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在高三的那些日子里,我過得不算開心,也不算難過,但是沒有什么讓我驚喜的事情,我從來沒有做出過在我意料之外的成績,好像我的學業就在一個死胡同里面兜圈子,怎么都也都不到出路。但是這樣找不到出路的情況,只是總分的動態分布下看到的沒有什么進步,但是在每門學科上,我都有自己的突破,我能一點一點的感受到自己在不同的學科的不同方面都有自己不斷的嘗試和進步,或許真的嘗試成功,但是由于沒有將考試時間分配好,所以出來的結果或,和上一次半斤八兩,但是其實我感受得到,我正在努力,我正在慢慢的變強,現在我需要做的只是耐心的等待。
而這些天最讓我開心的事情是江小姐告訴了我,我是她最喜歡的人。
知道什么叫最喜歡的人嗎?就是她喜歡我的程度比她喜歡冰冰的程度還要高,比她喜歡杰杰和金金的程度還要高,比起她喜歡班級里學校里的一切人的程度都要高,她最喜歡我,最喜歡我何韶!這意味著我可以好好的站在江小姐身邊,所有人邀請她,我都可以拉住她叫她不要走,每次上體育課,我可以第一個跑過去找他,名正言順,理直氣壯的告訴她,我要和她一起打羽毛球,你不要和別人一起打。
而我每當在猶豫要不要這么做的時候,江小姐總是會蹦蹦跳跳的拿著球拍或者是拿著水杯朝我跑過來邀請我和她一起,我笑了一下,從她手上接過球拍。
我們會并排走在走廊上,江小姐手里拿著杯子,我手上什么都不拿,只是單純陪她去倒水,然后路過六班的時候,我總還是會有意無意的往里面瞟,然后江小姐就會無情的嘲笑我,還沒有放下晏銘輝。可惜那段時間里腦子里裝了太多的東西,根本沒有精力去想自己還需不需要去喜歡晏銘輝,于是這件事情就暫且擱置了。
晚上做完功課以后,我們經常會打電話,聊著聊著,她告訴了我曾經許多的事情和她的家庭情況,而我被她說的動容也向她敞開心扉告訴她了曾經許多關于我的家庭和過往的傷心事,她總是在電話那頭靜靜的聽,但是每當我說完一句,她就會嗯一聲來表示一直在聽著,直到我講到最后泣不成聲的時候,她就會開導我,勸慰我。
我信任了她,我相信她也信任了我,而當每次在學校里面,同學們對她的事情一無所知,而我卻清清楚楚時,我真真切切的感到了自己獨一無二,那一刻,我總是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我們之間依舊存在著一些問題,我有時講話不知輕重,總是惹她傷心,而她將自己的學習成績和學習習慣當做習以為常的事告訴他人的時候。她也并不知道別人聽在心里不是滋味。每當她告訴我她學習和寫作業起來有何等的簡單和不費工夫時,在和那樣優秀的成績形成鮮明對比,我總是深深的感覺到自己的無力和人與人之間的差距,而那一瞬間,我也總覺得自己離她特別的遙遠,而心中那種前兩年常常回蕩的情緒,那種既喜歡又嫉妒,又想靠近又想疏遠的感覺,又油然而生。
但那時我們的相處是那樣快樂和輕松,誰都沒有注意到我們之間的問題。而這樣的拖延和忽視,也是最終導致我與她,直接產生巨大關系變化的根本原因,后來的后來,我慶幸自己主動地跨出了那一步,主動地向她道歉,如果我當時沒有做那一步,是否這冗長的一生我們都不會再言語呢?
我想我是受不了這樣的,因為我是那樣的喜歡江小姐,喜歡她的笑,喜歡她的臉,喜歡她在陽光下蹦蹦跳跳跑過來的樣子,喜歡她每次拿著水杯在我旁邊調侃我的樣子,喜歡她每次拎著個小餐盒坐到我旁邊,讓我幫她擰開盒蓋時的樣子。我不需要他為我做什么,我只盼她能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好像是一輪我能真切的觸碰得到的太陽溫暖了我心中的每個角落。
我與江小姐的情感或許沒有經歷過什么同生共死,同舟共濟,也沒有經歷過多少的艱難險阻,或許在外人看來。這只是一段經不起考驗的酒肉盛宴,但是他們一定不知道,他們一定也沒有體驗過,在這樣一個無聊的,疲憊的人生之中,你日日重復著做同一件事情,遵照著同一個慣例,就像一個機器一樣,無休無止的工作著,而你是一個帶著情感的人,當你被這樣的生活快要拖垮的時候,依舊有一個人愿意去靠近你,愿意為你的生活帶來樂趣,帶來快樂,難道這樣的相伴還不足夠嗎?現在的我或許也不能為江小姐許下什么承諾,能與她艱難與共進退同步,因為我與她也只是兩個還沒有滿二十的少年,但是我與她的情感是那樣的真摯,我們愿意將雙手相攙,然后以自己最大的能力來給予對方溫暖和幫助,希望能成為彼此可以依靠和牽掛的人,再這樣庸庸碌碌,忙的暗無天日的生活里,依舊愿意使對方快樂的人,難道不值得去贊頌嗎?
就讓我拉起江小姐的手,向這個病態的如機械一般的世界宣戰吧。
那晏銘輝呢?我也不知道,我現在腦子特別的累,生活特別的忙,我不想再去思考這些事情了,我或許可以在順便的時候看看他就足夠了,我這樣想,卻從來沒有想到,上天連這樣的眷戀都曾給我。
或許所有令人開心或者痛苦的事情都發生在體鍛課吧。
那天已經入了秋,好像是11月中旬的一個禮拜二,我興高采烈地從樓上奔下來,上體鍛課其實并沒有多想運動,也只是想多走走,或許是順便看看晏銘輝?
其實在那個時候,我喜歡晏銘輝這件事,已經全班皆知了,并不是我怎樣去宣揚,而是我不小心將這件事告訴了我的語文老師,導致非常喜愛我的語文老師瞬間變成了助攻,努力的促進我和晏銘輝相認識,并且將這個消息循循善誘的傳遞給了全班同學,這些事兒均不細說。因為不是重點。因為我總覺得只要晏銘輝他本人不知道不被這件事情困擾就好,其他人知道與否,我并不是很在意。
那天老師要求我們兩人一組參加跳繩的考試,需要兩個人跳一根繩子,跳滿100個就可以滿分,僵硬的金金和笨拙的杰杰組成了一對,他們怎樣跳都跳不過十個,于是金金就跑過來拜托了我,希望我能帶著他跳,于是我與他也嘗試了一下,發現這個方法的確可行,至少能跳80個。80個也有良好了。在經過幾次練習之后,我和他就正式開始考試,而考試的成果也很好,我們跳了90個,金金感到很開心,使勁地在原地飆申海話,并且承諾我要請我喝咖啡,一切順利,讓我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我環顧著操場,大家有的在打籃球,打羽毛球,還有些在繞著操場走路。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而正當我想開口也夸一夸金金的時候,突然有一陣風從我的背后刮了過來,那樣強烈的涼意灌進了我的領口,我突然冷得直打哆嗦,緊緊的把衣服合了合,然后把頭縮了起來,而我的心中也突然咯噔了一下。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何韶,回頭!”
是冰冰那樣洪亮的聲音穿透了操場到達另一頭,灌進了我的耳朵里,那樣的清晰。于是我想都沒想,迅速的把頭轉了過去。
我或許都無法用詞語來形容我當時的心情,震驚,呆滯,不可置信,反復確認,依舊不可相信,確認,痛苦難過,慌忙掩蓋,陪著那樣的人群一起嘻嘻哈哈。
不,不會的,一定是我看錯了,那不是晏銘輝,那絕對不是晏銘輝,晏銘輝,怎么會允許有一個女生趴在他的身上呢?
我看見,站在他身后的那個女孩,用雙臂緊緊的摟住了晏銘輝的肩和脖子,抱的是那樣的緊,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而晏銘輝站在那里,沒有任何掙扎的行為,臉上也是在那樣笑,然后他回頭看著那個女生,對他說了些什么,好像語氣是那樣的溫柔。
嘭!
大風吹起了國旗下面的繩子,繩子重重的撞擊著金屬的旗桿。
我的心猶如被重石碾踩,看著那樣的畫面,我的牙齒不由得開始發顫。
啪!
籃球敲擊地面的聲音,然后突然砸向籃板,在飛快地反彈回來,落回了手中。
我仿佛都聽不見自己的呼吸聲,顫抖的樣子,從牙齒擴展到了全身。我根本就沒有勇氣再去抬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我聽錯了嗎?我好像聽到了,他們在笑我。我突然感受到了窒息般的心痛,而曾經那么久的回憶,突然有潮水般的涌入我的腦中,而我卻一瞬間又突然什么都記不起來,我只能看到他和那個女孩的臉的是那樣的靠近他們笑的都是那樣的開心,而我的同學們站在我的旁邊,圍著我繞著圈兒,臉上也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我站在那里,一邊抑制住自己渾身的顫抖,努力的將自己涌到胸口的淚水往下咽。我將自己的眼睛睜的足夠的大,或許這樣我就能抑制住自己已經充滿眼眶的淚水了。
為什么晏銘輝愿意和一個女生這樣親密?那是他的女朋友嗎?原來真的有人可以這樣親密的抱著他呀,然后我就站在離他四五米遠的距離,深深的看著他們兩個這樣開心的樣子,好像曾經的一切都像一個笑話一樣,破碎在那樣稀爛的地板上。
我那樣暗戀的,那樣喜歡的晏銘輝原來,早就屬于別的女孩兒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特別的重,我全身的力量都支撐不住自己眼眶里囤積的淚水了,我想任由它流下來,但是我聽到了自己周圍的嘈雜聲。
“何韶~你沒事吧~”
“何韶~你不要太傷心啊~”
那樣戲謔的語氣,那樣漫不經心的調侃,我知道,他們對我的嘲笑是建立在他們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真心喜歡晏銘輝的情況下來對我進行的一種善意的調侃。
我的心好痛,我不知道我想說什么,我特別的想哭,我特別想把我這么久受過的傷害和難過都哭回來,但是他們還在笑我,所以我得裝作我也不在乎的樣子來迎合他們的調侃。
于是我伸出雙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將自己心中痛苦的情緒都搖去,然后換上了一副燦爛笑臉,和他們一起在人群中嘻嘻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天我笑得特別開心,我在笑我的東,我的南,我的西,我的北,我的工作天,我的休息日,我的正午,我的夜半,我的話語,我的歌吟,我所有執著的自以為會不朽的暗戀。
那天我的心情也特別的開心,我站在前方的戰壕里,瘋狂的抵擋外界對我執著的破壞,而我所未知而戰的后方,自己卻燒成了一片火海,等我轉過頭去看那一面,火光沖天刺疼了我的雙眼,然后我搖了搖頭,抬起灌滿淚水的眼,一笑生花。
那天大家好像都特別開心,好像每個人都找到了一個特別有意思的新聞。看到我就可以用來調侃一句,因為這樣何韶很開心,調侃者也很開心。
我狠狠的攥緊著雙拳,一定不能讓眼淚流下來,因為這樣很出丑,我何韶是不能這樣出丑的。
下課鈴就這樣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所有人都涌進了教學樓,那樣迅速,好像剛剛那一切都未曾發生。
我狠狠地將自己的臉板了過來,將自己的腰板挺得直直的。頭也不回的往教學樓沖過去,我確保了自己走路的姿勢是足夠的高傲,自己轉身的樣子是足夠的利落,不過也沒有什么關系,因為晏銘輝根本不會看我一眼。
我是做給我自己看的。
我不是個卑微的人。
本來從操場走到教學樓的距離是很近的,但是那天我卻覺得那段路好長好長,我都沒有勇氣和力量走完或許就要倒下了。
晏銘輝,你知道嗎?在回去的路上,我自言自語的說著。我原來是沒有決定好要放棄你的,但是今天你做的很好,我決定了,我要放棄你了。從第一次見到你是今年的三月份,迄今為止已有大半年的時間了。說實話。我從來沒有這樣長時間的暗戀過一個人,曾經的我偏執又熱烈,而如今的我,卻懦弱又內斂,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如一陣冷冽的狂風降落在我的身邊,就這樣,你毫無理由的闖入到了我的生命中。我曾經奢求過很多,我盼著我能成為你的好朋友。甚至能離朋友更近一步的關系,后來你有已讀未回拒絕了我,我難過了好久。于是我就告訴自己,只要我每天能看到你,我就滿足了。但是這樣沒有陪你幾天,我就發現自己的能力是那樣的差,這樣差的能力,每次看見你,我總覺得是我對我自己的一種羞辱和打壓,但是我努力的去忘記,依然做不到,于是我告訴自己,只要我和你共存在一個時空里,和你做著同樣的事,我或許就能以這樣的方式與你同舟共濟了。
我盲目的麻痹自己,告訴自己,這也是一種幸福。可惜你還是很嫌棄我。你甚至連這樣的幸福都不愿意給我,我看到你那樣開心的被抱著,我總感覺自己是那樣的多余。那樣的不該存在,或許上天是以這樣的方式來杜絕我對你任何一絲一毫的眷戀。你放心,你做到了。我早就沒有一腔孤勇了。我可再也沒有勇氣去靠近你一絲一毫了。
真好!拿起,放下,拿起,再放下,再拿起,最終放下,這樣一個漫長而艱辛的過程,就由我一人完成了。我沒有麻煩你,沒有為你帶來困擾,沒有為你帶來傷痛,然后我與你的故事就迎來了終結,我想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不過你放心,你真的是一個特別好的人,我特別幸運能夠遇見你,在平行的世界,我一定可以云淡風輕握著你的手,輕輕的跟你告別,而那個未及出口的名字,你永遠不會知道。
他將深鎖在滔滔而逝的時光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