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眾人吃著樊露做的月餅，賞著月，方靜昊纏著樊忠講他年輕時候的事，樊忠拗不過，便挑了一件事說起來。

樊忠說的是關于穹蒼的事。

“你們知道為何翼州沒有穹蒼的神殿嗎？”樊忠喝了口酒，對于穹蒼的評價很低，“我小的時候，人們十分敬仰穹蒼，因為他們是神，那時翼州連年洪澇，百姓流離失所，我們乞求穹蒼大發慈悲，救救我們，可穹蒼說，這是天罰，因為我們不敬穹蒼，我們還要怎么敬，我們修了廟，金碧輝煌，神殿里的仙侍錦衣玉食，吃著最好的，用的最好的，他們要什么，我們供奉什么，可結果呢，發了洪水，他們說是天罰，是我們不敬仙神，后來，在一個人的帶領下，我們砸了神殿，用供奉給神殿的東西拿來挖了溝渠，修了堤壩，洪水沒有了，翼州的百姓總算能過上安穩生活了。”

“后來呢？”

“后來，穹蒼降下神諭，說我們觸怒穹蒼，應該接受懲罰，威脅當時的皇帝殺了帶領大家抗洪的人，當時的皇帝無奈，只能殺了那位英雄。”樊忠想起往事，眼眶有些濕潤，“穹蒼本以為這樣，我們會害怕，可我們卻將神殿趕出了翼州，從此不敬穹蒼，不信仙神。”

樊忠喝了一口酒，繼續道，“后來我認識了一個姑娘，她告訴我，穹蒼上的根本不是仙人，而是一群沽名釣譽的垃圾，貪戀權欲，借著仙人的名義哄騙世人，還說總有一日，她會推翻穹蒼的統治，后來我知道，她來自于穹蒼，因為一些事，被迫來了人間，卻因留戀人世，選擇留下。”

“那姑娘該不會是我娘吧？”樊露猜測道。

樊忠翻了個白眼，“后來我認她做義妹，她在翼州待了兩年，確保穹蒼不會對翼州做什么后，就離開了翼州，我也沒有再見過她了，估計是四處游歷，又或者得道成仙了。”

“嚇死我了，我覺得我娘也不像仙人啊。”樊露拍了拍胸口。

樊忠一口氣卡在嗓子眼，不想再搭理他眼前的女兒。

方靖汣看著杯中的酒，到真是巧了，母親口中的義兄，竟然是樊老將軍，不過看樣子，他應當是不知道，方靖汣也就沒說，就讓老將軍心中留個念想吧。

回到家，方靖汣洗著澡，心中一直在想樊忠說的話，記憶中的母親，總是很沉默，每日坐在院中看著那株海棠樹發呆，她曾問她為何一直看著海棠樹，母親卻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說。

她的記憶中，父親與母親很恩愛，可不知為何，忽然有一天，兩人不說話了，誰也不搭理誰，父親也納了妾，生了孩子。

母親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但她盯著海棠樹的時間越來越長，直到后來去世。

這些年來，她一直沒有研究過他們之間的事，父親也很少在提起母親。

“在想什么？”紀韶不知何時進來，問道。

“紀統領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怎么隨意就闖進來。”方靖汣收斂神色，仰頭笑看著紀韶。

“你洗太久了，我有些不放心。”紀韶解釋道。

“是嗎？那紀統領臉紅什么。”方靖汣挑起紀韶的下巴，四目相對，紀韶臉更紅了，不知是被池水熏的，還是因為其他，“紀統領要沐浴嗎？”

“要。”紀韶聲音沙啞道，握住方靖汣的手，吻了上去。

當夜，方靖汣在池中泡得缺氧，還是被紀韶抱回去的，只是天氣實在太熱，很快又是一身的汗，只得又洗了一次。

再睜眼時，方靖汣恨不得拿劍捅死抱著自己的人。

“紀統領知道節制二字怎么寫嗎？”

“好幾日了。”紀韶親吻著方靖汣。

“后半個月紀統領老老實實去睡軟榻。”方靖汣揉著腰，這個混賬，她剛養好。

“不去。”紀韶輕揉著方靖汣的腰，“我記得你說過，今日賀覃要考核。”

“難為紀統領還記得，我現如今這樣，還怎么去。”方靖汣沒好氣道，“我餓了。”

“我叫人送進來。”

吃罷飯，紀韶問方靖汣用不用去看看。

方靖汣卻搖了搖頭，“考核一切事宜都是保密，等結束了再問他就是。”

“小姐，大事不好了。”千雨忽然闖進來道，“二小姐不見了，還有獵一，他也不見了。”

“你說什么？怎么回事？”

“剛才金玉閣的掌柜來府里，問二小姐在不在府中，昨日不是中秋嘛，二小姐告了半天假，說今日回來，可到現在了，也沒見人，至于獵一，昨晚去了翠云樓喝酒，一直沒回來，今早燕一已經派人去找，掌柜的說昨晚人就走了。”千雨著急道，“小姐，怎么辦？”

方靖汣皺了皺眉，冷靜道，“查一下最近有什么可疑人員進出，一夜時間，就算要跑，也跑不了多遠，派人在附近搜尋。”

“我這就去。”

“我派人幫你，翼州我比你熟些，你別擔心。”紀韶安慰道。

“嗯。”靜瑩這丫頭看著刁蠻任性，膽子卻不大，這段時間有人看著，也不會招惹別人，獵一更是不會，對方怕是沖著她來的。

方靖汣敲著桌子，沖著她來的，是穹蒼還是其他人，既然是沖著她來的，綁架他們自然是給她下馬威，暫時應當沒什么危險。

方靖汣閉著眼睛，到真是有意思。

過了一會兒，雀就傳來消息，說前兩日翼州來了幾個江湖人，現如今就在城南的一處宅子里，他們調查了方靜瑩昨日的路線，就是失蹤在哪里，已經派人去查了。

“江湖人？”

“聽口音是北狄人。”

“我知道了，通知老賀，考核題目換成這個，讓他們把人安然無恙給我救出來。”方靖汣喝了口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啊？”千雨震驚道，“小姐，你這是不是有些兒戲啊。”

“他們死不了，正好看看是老賀厲害，還是這幾個北狄的江湖人厲害。”方靖汣意味深長道，大老遠跑到翼州，倒真是有閑情逸致。

既然抓了她的人，那正好就讓她知道厲害。

“你知道是誰了？”紀韶肯定道。

“紀統領不妨猜猜，對方是誰？”方靖汣賣關子道。

“北狄長公主，薛惜淮。”紀韶肯定道。

“聰明。”方靖汣笑道，“既如此，那正好借青林殿，試試老賀訓練出的這些人的水平，不是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