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謹廷眉眼掛上薄怒,洛苡忍不住噗嗤笑了,道:“我耳朵好使,會聽骰子。咱們旁的不玩,只玩這個。”
說完拉著楚謹廷來到投骰子的莊子處。
連押三把小,洛苡皆輸了,楚謹廷急得暗暗跳腳,面上卻依舊穩如泰山。
雖說十兩銀子一把的賭注不算大,可架不住洛苡一直輸。照這樣下去,給她一座金山怕是也不夠啊。
楚謹廷心里暗暗嘀咕:進入賭坊前,洛苡搶走那三千兩銀票,莫非是打定主意,要將我賣了。那我豈不成了,北元國開國以來,第一個被賣掉的親王了?
楚謹廷發愣之際,洛苡又輸了五六把。
再輸幾把,還得了?楚謹廷臉色有些難看,“你到底會不會?”
“你來!”洛苡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楚謹廷咬住壓根,做出一個繼續的手勢。這時,楚謹廷腦海中響起來圣人之言:天下唯小人女人難養也。
不多時,二百兩變成了一百兩。楚謹廷暗暗將手深如懷中,摸出令牌,攥在手中,一顆心才算平順了些。
“小!”洛苡將僅存的一百兩銀子,從楚謹廷懷中奪過來。一股腦全部押了下去,還是押“小”。
楚謹廷感覺,自己的心臟有些承受不住了。他堂堂親王,自然不會被真的賣掉。可明日早朝,彈劾他的折子怕是能將他淹沒。
彈劾倒也就罷了,父皇知道了一頓臭罵,怕是躲不過去了。腦海中閃過千萬種悲催的事件,目光落在洛苡明艷的笑容上,他的怒火卻無法燒起來。
暗想:武侯府,雖是武將世家,究竟是如何教出洛苡這般讓人又愛又恨的女兒的?
因洛苡一直輸,賭桌上不少賭客,早已默認為與洛苡押相反的,保準贏。
這次也不例外,見洛苡押上全部身家,他們想也不想,也跟著押下了自己全部身家。幾乎異口同聲喊出那句,“我押大!”
賭坊掌柜遠遠的注視著這邊,自從洛苡輸第七局的時候,便已是暗暗竊喜。
如今看見洛苡押下全部身家,便走上前,準備領走楚謹廷。
賭桌上,鴉鵲無聲。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勢在必得的神色。
莊家揭曉真相時,賭客們無一不做好了收銀子的準備。
然而,當三個一點,呈現在眾目睽睽之下時,所有人都愕然了。這一次居然還真是“小”。
質疑聲此起彼伏,可這群賭客心里也清楚,賭博這東西,不過是運氣和賭技。人家小孩沒技術,還不行人家有運氣了。
洛苡踩了一腳,近乎木訥的楚謹廷,“哥,收錢啊!”
這一瞬,一代戰王,竟有種重獲自由的欣喜。近乎顫抖著兜起衣角,不顧形象得將銀子全部攬入懷中。
他并非沒見過銀子,可卻是第一,這般渴望這些銀子。有這些,明日他就可以不被彈劾了,更不用被罵了。
洛苡數出二百兩,給了胖男人,還竟賺了一千兩。
“這是我的錢,你想都別想。親兄弟明算賬。最多給你二兩,算是精神損失費好了。”洛苡找出一個最小的銀子丟過楚謹廷。其余的,直接裝入提前準備好的布袋內。
楚謹廷看著銀子,淺淺一笑,“行,都聽你的。”
掌柜詫異的打量著洛苡,他確定這小孩沒抽千。可之前她是一直再輸的。難道……真是運氣?
這些錢,對于他一個賭場老板來說,自然不會放在眼里下。可是栽在小孩子的手中,心底總是不大痛快的,“小孩,可還想繼續嗎?”
“不玩了,我跟哥哥該回家了。”
“贏了錢就想走,可是沒這樣的規矩的。”胖男人眼底露出很辣之色。
洛苡淡然一笑,“這么說,你這是黑賭場嘍。輸不起,就想靠搶回輸掉的銀子。就不怕,此事若是京兆府尹知道了,會如何?”
“呵!”胖男人不屑的睨了眼洛苡,“京兆府尹?成王嗎?早就被罷免了,如今怕是還在吃牢飯吧。”說完,全場跟著他大笑起來。
洛苡用欣賞的目光看著胖男人。心中暗暗為他默哀一分鐘,隨即扭頭看向楚謹廷,“哥,我先跑,你斷后。”
不待楚謹廷反應過來,洛苡扛起一小袋銀子,在人群中竄來竄去,眼看就要竄到門口。
倏然,一記寒光閃過,楚謹廷追攆著劍氣,快步到了洛苡近前。眼看劍鋒就要刺穿她的后背,楚謹廷也不知道自己拿哪兒來的腳力下,風一般下,來到洛苡身側。
拉著洛苡身子一轉,避開了飛馳而來的短劍。短劍釘在門板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洛苡這才意識到,方才真的很危險。楚謹廷捏住她的臉頰,壓低聲音嗔怪道:“賣了本王,還打算讓本王給你斷后?本王倒是要看看,你這臉皮究竟多厚?”
洛苡被捏得齜牙咧嘴,拍著楚謹廷的手背道,“快放手,這么多人看著,多丟人?”
楚謹廷癡笑,“現在知道丟人了?你賣本王的時候,可曾想過本王也很丟人?”楚謹廷心底暗爽,捏住洛苡的臉搖了搖,“道歉,本王就松手。”
二人聲音不高,因而,沒人聽清二人的對話。
驀然,楚謹廷余光瞥一青衣少年,少年面容清秀,眼神透著冷寒之色,抱著一柄閃著寒光的長劍,站在距離楚謹廷半丈遠的地方。
楚謹廷將洛苡拉到自己身后,眉目淺笑道:“褚三,你不認識我了?”
褚三唇角勾了勾,眸色清冷道:“小人不,自是敢忘記五爺。只是,如今褚三畢竟是萬方賭坊的人,自然是要聽東家安排,五爺恕罪。”
褚三即便是江湖草莽,也看出,楚謹廷無意再此地挑明自己身份。他若為生計,自然也不愿與王爺為敵。因而,隱晦的稱呼楚謹廷“五爺”。
洛苡好奇,這褚三究竟是什么人年紀輕輕,身手如此了得。楚謹廷對此人似乎很是器重,想必是個人物。
“褚三,此地乃是黑賭坊。你如此這般,可對得起褚氏先祖?”楚謹廷眸色冷冽,掌心暗暗蓄力,隨時做好大打出手的準備。
洛苡覺得,楚謹廷就是啰嗦,打不就完。隨即悄然繞開楚謹廷的庇護區,來到褚三身側,問道:“小兄弟,咱們不廢話,你告訴我如何才能放我們?”
褚三剛才就注意到洛苡,見楚謹廷如此護她,便已斷定此人來頭不小。
打量一番下來,見洛苡周身上下,似乎沒有練過內功的跡象,甚是覺得好奇。
又見洛苡年紀不大口氣不小,心底暗暗覺得好笑,”小孩,你才多大,竟也敢叫我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