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說完這句話,就將那把不一樣的傘遞給了身后的周安,然后從書箱里拿出了一把被雨水淋濕的小斧頭。
“李嬸,我知道你很厲害,你能去看看小八九還有救嗎?”
李嬸在雨中站著,雖然撐著傘,可是傘上卻沒有一點被雨打濕的痕跡,她看了看小男孩,點了點頭,離開了這里。
人生路上,總會有那么幾次疾風驟雨,就看你如何去應對,應對好了,雨過天晴,應對不好,可能這輩子就這樣了。
小石頭盯著周平,右手微微用力,手中的斧頭輕輕顫抖,這個刻著小狗模樣的石斧惟妙惟肖。然后就聽見“汪”的一聲,從小狗斧前邊伸出來一把劍,原來斧頭只是劍柄。
周平看到這個奇形怪狀的斧頭劍,露出嗤笑的神色。
生死廝殺,花樣越多,越沒用。
他把自己的刀橫在胸前,盯著這個少年,靜默不動。
在野集村這種天地道法禁止的地方,打架就變得沒有那么絢麗,但是周平覺得就算自己站著不動,這個少年也破不開自己的皮膚。
就在周平想著這些的時候,少年突然動了。
他向左跑了兩步,一個翻滾,雖然個子比較小,但是劍加上斧頭的長度使得這把武器變成了加長版,一下就把劍遞到周平的腿上。
周平下意識的向后一退,少年卻一個踏地跳到了空中,舉劍向周平砍去。
周平腳下失衡,避無可避。
周平心想我就硬接你一劍又能如何。便把刀橫在頭上。
沒有意料之中的叮咚聲,他的刀瞬間便被劃開,小狗劍向他“砍”來。
他瞳孔一縮,急忙往右邊一偏。
然后他神色痛苦的看著少年,少年卻絲毫不去看周平被砍下來的左臂,繼續向他攻去。
周平到底是修行者,他立刻用身法來躲避少年鋒利至極的劈砍,然后在少年的攻勢中找到機會,右手一記手刀打在少年的左手手踝處,少年的小狗石斧劍飛出很遠。
要想跑過去最少要十息,更何況自己還在這里,這個普通人少年沒有了鋒利的劍還能干什么呢?周平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心中頓時出現怒火。
居然被一個普通人給傷了,這該死的陣法。
下一刻周平拿著被砍成半截的刀向少年掠去。
少年的眼中沒有慌亂,將右手伸向書箱,像是在摸索著什么。
……
……
周京在雨水中愣愣的看著小八九的尸體,無所適從。
突然間,已經和雨水完全混在一起的小八九的血液慢慢的聚攏起來,從腳部慢慢往上,像是要慢慢的形成一個身體。
已經呆滯的周京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但是走到門口的女官看到了。
血液形成身體慢慢的變成一個女子的模樣,看神態仿佛就像是小八九,她慢慢的睜開了好像不存在的眼,看了眼呆滯的周京,又向著門口的女官點了點頭,身形一躍,順著青山綠水陣的那道裂縫,就消失不見。此時,地上小姑娘的尸體,變成點點白光,追隨那個女子而去。
女官隨手一揮,地上的痕跡便消失不見,而周京也突然昏迷,被女官送回了他自己的屋子。
然后女官偏頭想了想,看了眼天上那道裂縫,身形消失不見。
……
……
“知守大人,叫我前來所謂何事?”
女子向老人行了一禮,問道。
“我把祂給他了。”
女子聽聞,瞳孔瞬間放大,這好像意味著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這么多年了,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說誰行,誰就行,不是我們決定誰不行,誰就承擔不了這份責任。一切都應該讓祂自己去抉擇。”
老人說著,身影有些模糊,就這樣消失不見。
女子想了想,沒有立刻出發,她沒有那么大的魄力,她還要再看看,看看那個不一樣的結果。于是她向著野集村看了一眼。所有的畫面,進入了她的眼中。
形形色色的人們并沒有發現出現了怎么樣的變化,該生活的生活,該上學堂的上學堂,屠夫依然在磨刀霍霍,船夫也在滑著船,農夫已經收了鋤頭,抱怨著怎么突然下雨了,齊先生微笑著看著學生們,春風襲來,三百六十行的人們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周京睡在床上,周安撐著傘。唯一不同于以往的畫面是破壞這份全面的老人在和一位少年對峙著。
少年的手在書箱中摸到了一塊有點像是石頭的東西,然后他握著它,用力的將這塊“石頭”努力的拿出來,汗珠從石頭頂滴落,石頭的重量有些超出了他的預想,好像他將石頭從書箱中拿出來是與這片天地為敵一般。但是少年的意志不可撼動,他仿佛用的不是氣力,而是心。而這時,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靜止不動。
少年的眼前出現了一身青衣的身影,祂居高臨下的審視著自己,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整個內心,所有的想法無所遁形。
青衣身影有些不屑,祂在少年的心中看到了,這個少年雖然不知道細節,但是他知道很多的秘密,于是這些年里他偽裝,他學習,他用盡一切辦法讓自己在老人面前表現的不一樣,從而,得到自己。
呵,這少年或許想不到,自己能看穿他所有的想法,以及他的經歷。
于是,這青衣轉身,就要回到石頭里。
“幾萬年都等了,何況這樣一個小孩?”
祂傳達了自己的意志。
這意志瞬間傳到了能聽到祂語言的人耳中。
那個離開的老人有些惋惜,搖了搖頭。
那個遠方盯著的女子內心有愧疚。
正在空間穿梭的紅衣女子很難過。
遙遠的地方,有一位小乞丐突然駐足聆聽,而后遠去。
……
就在這個世間眾人為這個結果情緒低落的時候,突然間一聲嘆息,從野集村學堂中響起。
“唉。”
教書先生輕輕的邁步,這時青山綠水陣法瞬間震動,要將這使用“力量”的人禁錮下來。
教書先生輕輕道。
“乖,別動。”
躁動的大陣瞬間歸于平靜。
下一刻,教書先生的身影出現在了青衣面前。
“我也不是要勸你什么。”
這片天地靜止,教書先生開口說道。
“我只是想說。”
“這樣不對。”
“少年,不應該是無知所以無畏。”
說話間,教書先生的身影也慢慢的淡去。
“而是有知,仍然無畏。”
……
……
青衣稍稍的頓了一下,身體回到了石頭之中。
靜止的天地突然可以動了。
少年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握著石頭的手還是那樣堅定不移。
突然。
就像普通石頭一樣的青石像是從沉睡中醒來,打了個哈欠。
少年握著的青石的手輕輕晃了晃。
于是書箱晃了一晃。
對面名叫周平的老人晃了一晃。
綠水河也晃了一晃。
整座天地也跟著晃了一晃。
名為“知守”的老人捋了捋胡須,像是在表達喜悅。
想看著結果的女官身影慢慢消散。
紅衣女子有些開心。
小乞丐停下了手中挖土的動作,又捧著自己的碗上街乞討。
而更遠的地方,有聲音響起。
“偉大的時代,開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