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入學,望著周遭的一切都很陌生,她被領著來到教室,里面的學生都悶頭刷題,寂靜一片。老師看此情景甚是滿意,扶了一下黑框眼鏡,拍了拍手,學生都抬起了頭,目光轉向講臺。
“這位就是我們班轉來的新同學,今后就是我們三班的一份子了,接下來有請我們的新同學進行一下自我介紹。”
夏尤在講臺上拿了一支粉筆,在黑板上寫出自己的名字,然后將粉筆放回盒子里,最后嘴里就蹦跶出兩個字。
“夏尤!”
老師見狀,只以為是這孩子性格內斂,便直接指了指最后排角落里空出的位置。
“夏尤同學就暫時先坐那里吧,等月考完就按成績進行座位調整了。”
夏尤掃了一眼教室,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他直直的盯著自己,像昨天在天臺時一樣的眼神,那是一種存在于記憶深處的熟悉感。
她徑直走向座位,將書包隨手甩在了椅子上,她的同桌是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短頭發的圓臉女生,看到她坐下來,靦腆得看著她笑了一下。
“你好呀,我叫陳佳”
“你好”夏尤友好得朝她淺笑了一下,沒有給人想象中的疏離感,陳佳也沒有那么多顧慮了,心里覺著她應該是個好相處的人。
“你家是哪里的啊”
“沙灣。”
“是南城那邊嗎?”
“嗯。”
“話說你怎么突然轉學來北城了啊”
“跟我媽媽過來的”
“跟你媽媽,那你爸爸呢?”
夏尤沒有再接她的話,而是望向了窗外,一只蝴蝶飛到了窗臺上,這會是爸爸化身來看她了嗎?他果然還是放心不下他的乖囡囡啊。
孩童時期的夏尤有一個完整且幸福的家,那時阿爸在沙灣做些小生意,雖然算不上富貴人家,但是也吃喝不愁。阿嬤那時也是跟他們住在一起的,那時家里的家務活多是阿嬤在干,她要上學,阿媽則是喜歡呆在麻將館,很少過問家中之事。
其實不怪阿媽,她從小在北城長大,家中條件尚可,而阿爸只是鄉下出來的窮學生,后面去到沙灣就是為了能成就一番事業。所以阿媽是下嫁,阿爸娶她的時候也承諾過一定不會讓她跟著他吃苦,并允諾會成為她一輩子的依靠。
可是生活依靠的哪是口頭的承諾,后來阿爸跟別人合伙開公司虧得血本無歸,消極了好一陣,經常借酒消愁。阿媽看著他那般樣子,就跟他吵架,說當初為了嫁給他和家里人鬧翻到底圖什么。那時阿爸多是沉默不語,后面留了一封信,說此次外出一定會闖出名堂來,后面她,阿媽,阿嬤都在等他回家。
兩年后,她們沒有等來阿爸,只等來報喪的電話,阿媽知道后哭暈過去。當地警局說,死者死亡原因不明,需要申請法醫鑒定,問家屬是否同意?阿媽帶著她坐了一天一夜的大巴到那里,等到最后法醫鑒定結果,是自殺。說阿爸買了安眠藥,手上有割腕的痕跡,這些都是抑郁癥的癥狀。阿媽崩潰到神神叨叨,說阿爸不會自殺,肯定是搞錯了。
后面她和阿媽抱著阿爸的骨灰盒回家,阿嬤在門后抹眼淚,說有人打電話到家里,說阿爸在廈門的賭場輸了幾百萬。
從那以后阿嬤也一病不起,沒過幾個月也隨阿爸去了,只留下她跟阿媽母女相依為命。她知道這些年阿媽很辛苦,為了她最終還是向生活低了頭。
她想如果她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的話,阿媽是否會過得輕松很多。人生真正由我們自己選擇的實在太少了,如果可以重來的話,或許她第一次就不應該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