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出去參加活動的這些人都提前在網上買了1天的意外險,但是孟繁桐買了兩天的。
她在前一天就跟孟婕交代過,請她中午和下午都發個消息給她,確認安全。
她想過如果有什么意外,會有人收尸,不至于死無葬身之地。
她這個人習慣了往最壞的方向打算,顯然她運氣沒那么糟糕,不過是痛了一場。
回顧旅程,一路上孟繁桐有余笙及其老鄉孟清的照顧,還有驢友們的關心。
只是孟繁桐肺活量太低,剛開始上坡的時候有些喘,好不容易適應,下坡走了好幾次錯路后,又要原路返回,反反復復的,她的腳底真的是飽受折磨,所以看起來有點雙腿發抖的樣子。
走在她后面一位大哥可能是經驗比較豐富,看出她狀態不對,走路打晃,于是讓她趕緊含一顆糖,然后喝水。
但是第一次參加徒步旅行的她沒有帶,于是那位大哥掏出自己口袋里的山楂片給她,并交代她間斷小口喝水。
其實她只是腳底板痛,但是人家也是出于關心,所以她照做了。等回到走錯的岔路口時,領隊提議休息,好幾個不明所以的人過來詢問她其他哪里不舒服的地方時,得知她的腳底板痛,都提醒她下次要穿登山鞋,還有暴汗服等其他的注意事項。
走到第二個水庫附近時,還是孟清和余笙陪著她在后面慢慢走。
雖然都姓孟,但他們兩家可沒什么關系,只不過是他比較善解人意,把她當做同族妹妹照顧。
到達終點時,孟繁桐早上扎好的麻花辮已經面目全非,臉也曬得通紅。
知道她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大家還安慰她已經做得很好了,但同桌吃飯的有一位已經七旬高齡的爺爺輩驢友,這讓她深感慚愧。
臨走時,同桌一位愛吃土豆的大姐還提醒她回去一定要記得做拉伸運動,用鹽水泡腳,別用太燙的水洗澡,第二日要下樓走動。
忽略腳底板的痛和拉肚子,這趟“撿菌子”為名的徒步旅行還是很不錯的。
他們原計劃是坐車回到地鐵站分道揚鑣,但是有幾位興致高昂的約著去看落日余暉。
余笙提醒孟繁桐回去記得報平安和敷面膜,騎車到樓下時,已經晚上八點十六分。
已經好久沒有買面膜的她向孟婕借了一張面膜,在空檔時間把當天的衣物也洗了。
不知是拉伸的方式不對還是拉伸的時間不夠,第二天她知道了一時沖動的真正后果。
伴隨著爬山的后遺癥,經期的她簡直痛不欲生。
腰酸背痛腿抽筋、小腹痛、腳底板痛,渾身乏力、發冷、冒虛汗,怎一個“慘”字足以形容?
頭兩天她直接連飯都沒吃,水也沒喝幾口,只能平躺著,仿佛回到了那段最難過的時光。
晨不能起、夜不能寐,她那面色無華,形容枯槁的樣子一度讓孟婕覺得她隨時都會駕鶴西去。
人生就是一場向死而生的旅行,無論路途多么遙遠或是艱難,也總會走到終點。
二十多年都過來了,身體上的傷痛她總是能熬過來的,這次也不例外。
千瘡百孔的心也還保留著唯一的一片凈土,沒有什么過不去。
她這場“痛的領悟”,持續到7月14日才好了許多,至少能夠下樓走動一下了。
等到爬山的酸痛也沒那么劇烈后,她才又好好梳洗了一番,但氣色還是不太好。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腳底板的皮已經破了,臉和脖子又黑了一個度,還有些曬傷的地方。
孟繁桐只感嘆皮膚變差了,卻沒想過,換作他人早就打120了;可離她最近的孟婕也是后面才知曉她的慘樣。
為了修復臉上的曬傷,孟繁桐翻箱倒柜的翻找,試圖找出幾片面膜,最后只在抽屜里找到了一盒紐西之謎的玻尿酸安瓶。
還是之前買的水乳套裝贈品,一共七小瓶,因為覺得麻煩,一直沒有用,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頭三天她按照說明每天用一瓶,但總感覺太多了涂不完。
后面就兩天用一瓶,不得不說的是效果不錯,用完以后她曬傷后微微有些干裂的皮膚漸漸的恢復了水潤。
她更沒想到,有個人每天在屋子里急得團團轉,茶不思飯不想的等著她的消息。
孟婕在事后聽她講起經歷,她笑著說“真的很痛”。除此之外,她找不到更具體又恰當的形容詞,說得再多其他人也無法感同身受。
在床上動彈不得之時,孟繁桐曾想過仔細向姐妹講述自己刻骨銘心的經歷,最后卻無從講起。
回想起自己的過往,她清楚看到自己的愚蠢。
是的,愚蠢又懦弱!她總是重蹈覆轍,犯同樣的錯。
在前半生的每一個階段都把自己活成一個小丑。
小學,孟繁桐認識了第一個好朋友,第一次帶她回家,可是離去的時候沒有一個告別,最后的離別照還是和欺負她的人一起拍的。
初中,她在混亂的班級極力維護另一個女生,卻因為對方的男朋友一拍兩散,從此陌路。
高中的時候,她站在前面維護她,結果她吵完沒多久就和對方玩在一起,有時候還要怪她幫忙沒幫好......
或許不完美的人就是連友情都要被辜負...
還好,人生途中遇到的不是只有這些人。
臨時群里下載的大合照、驢友們拍的旅途照、旅程路線圖這些都沒有發朋友圈或者分享,只是靜靜的躺在相冊里。
好幾天沒有收到回復,不著急是不可能的,但是梁少榆見到過她的堂妹在超市買紅糖,所以猜測她可能是女生的特殊日期,便沒有一直發消息打擾她。
他在書上看見過,女生的那幾天會不舒服,只是沒想到會那么嚴重。
孟繁桐那幾天實在是沒有精力管手機里的消息,她那時候都已經分不清日夜。
還是孟婕看她一直不下樓察覺到她與往常的經期不同,所以泡了紅糖水、煮粥端上樓給她喝。
一般情況下她姐第一天和第二天早上都是吃不下飯的,但是第二天下午差不多就會下樓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上樓看到的就是孟繁桐冷汗淋漓的躺在床上。
孟婕知道她姐每次都會痛,但是她沒有像她那樣痛過,實在沒法想象。
以前她曾勸她姐吃點止痛藥,她姐卻說止痛藥治標不治本,以后發作起來更要命。
她也見過她吃調理的藥,可是效果不佳。平時也沒見她吃冰涼的東西,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她體質就是如此。
以前孟繁桐自己多少清楚一點,一是她從小就有的體寒和營養不良,二是她愛吃辣的,三是她多年失眠之癥。
上學時有人曾在她QQ空間留言說她“睡神下凡”,也有人說她保溫杯不離身,其實這些不過都是同一個緣由罷了。
后來是工作的煩惱比較多,思慮過多導致的內分泌失調,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了。
孟繁桐有所好轉后就立刻打字回復梁少榆:我還健在,不用來吃席。
她想想兩個人的關系不適合開這種玩笑便又刪除重打:“我沒事,只是前幾天有些不舒服罷了。看你這幾天也沒發菜品,心情不佳?”
輕描淡寫的訴說自己的近況,報喜不報憂已經成為了習慣。
素不相識的人這么關心自己,說不動容必定是假的,這個奇怪的校友兼飯友也許適合當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