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兩人都帶著一些心事。

孫沂茹翻來覆去睡不著，只好起來穿上外套下了樓，泡了一杯熱檸檬茶坐在陽臺上看著月光，此時的小橘蜷縮著身子沉沉睡去，屋內寂靜無聲。

綠色的小南瓜在純白色的廚房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她想了想徑直把它扔在角落里，眼不見為凈。

......

徐睿宸躲在陽臺，開了一罐易拉罐啤酒放在陽臺茶幾上卻沒有喝，他翻看著自己常翻看的詩作《飛鳥集》，月色皎潔卻難掩他內心的孤寂。

他抿了抿啤酒，竟發現酒中的苦味比他此刻的內心還要苦，于是他搖著頭放下易拉罐穿上外套便出了門。

凌晨的街道果然清冷，他想買包煙，可一想自己戒了這么久前功盡棄有點可惜，更何況村里不像市區，沒有24小時的便利店。

于是他茫然地散著步，也許是以前太過不在意，馬路兩側種著的樹木有些光禿，借著路燈光影有些斑駁，落葉會隨著微風飄落而下。

他走著停下腳步，下意識地看了看那個熟悉的點著燈的二樓，陽臺上有人。漫漫長夜，同樣的月色，不同的心情。

微風吹拂，秋夜里的幾片黃葉，無聲地飛落在地面，清風又卷著它們來到了徐睿宸的腳邊，嘆息一聲。

如泰戈爾的詩一般，道盡了此刻他的內心。他靜靜地看著燈熄滅，陽臺上還縹緲著一縷青煙，許是未喝盡的茶。

該回去了吧，該下決心了吧！

......

第二天一早徐睿宸便在劉哥的早餐店前等著某人，他有些不安，可能是不確定她是否會來吧？

但沒過多久他的疑慮便消除了，孫沂茹笑著出現在劉哥前說道：“劉哥，老規矩?。　闭f完便四處張望著店里的座位，卻無視徐睿宸正在向她揮動的手。

劉哥看見此番場景便心里想著：這兩人是怎么了？于是笑著對孫沂茹說：“不好意思，今天吃早飯的人有點多，你兩要不湊一桌？以前不都在一起吃早飯的嘛？”

“......”孫沂茹看了一眼徐睿宸，隨后又瞅了一眼其他桌。

要么就是一家三口子吃的很嗨，要么就是幾個工人為了趕時間吃的大汗淋漓，還有一些老人坐在店里吃飯聊天沒準備走，位置就只剩下徐睿宸那一桌有空位了。

于是她嘆了口氣便只好緩緩坐下，見徐睿宸想要開口說話，于是她搶在他的前面說道：“我是來吃早飯的，不想說話?！敝苯影研祛ｅ窚蕚湟_口的嘴巴給縫上了。

“額......”徐睿宸皺皺眉頭，心想：她這是怎么了？

等到餐齊了，兩人埋頭吃著早飯誰也沒說話，店里這么多人熱熱鬧鬧的，就他兩這一桌冷冷清清，大眼瞪小眼。

劉哥看著不舒服，忙不迭地問：“你兩鬧別扭了？”

“沒有！”孫沂茹臉色比較難看了，說話口氣也沖了一點。

“不......”徐睿宸瞅了她一眼，嘆了口氣。

桂姐突然從后面走出來在劉哥的背后捅了捅他說道：“喂，費什么話，有人來買油條了，趕緊收錢去?！?

劉哥馬上懂媳婦的意思，迅速收回自己八卦的心做自己的正事。

“呀——劉哥只是......”徐睿宸試探性地對孫沂茹說道。

“我不想和你說話?！睂O沂茹一反常態嗆了徐睿宸一下，她自然知道剛才自己不禮貌，只是她忍不住。

“來嘍，豆漿來嘍！”桂姐端著兩碗豆漿遞給他們，提醒他們說道：“底下糖還沒化開，都攪一攪?！?

“謝謝桂姐。”徐睿宸客氣的對著桂姐說聲謝謝，便起身去拿勺子。

“喏——給?！彼舆^了他遞給他的勺子。

“攪拌攪拌！”徐睿宸像個孩子一樣笑著攪拌著豆漿，他心里在嘀咕著：還不是拿勺子了，嘿嘿。

過了一會，他堯了一口豆漿喝下，“嘔——”差點沒噴出來，因為沒地方吐只好強行咽下去！

好咸！他焦急的找白開水，‘咕嘟咕嘟——’將白開水用灌的倒入他的喉嚨。

“劉哥，我點的不是甜豆漿嘛？”徐睿宸這才緩過勁來，一扭頭，愁眉苦臉地看著劉哥大吼道：“這怎么是咸的！而且......而且這也太咸了??！”

“是啊！甜豆漿沒錯??！”劉哥一臉疑惑的回答。

“那這......怎么......”徐睿宸吐著舌頭，瞅了一眼對面的孫沂茹，只見她淡然的喝著豆漿，像個沒事人一樣，一口一個小籠包，吃得津津有味。

徐睿宸心想：應該不是她吧？他那張臉像是吃苦瓜一樣，仔細回味剛才的味道，似乎是咸中帶著甜，那？

他低頭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那碗豆漿，嘴巴里還留有鹽巴的余味，全身都打了一個激靈，立刻用手把豆漿推遠一些。

“噗嗤——”孫沂茹沒忍住，還是笑出了聲來。

“喂，你還笑?！毙祛ｅ肪镏煲荒槻桓吲d。

“咳咳——沒有啊！”孫沂茹掩飾，憋著嘴巴不笑了。

“咦？”徐睿宸不懷好意的笑笑，說道：“你和我說話了耶？”

什么？

孫沂茹聽完立刻板起臉，迅速吃完最后一個小籠包便離開了座位。

“這家伙！”

“這兩人怎么今天怪怪的?！眲⒏绯蛑x開的兩人，喃喃自語著。

“我也覺得。”桂姐不知從何時站在了劉哥的身后。

“你給小徐端的是咸豆漿？”劉哥問著桂姐。

“沒有啊，甜的！”桂姐一臉疑惑。

“甜的？”

...

其實啊，孫沂茹早就準備好了一把鹽，等著徐睿宸轉身去拿勺子的時候往他的甜豆漿里撒了一把。

甜中帶咸的豆漿，想想就一股怪味道。

...

徐睿宸跟在孫沂茹的后面，才知道她正在往二手市場的方向走去。他想：“她是要買什么嘛？”

他悄悄地跟在后面，發現她只是漫無目地的在逛街，雖然偶爾問問東西價格但都沒有買，正當他以為她應該很快就離開市場時，她卻被莫名其妙的一處喧鬧人流吸引過去。

“咦？湊熱鬧去了？”徐睿宸便尾隨其后，原來是超市門口新引進的一個娃娃機，商家正在賣力宣傳。

圍觀的大多是一些家長和孩子，湊熱鬧的也有，譬如孫沂茹。

其中一個家長正帶著自己的孩子根據賣家的說明操作娃娃機，試了不下數十次都沒有夾起來，而孫沂茹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隨著那個孩子一同緊張。

徐睿宸‘噗嗤——’一笑，心想：還真像一個小孩子。

一時新奇后人流便逐漸散去，孫沂茹戀戀不舍看著那個透明玻璃里面的娃娃，心想：從來沒玩過，要不要我也試試？可......這應該是孩子玩的吧？

“管他孩子不孩子的？玩了再說?！毙祛ｅ吩谝慌杂^察了她很久，早就看穿了她內心的想法，早就去店里換了一些零錢。

‘哐當——哐當——’兩顆硬幣投進去，對著她繼續說道：“試試？”

“你......”孫沂茹一驚，沒想到徐睿宸竟然找到這里來，突然有些窘迫，心想：那豈不是讓他看見了自己的傻樣？

本想氣呼呼地離開，卻被徐睿宸一把抓回來說：“趕緊，快，沒時間了！”

“??！”孫沂茹一驚，沒法考慮了，便上手抓住娃娃機的搖桿，說道：“快快快，不能浪費了，還有幾秒。”

“嘿——”徐睿宸笑笑，說道：“最后三秒了。”

“啊——”孫沂茹一驚，然后看準了一個位置，在最后一秒下手按下按鈕，娃娃機里的夾子便垂直下落。

“哎呀——”徐睿宸失落的叫出聲，沒夾到，伸出手里的硬幣遞給孫沂茹道：“諾——再來？”

孫沂茹看了一眼徐睿宸手心里的硬幣，挑了挑眉毛說：“OK！”

在持續了很久的娃娃機大作戰之后，均以失敗告終，且硬幣也已經耗盡，孫沂茹便沒了興趣。

她說道：“真沒勁，還是回家了?！?

徐睿宸笑笑，緊跟在她身后說道：“沒抓到就沒勁了？”

“那不是，我肯定還會再來一次，改天再戰?！睂O沂茹撇撇嘴，看了一眼時間隨后笑著說：“沒想到一個娃娃機都能玩這么久?！?

“你不生我氣了？”徐睿宸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孫沂茹眉頭一皺，腳步更快了一些，說道：“你別跟著我?！?

“喂——”徐睿宸趕緊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說道：“要不要和我打個賭?！?

“打賭？”孫沂茹來了興趣，問道：“什么賭？賭什么？”

“你先跟我來?！?

于是徐睿宸又帶著孫沂茹回到了娃娃機的地方，此時已經無人。

“又來這里做什么？”孫沂茹滿臉的疑惑。

“如果我能抓到娃娃機里的娃娃，你就得好好聽我說話，包括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我也會一并告訴你，怎么樣？”

“......”孫沂茹一驚，心想：難道那天晚上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么？于是她點頭道：“行！”

徐睿宸微微一笑。

“我要這個。”

徐睿宸順著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