
“我認為你在這里說,還不如行動起來。要是跑快點,你絕對會拿到你想要的東西,還不是在這里坐著。我這么說我自有我的道理,因為我沒有殺人,所以我家里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馬丁先生,請您放心。”童念微微一笑,“我會派人去您家,不過現在我只是在打賭,孫月瑩到底是不是幕后黑手?”
馬丁搖搖頭。
太叔劂平靜的傾聽著對話,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
馬丁覺得童念沒有辦法拿下自己,心里高興的很,突然問道:“我要被關二十四小時嗎?”
童念回答:“當然。”
太叔劂站起來,就把童念拉出審訊室,小聲說話:“我們審問了一個小時,他并不承認自己殺人,他也不供出幕后黑手。這是為什么?”
“因為他相信孫月瑩會幫自己。怎么說來,孫月瑩就會燒掉他家里的證物,也就是馬丁從兩個死者家里偷出來的推薦信和彈劾。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我們雖然占據了主動權,但是得看孫月瑩這個女人。她目前在馬丁的家里,所有的決定權在她手上,我們沒有辦法干涉。”
“你真的在打賭嗎?”
童念目不轉睛的看著太叔劂:“真的。”
“現在我們去哪里?”
“叔劂,你相信我嗎?”童念笑著問道。
“相信。”
“那么,跟我走一趟,目標就是楊彪先生的家里。”
聽到童念的聲音,太叔劂撓了撓頭,露出很是疑惑的表情。
童念向著前方移動腳步:“快點!”
當太叔劂緊跟其后,一路上暢行無阻,終于到了楊彪住的地方。
站在鐵門里的保鏢抬起頭,瞪了一眼童念:“女偵探,你大白天的過來,有什么事情嗎?”
“關于生意。”
“請進!”保鏢說著話,臉上露出歡迎的笑容,然后打開鐵門,“女偵探,大廳里坐,我去樓上通知彪爺。”
太叔劂嚴肅道:“快點。”
接下來保鏢穿過大廳,跑上彎彎曲曲的跳樓,消失了身影。
童念和太叔劂走進門檻。
“又來干嘛?”楊彪一臉不耐煩的走下樓梯,“我正在睡覺呢,就把我叫醒,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童念靠近大廳的沙發:“不好意思,是我的錯!”
已經走到對面的楊彪坐下來,還不忘記一件事情,拿起頭上的帽子:“除非有重大事情,要不然我回去睡覺了。”
童念慢慢悠悠的彎下膝蓋,然后開口:“我給您講個故事吧!從前有個男人家境貧寒,為了能生活下去,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后來,這個人在上海混出了名堂!夜晚做著正經生意,白天卻正大光明的收取保護費,如果有人不交錢,后果肯定很嚴重。”
太叔劂補充道:“因為這個男人做事風格心狠手辣,所以被老百姓稱為彪爺。”
“對。”童念點了一下頭,“當他的名氣足夠大時,腦子里萌生了一個想法,他要當東署警局的局長。”
楊彪面無表情的問道:“女偵探,副局長,跟我說這件事情有什么用嗎?”
“楊彪先生,就是這個故事,害死了蔣民生和魏大富,都是被人謀殺。”
“女偵探!”楊彪叫了一聲,突然發怒的說下去,“他們無論是生是死,我依然要回去睡覺。”
童念定睛一看,對著楊彪開口:“是不是您派馬丁去殺人的呢?”
“女偵探,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如果我假裝沒有聽見,說明有一只蚊子在耳邊。如果我不假裝沒有聽見,你肯定會被我告上法庭。”
童念把雙手舉起來,撩了一下長長的頭發,露出漂亮的臉蛋:“我繼續說完。因為這個男人想要當東署警局的局長,找到了許多人,然后派自己的手下,并且叫自己的手下和找到的許多人做一場交易。如果把推薦信和彈劾信寫好,寄給自己看了一遍,最后分別到叔劂、我爸這兩個人手里,才會收到這個男人的一筆錢,或者完成要辦的事情。”
“我有一點不懂,這個男人為什么要殺人?”楊彪問道。
“因為……”童念直勾勾的盯著太叔劂,“他在BJ以后,查到了一個人的名字,也是男性,叫蔣民生。原本躲在幕后的男人害怕自己暴露,叫自己的手下去滅口,順便偷走還沒有寄出去的推薦信和彈劾信。”
楊彪大笑:“女偵探,即使男人不教自己的手下拿走證物,也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為什么還要這樣做?”
童念說道:“這個男人不放心自己的手下,所以親自跟寫推薦信和彈劾信的人溝通,才會以書信往來的形式了解進度。萬萬沒有想到,叔劂在BJ查到了蔣民生的名字!小道消息還說,魏大富的妻子發現了床底的皮箱,里面不僅僅裝著推薦信和彈劾信,還有魏大富和這個男人的以書信往來,只能痛下殺手。”
“推理的很精彩!”
童念揮揮手:“過獎了。對了,我說的這個男人可能不可能是您呢?”
“不可能。”楊彪立刻反駁,“我已經告訴你了,蔣民生和魏大富被殺的時候,我待在家里,有張佳人作證。”
童念聳聳肩膀,裝腔作勢的站起來。
楊彪注意到了動作,拍了拍雙手,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沖進來。
“楊彪!”太叔劂站起來,雙手放在槍套上,“你這是什么意思啊?”
“副局長,請您不要緊張。”
太叔劂露出冷冷的表情,目不轉睛的看著楊彪:“我勸你不要做傻事!我離開不離開無所謂,她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不用我多說,您覺得局長會饒了您嗎?”
“副局長,實話實說,自從我腦子里萌生了要當東署警局的局長的想法,我每天每夜睡不著覺。”楊彪看了看周圍,“所以我想出這一計。現在您和女偵探知道了我的秘密。您覺得我能放人嗎?”
“先生。”童念突然開口。
楊彪重新戴上白色的帽子:“女偵探,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嗎?”
“您是不是幕后黑手?”童念微笑著問道。
“是。”楊彪回答完了,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好了,我應該處理你們了。”
童念撫順了一下右臉的頭發。
正當太叔劂掏出皮套里的手槍,身后響起警車的聲音,大概十幾輛。
“馬丁先生,您現在還有什么話要說嗎?”童念直勾勾的盯著前方,“如果沒有,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話音剛落,童芯踹門進來,看了一眼大廳:“這么多人啊!是不是想要欺負我女兒?”
“不是。”楊彪說著話,快速的站起來。
“哦!”童芯故意驚訝,然后盯著楊彪,這才開口,“有人在等你,跟我去一趟東署警局。”
楊彪直勾勾的盯著童芯,就像老鼠見了貓,小聲問道:“誰啊?”
童芯一邊掏出手銬,一邊靠近楊彪:“張佳人。”
“把旗袍穿成風塵女子的女人,她能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童芯把手銬扣在楊彪的手腕處:“哦,是這樣子,她交代了你和馬丁密謀殺死蔣民生和魏大富這兩個人的事情。另外,我們在馬丁的家里找到了證物,也就是他偷出來的推薦信和彈劾信,還有溝通交流的書信!”
“原來如此!”楊彪大笑不止,給周圍的一群保鏢使眼色。
童芯掃了一眼周圍:“如果你們想到東署警局里坐一坐,現在不妨可以一試。”
此話一出,原本拿錢辦事的保鏢們退后了,通通丟掉藏在袖子里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