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包勉坐在庭院的石桌旁，正準備品嘗宋朝的小吃。王朝就有事來找包勉。當和王朝一起來的女子踏進院門時，包勉的眼睛就被吸引住了。

只見漆黑的長發如瀑布般不自覺地披散下來，在上面綰成一個高高的發髻。發髻上點綴著月牙似的簪子。一身霧霾灰的錦衣，配上腰間的玉環帶，盡顯女俠風范。這一切都是在為她那張精致美麗的臉龐做點綴。

“你就是那個破了陳家綁架案的包勉？”

女子眉毛向上一挑，像是對周圍一切事物都感覺不屑。暗色的眼影下，那雙大眼睛顯得十分漂亮，眼神也多了一絲犀利。

王朝立馬介紹說：“包公子，她也是開封府的捕頭展飛燕。今天，我們來是碰到一個棘手的案子，想來請教下公子。”

“王朝大哥，兇手肯定就是郭浩然了，之前那個綁架案要不是我去了外地公干，肯定比他先破案。”展飛燕抿著嘴說道。

“我們先坐下，邊吃邊聊吧。”包勉熱情地邀請兩人，完全沒有被人瞧不起的氣憤。能被如此美女惦記，心里已經笑開花了。

包勉分別給王朝和展飛燕兩人倒上酒，向展飛燕介紹道：“展姑娘，這是我剛買的瓊液酒，此酒度數低，但是氣味醇香，口感輕柔，而且清澈透亮，請姑娘品嘗。”

聽完包勉的介紹，展飛燕抿了一小口，眼睛瞬間變成了月牙形，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一臉正合心意的表情。

隨即，王朝開始述說案子的始末。

一個星期前，有一個叫李惠敏的女子，到開封府衙門找到王朝和馬漢詢問他們兩個是否還記得她。

王朝見到這個二十多歲，身材苗條的女子似乎在哪兒看過她。

李惠敏介紹道：

“自己是茶坊的茶藝師。兩個月前和姐姐逛完夜市回家，一個陌生男子一直跟蹤我們，當時我們很害怕。正好有兩位捕快大人迎面走來，我拉著姐姐狂奔到他們面前尋求幫助，那兩位捕快正是二位大人。”

“當時，這位高大的馬捕頭立即朝著那個形跡可疑的男子走去，王捕頭您出聲叫住那個男人，他直接逃走了。然后，兩位大人就親自送我和姐姐回到了家。我還記得您當時說，最近有人舉報這一片的治安很差，你們每晚都要來巡查，還讓我們注意安全。”

王朝腦中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了。

“啊，好像有這么回事。”

“我也想起來了。”馬漢點頭道，“沒錯，沒錯，就是你。因為你的穿著風格變了，所以我一時沒認出來。”

李惠敏開心地點頭，說道：

“你說得沒錯，我當時穿得比較樸素。”

她現在穿的錦衣華服，像極了當時姐姐的裝扮，白皙滑嫩的額頭也十分亮眼。

王朝端詳著李惠敏的容貌說：“沒錯，我想起來了。”

李惠敏的表情忽然黯淡起來。剎那間，她原本清楚明顯的五官在黯淡的神情下，仿佛萎縮了。

“我今天來找你們，其實是因為有事相求。”

她的視線停留在王朝方向，接著突然轉向馬漢說道：

“你們還記得當天跟蹤我和姐姐的男子長什么樣子嗎？能否分辨出他的長相？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馬漢跟她說應該還記得當天跟蹤她的人，也可以指認。”王朝接著說道，“于是第二天，李惠敏要替我們制造機會，找個地方讓我們指認那個男子。”

“在哪兒？”

“她姐姐住的房子里。”

“姐姐的？不是她本人的家嗎？”

“這說起來有點復雜。”

王朝難以界定李惠敏口中的“事件”從何而起，索性遵照她說明的順序，就從一個月前，她姐姐李惠英失蹤的那天開始說起。

李惠英今年三十二歲，比林慧敏大十歲，姐妹倆從小父母雙亡，姐代母職悉心照顧李惠敏。

李惠敏說：“她是個非常體貼的人，不過高壓式的管教，有時讓我難以承受……”

或許是因為如此，李惠敏長大后選擇到茶坊工作，借此機會，兩人開始分開生活。李惠英住在內城的春明坊，而李惠敏則搬到了外城的安眾坊。

“她說這就像孩子離開父母，并非因為吵架而分開，平時也經常聯絡。”

李惠英就在這樣的狀況下突然消失，音訊全無，已經過了一個月。

失蹤前，李惠英和李惠敏見面時說：“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

“李惠敏聽完姐姐的話，準備做完這兩天工作就去陪姐姐住一段日子，因為這個月只剩兩天了，做完這兩天就能結算工資了。所以，兩天后李惠敏來到姐姐家，但是……”

“姐姐已經不在了？”

“沒錯。”王朝點頭，面色凝重。

“公子也清楚吧。官府并不愿費心搜尋失蹤人口，尤其對方是特殊行業的女性。”

“如果當事人尚未涉及犯罪的話，那也無可奈何。”王朝說道，“事實上，那些人多半是自愿離家出走或是突然消失的。”

“嗯。”包勉嘆了一口氣，喝下杯中剩下的酒。

“李惠英之前是青樓女子，異性關系相當復雜。以前曾和一位公子私奔，當時鬧得沸沸揚揚。而且李惠敏一查才發現，李惠英的房間少了一些衣物，加上她的銀子首飾也不見了，這些跡象更加提高了她離家出走的可能性。

“因此官府完全不予理會，還調侃說：‘又跟人家私奔了吧。’雖然已經報備失蹤人口，但直到今天，依舊找不到李惠英，而她也不曾現身。李惠敏生氣說官府的態度太冷淡了。”

王朝縮起脖子，仿佛自己也挨罵了。

“她姐姐的失蹤，李惠敏說她有一個懷疑的對象。”

“是誰？”

“一個被她姐姐甩掉的男人。”王朝回答，“據說這個男人死纏著李惠英。”

“她說親眼看見過這個男人在姐姐家附近徘徊。兩個月前，也是同一個人在晚上跟蹤她們，當時她并沒有對我們談及這個男人的底細。”

“她只說那人應該是個登徒子。”

“那天晚上，她確定看見了那個男人的長相，應該不會看錯。不過光她一個人的說辭，還缺乏可信度。于是她跑來找我和馬漢。她希望由我們以第三者的立場證明，如果我們看到的人和她懷疑的人是同一個，那么就可以向官府報案。如果她姐姐出事了，肯定是這個人干的。”

第二天臨近中午，王朝和馬漢來到了李惠英的家。房子位于內城春明坊中，是一個帶院子的屋子，坐北朝南，陽光充足。這間房子想必價值不菲。

王朝敲響大門，立刻有人從屋內開啟大門，李惠敏已等待多時。

走進院子，還有兩人佇立在石桌旁。李惠敏介紹道：

“男子是她的丈夫吳啟明，他也是在茶坊工作的。另一位女子是蘇小小，她是姐姐李惠英的好姐妹，請她一同作證，所以今天也拜托她過來一趟。”

蘇小小年紀與李惠敏相仿，長相嬌小可愛。吳啟明有著一張俊俏的臉孔，但現在眼角緊繃，猶如剛遭到上官的訓斥。李惠敏的眼睛周圍也浮出淡淡的黑眼圈，臉上的妝亦不甚服帖。

李惠敏夫婦站到了一起所散發的氛圍極度嚴肅。萬一他們三人無法辨別當晚那個男子，結果肯定相當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