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少爺小姐被罰到中午才休息，一個個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等著她的下一步指示。

方靖汣擺了擺手，三人一溜煙跑得飛快，只留下方靜瑩，好像是有什么話要說。

“不走做什么？”

方靜瑩咬了咬唇，梗著脖子說道，“那個紀韶配不上你。”

“想說什么？”

“我……我快十五了，也能嫁人，我替你嫁吧。”

方靜瑩像是做了一個天大地決定，她想了一夜，自己是庶女，嫁過去也沒什么，可她長姐是天下最厲害的人，那個人怎么配得上。

“你救過我，我就算是報答你，也省得你以后老拿這個威脅我。”方靜瑩死活不承認自己喜歡長姐，就算是幫忙，也是一副欠抽的語氣。

方靖汣撐著腦袋，沒忍住笑出了聲，“小丫頭片子湊什么熱鬧，圣旨上寫的明明白白，你嫁過去那就是欺君之罪。”

“我可以改名。”

“想得美，你樂意我還不樂意呢，該干嘛干嘛去，我的事還用不著你擔心，婚姻大事豈是兒戲，你也到年紀了，跟你娘也看著，若是合適，讓父親去說。”

“誰要嫁人了，你還是先把你自己嫁出去再說吧，哼。”方靜瑩臉一紅，轉身就跑了。

方靖汣搖了搖頭，“前廳聊完了？”

“聊完了，下了圣旨，也不好拖延，老爺已經把八字送到司天監，讓他們尋個何時日子。”

“知道了，去給父親說一聲，讓他給我準備嫁妝就是。”方靖汣吩咐道，自己又回了屋。

“小姐，該用膳了。”千雨喊道。

“不餓。”方靖汣關上門，又上床睡覺去了。

門口，二人眼里全是擔憂。

“小姐她……”

“讓廚房備些小姐愛吃的，等她醒了就送過來。”

“我知道。”

千雪嘆了口氣，小姐面上不在乎，可心里定然是過不去，這么熬下去，一定會出事的。

晚些時候，方靖汣吃了兩口，方鑒來看了一眼，本想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只能聊了些其他的，不提婚事這一茬子。

另一邊，紀韶一整日都是心不在焉，這件事早就傳遍了大街小巷，同僚紛紛上前恭喜，說他娶了左相的女兒，有了這么個老丈人，日后定然是平步青云，本來還想打趣一番，可念著紀韶平日里的威嚴，只能說兩句恭喜作罷。

紀韶卻沒心思閑聊，心里想的全是方靖汣，她定是不愿意的，怎么可能愿意呢。

下了值，紀韶去了一趟太醫署，找太醫要了祛疤的藥，臉上的疤痕實在太嚇人了，淡一點也是好了，這樣，她還能不那么討厭他。

回家的時候，紀韶又悄悄去了一趟方府，遠遠看了一眼，見她沒什么不高興，方才松了口氣，看她屋里的燈熄了，才回了家。

司天監中，國師本來是等著方靖汣來找他，可人沒來，卻聽到了賜婚的事，看著眼前的生辰八字，國師不禁感慨，他這個徒兒，還真是會給人驚喜。

方府院中，方靖汣烹好了茶，就等著國師來。

“徒兒倒真是會給為師驚喜。”國師落在院中，端起茶杯放在鼻前聞了聞，抿了一口，贊嘆道，“徒兒烹茶的手藝，倒真是進步不少。”

“國師忘了嗎？我母親死的時候，我就不是你徒兒了。”方靖汣給自己倒了一杯，輕笑道。

“你還在怪穹蒼，你母親之死，與穹蒼沒有關系。”

“國師真會推卸責任。”方靖汣冷聲道，“國師今夜來找我，是所為何事？”

“你真要嫁他？”國師問道，“你可知陛下為何會將你嫁給他？”

“怎么，國師知道？”方靖汣好奇道。

“自然是因為一個傳言。”國師將霸星之事告訴了方靖汣，“先帝知道后，你不再是睿王影衛，陛下知道后，把你嫁給了他。”

“是嗎？”方靖汣喝了口茶，好笑道，“可惜啊，我不信這些。”

“可是陛下信，先帝也信，先帝還留了一道遺詔，就在紀奕安手中，所以不論如何，你都的嫁給他。”國師看著方靖汣，面上全是憐憫，“徒兒，穹蒼才是你的家，這些人口口聲聲說要推翻穹蒼，可最后卻都拋棄了你。”

“穹蒼影響了人間數千年，他們信這些也是理所應當。”方靖汣站起身，直視著國師，一字一句道，“可是啊，我不信，我若真是霸星，這么多年齊鋮怎么一點事都沒有，我倒是要看看，他這個殺星，會怎么克制我。”

“嘖，還真是冥頑不靈。”國師慍怒道，“那本座倒要看看，你如何逆天改命。”

“那你就看好，看我是如何推翻穹蒼。”方靖汣笑得狂妄，“國師，慢走不送。”

“你遲早會后悔。”國師撂下一句話，甩袖消失在院中，只留下方靖汣一個人。

等國師走后，方靖汣強撐的最后一點力氣瞬間消散都無影無蹤，癱坐在椅子上，手指忍不住顫抖，盯著杯中的茶水，眼底滿是悲涼。

原來這么多年，她一直都沒有看清齊鋮，她以為他是一個理智清醒的人，原來都是一樣，哪怕被穹蒼算計這么多次，還是會相信國師所說的話。

他們或許不是想推翻穹蒼的統治，而是想成為穹蒼，接受天下人的供奉。

他們嘴上說著不信神，可實際上呢，跟其他人也都一樣，骨子里覺得穹蒼說的一切都是對的。

她盡心竭力的輔佐他，把自己當成他的影衛，拼了命的保護他，最終卻落得這么一個下場，過往所有的情意，居然被這么一句話毀得干凈。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是在演戲，不想娶她，又不能落人口舌，便想出這么一招，偏偏她還這么蠢，居然信了，殊不知以及已經來落入他人圈套，這一步一步，齊鋮，倒真是難為你了。

霸星，真是可笑啊，這么明顯的胡說，他居然還信了，不僅信了，還真把她嫁給所謂的殺星，就是為了克制她。

方靖汣閉上眼，眼角有一滴淚落下，果真是帝王無情，她今日，才算真正見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