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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七’誓

“不太對勁!”

司玢皺眉看著短信,寢室四個人,從入學到畢業都沒用短信交流過。

他打開聊天軟件,看了眼處在離線狀態的老二頭像。

編輯了條兄弟間的親切問候,發送過去沒有得到回復后。

司玢挑眉看著手機。

這老二這邊怕不是碰到什么怪事了吧?

……

濱海市大學城,緊挨著小吃步行街的一條行道上。

司玢的好朋友老二,秦井捧著包雞柳低頭默默的走著。

手心里的油紙包很香,秦井的心思卻不在哪。

他低頭前行,身后跟著‘踏踏踏’的腳步聲。

秦井停在一家水果攤前,裝做挑水果的他用余光觀察著身后。

來來往往的人群快速走過,一直跟在身后的腳步聲消失了。

那個跟蹤自己的人或者說鬼隱藏在人群中?

喉結滾動,秦井抹去額頭的虛汗,這‘踏踏踏’的腳步聲已經綴著自己一整天了。

自從今天凌晨宿舍里響起那陣腳步聲后。

一整個白天,他不論是在食堂、宿舍洗衣房或者教室。

但凡是人多的地方,秦井總能聽到身后那奇怪的‘踏踏踏’腳步聲。

反而他一個人走在無人的過道、待在無人的教室、或者回頭查看,那陣腳步聲仿佛從來都沒存在過一樣,迅速消失。

心里忐忑了半天,秦井下定決心,將這件怪事報告給除靈署,眼下他正配合對方行動。

略作停留,遵循耳蝸式耳麥的指引,秦井繼續往前走。

他一路走到步行街的盡頭,打算拐進幽暗的綠化樹林。

這些都是除靈署的安排,他們承諾會幫自己處理掉這奇怪的腳步聲。

可看著黑暗的樹林,秦井總覺得有臟東西影影倬倬的藏在里邊。

喉結下意識的滾動,秦井忽然聽到背后那‘踏踏踏’的腳步提速,它在接近自己!

可耳麥中卻沒有任何指令,直到一雙厚實的大手拍在秦井的肩膀上。

雙腿僵硬,秦井嘴唇顫抖的想要扭頭。

“沒關系,可以回頭!”

聽到令人安心的指令,秦井的臉色反而更加蒼白。

他一寸寸扭頭脖子轉頭,看到得卻是一張壞笑的臉。

“秦井老哥,又一個人出來亂逛啊?”

背后是下鋪的同學,名叫方仁狩。

秦井嘴角扯動。

“我散步,難不成還要向你打報告?你什么時候管得這么寬了?撒尿能沖垮便池嗎?”

方仁狩神色尷尬,這位學哥向來嘴臭,他是知道的,早知道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打招呼。

“學哥,反正你也自個兒,那里有臺球廳,去捅兩桿兒?”

步行美食街的結尾,有座兩層小樓的建筑,是大學城里唯一的臺球廳。

‘不!’

秦井雙手交叉拒絕,遵循著指令,他自顧自朝著綠化樹林深處走去。

身后那熟悉的‘踏踏踏’聲再度響起,秦井抹去脖子上的冷汗越走越快,這事算自己倒霉,最好別連累了別人。

方仁狩可沒這么想,他掃了眼自己古怪的同學,轉身沿著安置中空鋼管扶手的救生樓梯朝二樓走去。

站在二樓門前,這個大男孩兒突然轉身蹲下,他的眼睛透過帶鐵銹的扶手梯,盯著走進樹林深處的秦井,在秦井身后還遠遠綴著幾個成年男人。

嘴角浮現微笑,‘咯噔’一聲輕響,方仁狩的脖頸折斷,腦門隔在右肩窩。

隨后,方仁狩一步一步后退站起,轉身撞開二樓的門,走進臺球廳。

夜晚九點的臺球室廳,安靜,只有桿與球碰撞聲,看夜場的員工不在,方仁狩大大咧咧的走向房間中央的臺球桌。

看見陌生的男孩兒進來,周圍安靜的落針可聞,還在打球的五六個成年人停下動作,看向房間中央的臺球桌。

照明棒閃爍,這狹窄的空間內忽明忽暗。

臺球廳內,七個人的影子忽隱忽現,在三兩個呼吸間化成畸形模樣。

窸窸窣窣噩衣料摩擦聲里,七個沒有任何關系,相互之間也不認識的人影圍向中間臺球桌。

或許是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照明棒徹底暗掉。

透過明凈方窗,窗外蒼白色路燈光給臺球室內的一切蒙上一層模糊光暈。

隱約可以看見七道畸形的身影,最末位個字最矮的方仁狩腦袋貼在左肩上,他的一雙腳不安份的踩踏著,‘踏踏踏’的腳步聲回蕩。

在它左右兩側各有三道身影。

左側第一道是高挑的‘女人’,她寬松的衣服無風飄蕩,看不到手腳,身周縈繞著一陣細微的慘哭聲,就像在痛哭時被人扼住喉嚨。

右側第一道則是一個高大又強壯的男人,他腹部中空,身上披著甲胄,渾身上下浮著一股香膩的脂粉味兒。

沿著兩人的身側看去,剩余那四道身影矮小瘦弱,仿佛他們的存在只是為這場‘七人議事’湊人數。

突然,七根臺球桿交觸在一起發出‘啪嗒’聲,整齊的點在臺球桌面上七下后。

八道分別是晦澀、甜美、深沉、厚重、稚嫩、沙啞、豪爽跟老氣的聲音幽然在昏暗中響起。

它們在宣誓,也是在禱告,聲音不大,卻透露出森幽、詭譎與堅定。

“我們聚集在這里就是要把那東西再殺死一次!”

“用它掏空的頭顱盛上油脂點燃陰火!”

“把它的心臟絞碎,丟進廢井。”

“將它的腸子抽空捋凈,拿來當勒死它的繩索。”

……

“它才會后悔這次復活與降臨!”

八道聲音,幽暗卻整齊,在狹窄的臺球室廳內回蕩著。

……

楊箐是白羊臺球廳的夜場看場,她今年才剛畢業,還沒找到工作的她暫時在臺球廳打工。

她和一位認識的朋友一塊做夜場看場,今天那位朋友負責一樓,她負責二樓。

因為處于熱鬧的大學城,臺球廳總是在凌晨兩點左右才關門。

為了方便員工,老板特在二樓做了隔間,當做員工們休憩的房間。

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楊箐覺得自己應該是睡著了,可身體也變得越來越重,身下的床單床墊,似乎變成泥沼,而自己在不斷下陷。

這種感覺她不陌生。

是睡眠神經醫學上分類為一種睡眠癱瘓癥的癥狀,這導致自己在半醒半睡的情境,意識是清醒的,還會合并記憶中的影像出現幻覺,卻無法控制身體。

楊箐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渾身肌肉放松,很難憑自己掙脫這種睡眠狀態。

令她想不通的是,記憶中夜班應該還沒有結束,自己怎么會莫名其妙的睡著了?

臺球廳的老板很嚴厲,上一個晚班兒打盹兒的員工早就被辭退了。

畢業后,自己還沒有找到正式工作,必須得包下這份兼職!

不能就這樣睡著!

楊箐盡力感去感知自己腳趾手指的存在,她試著用舌尖去舔舐口腔。

慢慢的,她感到自己的身體停止下陷了,蜷動的手指甚至能握成拳頭慶賀這個改變!

楊箐梗著背,嘗試著坐起來。

就在這時,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渾身一輕,仿佛被壓縮的彈簧,整個彈坐起來。

如此輕易的掙脫‘鬼壓床’還是讓楊箐相當振奮。

她嘗試著活動身體,打算到外邊去看看,剛從床上坐起,就意識到不對勁。

踢腿的楊箐詫異的看著自己的雙手舉起,而她想要壓下雙手的時候,雙腿卻開始走動。

自己的身體仿佛有了意識,不再受控制!

眼睜睜看著身體擰開門,穿過昏暗的二樓臺球廳,不受控制的登上消防樓梯走向樓頂。

推開纏著鎖鏈的鐵絲網門,楊箐站在了樓頂,夜晚的風很涼爽,透過皮膚傳遞給縮在身體里,無能為力的‘自己’。

楊箐無法形容那種恐懼感!

自己沒法掌控軀體,它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它在往樓頂的邊緣走去!

下邊是一樓燈光照亮的水泥地,幾只粗糙的水泥墩子靠在離墻很近的位置。

絕望、恐懼又無助,楊箐的余光捕捉到自己穿拖鞋的一只腳已經抬起,踏向黑暗的半空。

“會摔下去的,這個高度砸在水泥墩子上,我很可能會沒命!”

楊箐保持著足夠的理智,可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看著左腳一寸寸往下踏落。

腳上那只粉色的涼鞋,無聲墜入黑暗中。

就在這時,楊箐感到一雙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她無法控制的身體停住了,可仍然有半邊身子懸在半空。

“小姑娘怎么半夜一個人做這么危險的事?”身后是一道老氣的聲音。

楊箐能聽到那話,卻沒法說話回答。

“哎!你也是著了魔的人吶,它們要害你!”

楊箐聽得心里一咯噔,眼下這狀況可不就是有臟東西要害自己!

“得虧老人家心善,不過不要怕!你現在是在夢里,就算掉下去也沒事,頂多啊,折個一年的壽命。”

‘原來,我根本沒醒!還在夢里!’或許是放松,或許是在夢里的危險時刻都有人相救。

楊箐心有余悸,卻意外的感覺到一陣安心。

她感到抓著肩膀的手正拖著軀體往后拉。

‘摔下去會折一年壽命,不管那老人說得對不對。就算在夢里也不要輕易摔下去。老人出現的很及時……’

雙腳重新踏上平坦的水泥房頂,楊箐才真正放心下來。

從雙腳踏地的觸感開始,她慢慢感覺到自己正在掌控身體。

眼前浮現所居住房間的模糊輪廓,她睜開眼摸黑按下開關。

熟悉的房間中,帶著一股異樣的森然恐懼,楊箐氣喘吁吁的把把頭發撩到耳后。

夢里那老人說得沒錯,自己果然在做夢,只要醒了就沒事了。

她簡單整理了衣服,打算到臺球廳看看,上班的時候睡著,這要是被發現了可沒法跟老板解釋。

坐在床沿,楊箐茫然的看著地上一只粉色的涼鞋,鞋尖正對著床。

她按著鞋,彎腰看向床底。

“奇怪,左腳上的鞋怎么不見了?”

換上備用的拖鞋,楊箐翻找整個房間都沒有找到鞋子。

“可惡,店里的規定上班不準穿拖鞋,可沒辦法了,我根本找不到那只鞋子。”

對著洗手池前的鏡子,楊箐鞠了捧清水打在臉上。

清醒過來的她,看著鏡中自己及肩的黑發,一根白頭發慢慢從額頭垂落到眼前。

“夢里那老頭好像說過,我在夢里跳下去會掉一年的壽命,還有丟掉的那只鞋子……難道我沒有做夢,那些事確實發生過?”

渾身泛起雞皮疙瘩,楊箐頭皮發麻的看著鏡中房間的布置的每個角落。

心臟‘突突’跳動,她很害怕恐怖片中的橋段發生在自己身上。

當自己意識到有鬼的時候,它正好站在自己身后!

按著洗臉池的雙手,骨節分明的顫抖。

楊箐警惕的打量著鏡子,她總覺得自己丟失的那只鞋子,還有多出來的那根白頭發不對勁!

可在鏡子中,房間內沒有看到任何臟東西。

心里惶恐不安的她最終鼓起勇氣,扭頭跑向房間門。

打開門,二樓的臺球廳一片昏暗,循著記憶,楊箐迅速拍下開關。

她呆住了,居中的那張臺球桌上,七道畸形的尸體,毫無生氣的搭著。

“啊!”

……

興旺社區,出租屋內,吃飽了司玢正‘咕嚕嚕’的飲下一瓶桶裝水。

擱在桌上開了免提的電話中,老二秦井嚷嚷著。

“老四,我好像聽見有人要拉肚子,是你吧?這聲音,別待會噴射出來了。”

司玢一口水沒含住,差點噴了一屏幕。

這宿舍的老二,嘴巴是又賤又臭,總會莫名其妙的嘴人一句。

“老二,看來你是想我了。我噴射出來這東西,你一天得喝一升。”

“滾滾滾!好了,不廢話了。你打電話,不就想問那腳步聲的事兒嗎?哥們兒告訴你,專門有人來處理了,哥們兒剛才還配合著他們做了些事。”

聽到這嘴臭的老二提到這事兒,司玢也來了精神。

逃走的食司命分身一共有三只,國外那只夠不著,自己聽到這只還沒有任何線索。

電話那頭,老二慢斯條理的說著情況,當聽到除靈署做了布置,在最后關頭那陣腳步聲消失的時候。

司玢皺起眉毛,其實他是有打算把食司命的三只分身一塊帶回藍天社區來著。

“不過,四兒啊!你可能對某件事感興趣。”

“啥事?”

“聽說,除靈署的人還沒撤走就封鎖了美食步行街的臺球廳,就家咱們沒課時候常去的臺球廳,你還記得吧!”

司玢才畢業不到半年,當然有印象。

“那邊應該出狀況了,你不是喜歡搜集詭異游戲素材嗎?要不明天過來看看?”

司玢看了眼面前的網頁上的新聞。

現實世界,藍天社區居民的公共葬禮在明天下午三點,他上午有空,剛好可以去步行美食街走一趟。

“成,我明天上午過去。對了,老二啊,你確定,你沒給我發短信?”

司玢給老二打電話,就為那條‘短信’,電話剛接通那會兒他就問了一遍。

又問一次,是做確認。

“肯定啊,咱啥時候用短信聯系過啊?”

‘那就怪了,是誰冒充老二給我發短信了?’

司玢摩挲著手機,很可能是食司命分身搞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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