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世恒提著兩菜一湯的塑料盒上來，恰巧遇到蹲守在701門前的田福萊?！皫煾?，姨姥姥的飯菜就交付給您了。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大林，只能辛苦您送進去了。”說完將飯菜一放，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小滑頭，一會練招累死你！”看著地上的飯菜，田福萊低著頭再一次進入了701。

許世恒在下一層樓的安全通道看見了坐在樓梯上的趙見林，學著田福萊的聲音：“呦，歇著呢~”

只見趙見林一個激靈，轉身卻看見許世恒一臉壞笑地看著自己。

“你那邊結束了？”

許世恒拍了拍旁邊的樓梯，順勢坐了下來。“師父頂著呢?！?

兩人話沒說完，就聽見上面?zhèn)鱽黹T被關上以及兩個男生的爭執(zhí)的聲音。

許世恒沒興趣聽八卦，眼見大林不需要幫忙再加上掛念著新招式，當即起身回去，走到樓梯轉角卻被趙見林一把拉住，趙見林在許世恒旁邊壓著嗓子：“他們關門就是不想讓別人看見，等一等吧。”

許世恒瞥見其中一人顯眼的褐色頭發(fā)，一邊小聲的說著：“麻煩”一邊悄悄地坐回了原地。

下方的動靜并沒有驚擾上方的兩人。

“看護說經常來看我外婆的人是你吧？安靜的滾出我的生活有那么難嗎？”凌山止直視著擋住樓梯門的白喜年。

嘆了一口氣的白喜年直截了當?shù)恼f：“那天我有去找老師，可是，當我們趕到時，所有人都不在原地了?！?

聽到‘原地’時，凌山止冷笑了一聲，帶著看向弱智的眼神嘲弄著說：“搞笑，傻子才會一直在原地等你?！?

“總之，當年確實是我的舉動傷害到了你。這些年我一直想對你說，感謝你曾經的喜歡，我的逃避傷害到了你，對不起?！辈恢缹α枭街拐f過多少次對不起的白喜年繼續(xù)說著：“可是正因為我明確的知道，我們之間是友情，所以我遲遲不敢再次和你聯(lián)系?！?

白喜年的動作漸漸松弛了下來。

在思考著措辭的凌山止，一臉正色的糾正著白喜年印象中的自己。

“我想你搞錯了，我后來才明白，那并不是喜歡。只是……只是在我外婆被同學們譏笑她，是wei安婦時；在我身處地獄時，身邊只有你而已。那不是喜歡，只是一種期盼，一種渴望活下去隨意找的爛理由罷了。”

“那我們……”強烈的割裂語氣讓白喜年不抱希望的問出了這句話。

凌山止看著白喜年，他覺得就像看到了幼稚的過去。

“前段時間，我和一個人談了一次話。我突然想通了一些事，一些也許早該明白的事。我想換一種自我保護方式，我會試著去接受過去發(fā)生的一切。但你我都知道，接受并不代表原諒，破了的鏡子永遠都會有裂縫，我們回不到從前了?！?

沉默持續(xù)了幾分鐘，門被開啟的聲音傳來。

上方兩人結束的沉重話題下滲到下方兩人凝重的臉色。

“走吧，回去請安?！壁w見林試圖活躍下氣氛。

*****

兩人推開門只見有三人在屋內，姨姥姥一個眼刀甩過來。

“磨磨唧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去挖井了呢！上來回個話那么難嗎，這腿是灌了鉛，還是注了銀了？”

許世恒看見凌山止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凌山止也點頭回應之后，拿起外婆床頭的八寶粥，笑著送給了姨姥姥?！澳鷩L嘗，這粥可甜了?！?

姨姥姥語氣一頓，“小山啊，你這褐色頭發(fā)土不拉幾的，難看死了。還是黑色順眼。找個時間快改過來吧！”

她拿起有些熱的粥，吹了一會，才勉強嘗上一口。

確實挺甜，姨姥姥心里這么想著。

凌山止外婆癱在床上，放在被褥外面的胳膊在床邊岌岌可危，許世恒看見手腕幾條明顯的粗傷疤在皺巴巴的皮膚上，像是立于柏油路上的裂縫。

那是無人能夠填滿的溝壑，她靜靜地躺在那就是一個歷史，沉重的壓著許世恒喘不過氣。

她安靜的呼吸著、安靜的活著、安靜的被所有人忽略著。

她習慣性地忍受著命運強加給她的所有苦痛。

姨姥姥再次看向墻上的時鐘?！靶辛耍銈內齽e在這兒礙我眼了，都給我下去看我的井水曬得怎么樣了。不滿一個小時不準進這個屋?！?

許世恒心情復雜的走出了701。

姨姥姥確認他們三人走出去之后，來到鄰邊床位，將凌山止外婆裸露在外的胳膊輕輕地放進了被褥?！胺判乃桑以谂赃吙磿??！?

凌山止外婆緩慢的移動著她的頭，偏至一側，慢慢的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