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一滴晶瑩剔透的露水壓彎了他元陽窗邊的樹葉，窗外清脆的鳥鳴聲將他從睡夢中叫醒。

元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床邊摸了摸，戴上昨天奈雅麗給他新配的一副黑色圓框眼鏡，本能地脫下睡衣換上校服。

今天是周一。

飛快洗漱完畢之后，他坐到了客廳餐桌前的椅子上。

和昨天一樣，他身前依舊擺滿了奈雅麗剛準備好的精致早餐，而她只是優雅地呡著一杯紅茶。

玻璃瓶里，昨天的彩虹花不知道哪里去了，新換上了一束薔薇，不過和其他粉紅的薔薇不同，奈雅麗準備的薔薇是紫黑色的。

元陽看了好幾眼，才最終確定那玩意兒居然真的是薔薇？

他將目光從那束薔薇身上收回，小心翼翼地用吸管捅破盤子里的蟹黃包，當湯汁和蟹黃被他吸進嘴里的時候，一種巨大的幸福感立即將他包圍。

“吃好了就去上學吧！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亞子，好好毒樹。”

奈雅麗揮動折扇，操著一口流利的摸仙堡口音，手動調整了一下從外面射進來的陽光角度以及溫度。

“可我的老師都被你弄死了大半～…”元陽喝了口熱牛奶，吐槽式地說道。

“那你覺得是我錯咯？”奈雅麗毫不在意地微笑著問道。

“當然不是，他們本來就該死。”元陽直言不諱地說道。

“那你為什么要提這個？”奈雅麗放下手中的紅茶，有些好奇地問道。

“只是這才一兩天的時間，也不知道學校能不能安排新老師過來～…”

元陽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歲月的列車，除了那三位，從不為誰而停下，少了他們世界一樣轉。”

奈雅麗再度呡了一口杯中紅茶，輕描淡寫地說道。

“哪三位？”

“還能是哪三位？之前跟你提過的。”

“噢，‘萬物歸一者’祂們？”

“對對對！好啦好啦，別廢話了，趕緊吃完上學去！”

奈雅麗擺了擺手，讓他趕緊吃飯。

“知道了啦！”

元陽將最后一勺豆腐腦放進嘴里扯了張紙擦了擦嘴，背上書包走到門口準備換鞋。

“誒，我鞋呢？”

元陽有些疑惑地扭頭問道。

“你說你那雙穿了不知道幾年鞋底都快要磨平了的布鞋啊？我剛才給你丟了，這會兒估計已經被垃圾車運走了。

還有昨天我不是給你買了那么多好看又好穿的鞋子嗎，你放著不穿在意它干什么？”

奈雅麗同樣扭過頭來和他對視，兩人大眼瞪小眼。

“可是那些都好貴啊！感覺好張揚啊。”

元陽嘟噥了一句，有些不情愿地走回房間。

奈雅麗不答，只是微笑著看著他，她的神情已經完美地表示了你可以選擇只穿一雙襪子去上學。

元陽的腳趾在拖鞋里摳了摳，糾結地從柜子里拿出一雙新的高幫運動鞋穿上。

這個牌子他只在電視里和班上寥寥幾位同學腳上看到過。

好像是歪嘴龍王牌的。

“希望她們能把他培養得陽光一點吧。”

奈雅麗看著他的背影，輕嘆了口氣，身影逐漸從椅子上淡去。

她也有正事要去做。

……

元陽站在校門前，看著近在眼前的第六中學，將共享單車鎖好輕嘆了口氣走進學校。

希望新來的老師能有一點職業素養，別像之前的那幾個一樣丟掉性命吧。

他緩步走進平靜的校園，時不時能看到幾個和他身穿同樣校服的學生正拿著掃帚或打掃衛生，或打打鬧鬧。

很快，初三四班僅在幾步之間。

元陽躊躇了一下，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教室里，稀稀拉拉擺放著二十余張課桌，而原本這間教室里應該有四十多張的。

至于這其中的原因，整個教室內，恐怕就只有元陽一人知道了。

那些沒了課桌的同學，恐怕也不會再來了，想必大抵已經是連‘存在’都被禁忌小姐抹去了罷……

此時，課前的晨讀早已經開始，語文課代表王韻秋正坐在講臺之上抑揚頓挫地帶領著大家進行晨讀，見有人推門進來，瞥了來人一眼之后隨即不動聲色地在考勤表上記了一筆。

雖然有人組織不過教室里的朗誦必背課文的聲音卻并不是很大，而且中間還夾雜著輕微的竊竊私語聲。

元陽路過的時候靜下心來聽了一會兒，他們討論的不在乎就是昨晚的日月顛倒以及網絡上流傳已久的靈氣復蘇。

教室內的格局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好在他親愛的同學們都已經來的差不多了，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子——第二排右邊靠窗。

元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胡亂且盲目地翻了翻書，從課桌里拿出一張上署‘特困學生補助申請’的表單，神情無比冷漠地將其一點一點地在掌心揉成紙團。

自小從孤兒院長大，這個班上沒有人比他更配這份補助了。

可結果從來都不是他能夠決定的。

元陽趴在課桌上用手枕著腦袋，目光無神地看著黑板上用彩色粉筆書寫的數學公式，今天的值日生還未將上個星期最后一堂課的痕跡抹去。

不過也沒關系，這或許是那位脾氣暴躁的數學老師留在這世上的最后一點痕跡了吧？

畢竟死者為大。

而第一節課是她的課，若她這個時候進來了看到黑板還沒擦，想必一定會大發雷霆唾沫星子橫飛把我們都罵個遍吧？

元陽她想起了自己的語文老師，那個總喜歡把‘一個巴掌拍不響’的當做至高真理，時常掛在嘴邊用來嘴邊，喜歡‘自愿’讓他買一大堆學習材料的中年女人。

那一句話，想必她大抵是再也說不出來了罷？

隨著他的胡思亂想，講臺上的語文科代表看他趴在課桌上這副虛度美好晨讀時光的模樣，有些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又在心里給他記了一筆，打算等老師來了一定要讓他好看。

隨著晨讀的進行，第一節課的腳步聲越發臨近了，窗外時不時有幾個拿著勞動工具滿頭汗水的學生回到屬于他們的教室。

“咚咚咚～…”

門外，有敲門聲響起。

“同學們大家好，我的名字是艾麗絲，是你們新的語文老師，同樣也將會是你們的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