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內……
洛苡在殿門口,做了一番利息消毒,才走進來給慶隆帝請安。
大殿內慶隆帝正在批閱奏折,洛苡施禮過后,站在一旁,低頭摳著手指。
“這段時間,累壞了吧!先是南王妃,又是疫民蜀,也真是難為你了。不過,你可知,朕為何讓你去疫民蜀?”
“知道!”洛苡低頭悶聲達話,聲音懶洋洋的,顯得有些沒精神。
“哦?你竟知道?那說來聽聽!”慶隆帝來了興趣,放下朱筆,聚精會神聽著。
“兒媳粗通醫(yī)理,但知曉的人不多。此去,正好查清御醫(yī)院中奸細。父皇只需設局……”
“放肆!滿嘴胡吣。還是說說你這些東西,聞著怪怪的是什么吧!”慶隆帝眼神略有躲閃,捏著鼻子,拎起一瓶84問道。
“消毒液!”洛苡抬頭瞧了瞧,有懶洋洋的垂下頭,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消毒液?真奇怪的名字?你從哪兒得來的?有何功效?”慶隆帝嫌棄的將瓶子丟到一邊。
洛苡一路上,估摸著慶隆帝會問這個,便早就想好了應對之辭。答道:“兒媳,在龍慶縣,與王爺剿滅黑水塢時。曾發(fā)現一座神奇的山谷,那里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兒媳,當時想著這是賊臟,就順手拿來幾件?;貋硌芯吭S久,才弄明白上面的使用說明。”
“山谷?”慶隆帝蹙眉,“老五不曾稟告此事。你,不會是在蒙朕吧!”
“兒媳不敢!”洛苡立即跪地叩首,暗暗驚出一身冷汗,人也瞬間清醒許多。吞了吞口水,“兒媳當時,被歹人所擒失蹤數日,父皇應該知曉吧!”抬起頭偷偷瞄了一眼慶隆帝的反應。
慶隆帝頷首,“真聽說了,你繼續(xù)!”
“兒媳是被抓入一處暗室,好在兒媳聰明絕頂……”洛苡半真半假的,將山谷內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遍。
自然沒提,她便宜爹和神奇的陣法一事。
慶隆帝默了默,半晌才開口,“這么大的事,老五竟沒告知朕!若是你皇祖母知道了,怕是要心疼得直掉眼淚?!?
洛苡暗暗撇嘴,前半句還算真誠,后半句……戲有些過。
旁人洛苡或許不清楚,可老太后,絕對不是可不是輕易落淚的人。
“王爺許是不想父皇,與皇祖母擔憂,因而才沒說!”洛苡從善如流,順著慶隆帝的話說著。
“嗯!你和老五都有孝心!朕很欣慰!只是……別忘了你答應皇祖母的事兒就行。老人家上了歲數,可不能誆騙!”慶隆帝拿起朱筆,繼續(xù)批閱奏折。
一副可不是我想要抱孫子,我不急的模樣。
洛苡確實沒想起來,她答應過皇太后什么了?瞧瞧康公公,希望他給個提示??倒蜃焱敌Γ噶酥感「?。
“父皇,兒媳問您個問題?!甭遘幼x懂了康公公的意思,是讓她現在說出有孕,讓皇帝開心一下。
幾日前,洛苡想的,也是待疫民蜀的事情了結,再說懷孕的事兒。
可如今見到了皇帝,她突然擔憂起來。她是在疫民蜀查出的,會不會被有心之人指責,這孩子不祥?她擔心慶隆帝忌諱這個,擔心會因此厭棄她腹中的孩子?
慶隆帝低頭專心批著折子,沒注意洛苡的臉色,聽到她這么問,微微蹙眉,“有話直說!”
“兒媳去過疫民蜀,您心里會有芥蒂嗎?”
“你說什么胡話?可是嫌棄賞賜少了?”慶隆帝抬頭蹙眉瞪了洛苡一眼。這個兒媳婦,怎么越來越貪財了?都是跟老五學壞了!
“您不嫌棄就好!那兒媳告訴您一件事兒!”洛苡有些有氣無力!
“看你累的,坐著說話!”慶隆帝給康公公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給成王妃搬椅子。
洛苡擺擺手,“就一句話,說完就走。兒媳可能有了!”
洛苡說的十分平淡,仿佛是在說,今天我吃了什么一樣。說完不等慶隆帝反應,行了告退禮就往外走。
慶隆帝半晌沒反應過來,待他醒悟,抬頭想問些細節(jié)時,洛苡早已出了勤政殿。
“嘿!猴崽子,越來越不著調了,這就走了?她不得跟著朕……說說幾個月了?男孩女孩?”
慶隆帝丟開朱筆,臉上肌肉有些不受控制,肆意的上揚。唇角,也自動咧到耳后根去了。
因太過激動,一向不茍言笑的帝王,圍著龍椅轉了三四圈,才平復下情緒。隨后,對康公公道:“去通知羅院判,到成王府請平安脈?!?
這會兒,慶隆帝才注意到,康公公只是抿嘴偷笑,顯然沒那么激動。
老皇帝有些心里不平衡了,“你……早知道了?”
話語間,滿滿的吃味,那意思就是:你竟敢瞞著朕?
“奴才也是才知道的,尹御醫(yī)已經確診了!奴才先給您個驚喜。”
康公公立即跪地請罪,瞧瞧擦了擦額角的汗珠,他剛才應該表演的興奮些的。
如今倒好,慶隆帝驚不驚喜他不知道,他倒是受了驚嚇了。
“罷了,還是讓羅院判走趟,否則朕不安心!”
京兆府……
最初染病的那對祖孫,剛出疫民蜀,便被請到京兆府問話。
楚謹廷早起便得到消息,知道今日疫民蜀關閉,更是知道洛苡入宮。埋在心底多時的霧霾,總算是消散了。
既然被獲準進宮,想必是沒有染上時疫,楚謹廷暗暗松了口氣。
又想著洛苡入宮,多半沒那么快出來。便命人將那對祖孫帶來問話。
祖孫二人因聽到康公公傳旨,自然只知曉給他們看病的洛醫(yī)女,就是成王妃。
如今見了楚謹廷,好一通跪地叩首,千恩萬謝。對于楚謹廷的問話,更是知無不言。二人將劉御醫(yī),如何帶他們入京城的全過程,說了一遍。說到底,他們也是被利用的一環(huán)。能問出的,實在有限。
這一點,楚謹廷在審過劉御醫(yī)時,基本可以確定。也大致可以推斷出,是熠王挾持劉御醫(yī)家人,逼迫他,將時疫病人帶入京中。
然而,楚謹廷想不明白,兩點。其一,熠王手底下能人無數,為何親自出馬挾持劉御醫(yī)家人?其二,劉御醫(yī)與患病之人親民接觸過,為何不曾染病?
“好,為避免背后之人殺人滅口,從今日起,你們祖孫二人雖本官回府居住?!背斖⑷嗔巳嗵栄?,他并不認為,將人留在成王府是上策。
只是眼看逼近真相,證人尤為關鍵,他此刻真的不能走錯一棋。
“王爺,王妃回府了?!鄙蛞爿p輕敲了敲門,躬身道。
楚謹廷揉著太陽穴,嗯了一聲,半晌問道:“父皇可曾難為她了?”
“這倒沒聽說,聽碧藻說,回來就睡下。聽說……羅院判來了,是陛下的旨意!”
楚謹廷猛然抬起頭,審視著沈毅臉上的神色。過了許久,問道:“秦氏找到了嗎?”
“屬下無能?不曾找到!”沈毅臉色有些不大好,“這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罷了,隨本王回府去看王妃吧!”楚謹廷一直掛心洛苡的情況,聽說羅院判來了,還是慶隆帝的旨意,心底頓時有些不大淡定了。
“王爺還是再等等,若是王妃染了病氣,此事便非同小可。王爺掌管京兆府,如今案子又是關鍵時刻,若是……將病氣傳播,怕是……”
沈毅說得含蓄,可楚謹廷也清楚他是擔心,洛苡在疫民蜀月余,染上時疫并非沒有可能。若是真的確診,勢必要封閉成王府。而眼下,時疫這案子,怕是要擱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