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井想不明白，這些小年輕們究竟有什么矛盾好鬧的？

想當年，他們宿舍四兄弟天天兒子孫子的彼此稱呼。

那四年也過得好好的，比親兄弟都不差。

這一班學生也忒難伺候了。

秦井有些焦慮。

帶這些學生實習本來是導師交代下來的任務。

完成得好，是分內的事。

要是出了岔子，少不了被嘴碎幾句，就很煩。

好在今晚的天氣還是不錯的。

晚風微涼，自來水廠的園區內，綠化做得不錯。

空氣清新，蟲鳴聲此起彼伏，讓人莫名輕松愉悅。

“學長，你帶我們肯定很辛苦吧！上次我來實習的時候是柳老師帶隊，她都忙得焦頭爛額……”

‘你的意思是我的業務能力比你們柳老師都不差嘍！’

秦井心中暗爽，回去的路上能聽到這樣一句含蓄的寬慰。

心情好轉。

帶著兩個學生繞過三號凈水池，秦井看到行道側的路燈下，朱玖站在哪。

她渾身濕漉漉的像是剛淋過雨。

“朱玖？你去哪了？怎么搞成這樣一副樣子？”

作為實習的帶隊老師，秦井還是足夠負責的。

他幾步趕到路燈下，看著這個低頭孤零零扣手機的女孩兒。

濕漉漉的長發遮住面容，秦井注意到朱玖扣手機的雙手骨節發白。

她沒有多用力，這是身體冰冷的表現。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讓秦井全身泛起雞皮疙瘩。

周圍的溫度在變低，似乎有冰冷的息流噴在臉上。

“秦井學長你在看什么？你剛剛是看到朱玖了嗎？”

路燈下光線充足，周苗卻什么也沒看到。

遠處的夜色黑暗幽深，眼前的秦學長目光有些呆滯。

“抱歉~秦井學長，我剛剛加進實習群。朱玖是走丟了嗎？”

“還有我要澄清下，我看你們討論我半個小時前跟班長散步？真的假的??！我那時候正在出租車上，這是小票，學長你看上面的時間！”

也就是半個小時前，出租車上還有水廠園區內，同時出現兩個楊牧？

喉結滾動，秦井一把搶過小票仔細查看。

‘出發地：圣三醫院，目的地：濱海市自來水廠，收費……’

“秦井學長，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剛剛是看到朱玖了嗎？”

“秦井學長，已經找到朱玖了是嗎？這些事跟我沒關系啊！肯定是誰假扮我惡作劇！”

內向的周苗也意識到事情不大對勁兒。

秦井艱難的扭頭看了眼路燈下，恰好朱玖撥開濕漉漉的長發抬起頭。

“朱玖，她不就蹲在路燈下面嗎？你們看不到嗎？”

“秦井學長你在跟誰說話？我在……我不小心掉進凈水池了，現在小腿抽筋。你不要嚇我啊，先送我回去好嗎？”

秦井神色復雜的來回看著朱玖跟楊牧、周苗。

恰好在此時，前方通往四號凈水池的道路上，班長梅琳跟李佳結伴趕來。

“秦井學長，我們還沒有找到朱玖，你也還沒接到楊牧嗎？”

“周苗呢？她不是跟你一塊去的嗎？”

面對種種質問，秦井一時頭大如斗。

似乎在場的眾人，唯有他能看到這些學生的存在，而朱玖、周苗跟楊牧、梅琳跟李佳這三個小團體，他們彼此之間看不見對方。

絕對是鬧鬼了！

下意識的，秦井摸出手機打給宿舍老四司玢。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做，其實打給宿舍老大陳虎更好。

“喂！老四??！這邊鬧鬼了！你不是做游戲要用詭異游戲素材嗎？麻溜帶著老大趕過來?。∥覀冊谌杻羲馗浇。?！”

沒有生命危險，秦井也不慌張，他就是有些怕。

雙腿打著不規律的擺子，握著手機的骨節發白。

聽筒中卻沒有回應。

秦井的嘴唇顫抖，幾乎沒法正常的說出話來。

他看著路燈光暈的邊緣，一道道人影不知何時佇立在哪。

不算明亮的光線只能隱約勾勒出他們模糊的型體跟臉部輪廓。

秦井看著‘宿舍四兄弟’、林誠、實習的學生，還有許多穿著自來水廠制服的‘人’。

最終，他的目光定格在那個跟自己長相一致的影子上，‘它’嘴唇開闔。

秦井不懂唇語，可他還是看懂了‘自己’在叫自己爸爸。

“老四！你他娘的！快來救老子??！”

……

五樓原本是水廠的管理者們準備的臨時休憩房間。

套間內全部查到古怪的儀式殘留，這讓有現場調度指揮權的陳虎，眉頭緊皺感覺大不簡單。

“林工，檢查了這么多房間，到現在都沒有看到水廠廠長的套間?！?

“眼下的情況，相信你也明白，請配合我的工作，帶我到廠長的房間。”

蹲在一旁研究資料的司玢抬起頭。

在自己暗示后，宿舍老大陳虎終于注意到濱海市自來水廠的廠長歐陽辛。

不過三任廠長長相、名字一致這種事情，司玢沒有告訴陳虎。

這事兒，他跟‘倉鼠’反饋了，除靈署理該知情。

至于那邊的決策安排，他一個普通人可夠不著。

林誠兩手一攤。

廠長的套間在樓頂，準確的說那不是普通房間，是一座能種花養草的獨立小院落。

頂樓大門還有小院的鑰匙，一般由廠長歐陽辛的秘書貼身保管。

林誠這兒也沒有備份鑰匙。

陳虎可不想浪費時間，如今現場由他負責，一切都是他說了算。

樓頂大門封得嚴實，嶄新的鎖頭看起來堅不可摧。

陳虎抿緊嘴唇，閉目眼神。

司玢看得眼睛微瞇，宿舍老大陳虎的拳頭上，點點陽氣溢出，像雨后春筍。

比起自己在彼岸世界操控的陽氣息流那要遜色不少。

老大這架勢能憑蠻力干碎這只鎖頭？

就在司玢懷疑間，陳虎轟拳向鎖頭。

嶄新堅固的鎖頭四分五裂，而陳虎右手的拳頭上只是擦破一層皮。

推開樓頂大門，陳虎率先沖了進去。

樓頂，一座比地基小上一圈的院落古香古色。

光線暗淡，隱約能看清古香古色的門扉。

‘哐哐’地悶響在院落大門前起伏。

等司玢跟林誠趕到的時候，只見老大陳虎的拳頭上磨掉了一層皮，露出森然骨頭，

林誠湊了上去，指著古法鍛造的鎖頭。

“大兄弟，這鎖靠蠻力不行的。得有三把鑰匙一塊開鎖才行?！?

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讓這位水廠安全保衛部的副主任幾乎刷新了三觀。

林誠是個喜歡鬼故事，詭異游戲的獵奇青年不假。

可怪事發生在眼前，正常人也遭不住??！

他七分害怕之余，又有兩分興奮。

連帶的，這位小年輕陳虎傻乎乎的莽漢行為也討厭不起來。

畢竟水廠里遭了這檔子事兒，必須得全力配合除靈署的調查。

這是他跟領導請示后得到的回復。

可廠長的私人院落沒鑰匙確實打不開?。?

就在他摸出手機打算再問一嘴的時候。

司玢捏了捏古樸的鎖頭。

“額，這門好像沒鎖啊，不信你看?！?

取下鎖頭，推開門。

司玢的動作自然而然，行云流水。

“陳長官，是不是光線太暗了，您剛剛沒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