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在縣城里轉了兩天,把一百錢花的差不多后,就推著糧食回到了村里。
已是春天了,山林子里哪哪都在飄著香,人的心情都會因為四周的風景變得很好。
當然,以上不適用于胡母。
“你小子。。。要氣死老娘嗎?!”胡母正在屋子里叫罵。
一旁的李仝今天剛好趁農閑來妹妹家里盤旋一二,結果沒想到碰上了這種糟心事。
胡仁這小子真是夠折騰的,剛剛轉行當獵人沒多久,就又要換工作了。
當胡母聽到兒子說要去縣里的大族家里當門客時,她眼前十石糧食帶來的喜悅蕩然無存。
“當門客,那還不如當農民去!”胡母吼道。
李仝聽后頓覺呼吸不暢。
老子剛從郭嘯那里受的傷剛恢復,結果現在又來。
特么的,還是自家人捅的刀子!
“我當農民天天挑糞都比你給別人家看門強!”
李仝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妹妹家,不待也罷!
“你們先聊。。。我走了。。。”李仝捂著胸口跑了。
胡母并沒有理會自家哥哥復雜的情感,專注于對付混賬兒子。
“娘,我去那里,可比當獵人有前途多了。”胡仁嘟囔著。
“前途?”胡母氣笑了。“你跟我說去當徒附,去當門客有前途?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是干啥的,那是去給別人做牛做馬的。”
胡母痛心疾首地說,心想自己怎么樣了這么不成器的兒子。
“娘,你聽我說,我上回掙的錢,現在還剩七百錢在你手里,另外這十石糧食,夠你一個人吃到過年了。”胡仁扳起手指算著。“所以說就算我今年啥都不干,那也有余糧撐著。你不如讓我試試,說不定能掙的更多。”
“不行,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胡母拿定主意,一定不能讓胡仁跑了,要是他不安穩,常年不回來,那老四那邊的婚約怕是要黃。
“你不同意,就讓我和玉嫂結婚。”
胡仁也橫著一條心,兩個條件必須得滿足一個才行。
“滾出去!”
這小兔崽子,怎么還惦記著!
。。。。。。
從家里滾出來的胡仁,帶著郭由一起去了東李。
“阿仁,咱們這么干,合適嗎?”郭由小心翼翼地問道。
“阿由哥,在考慮合不合適之前,先想想你被騙的有多慘。”胡仁耐心地開導。
說話間,二人到了李篤家,居然是二姐夫開的門。
“阿仁來了。”李石笑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李石最近不斷聽說胡仁的事情,剛開始當獵人,殺的人居然比啥的獵物都多,忍不住讓他好奇地打量一番。
“嗯,是比之前壯了不少。”李石心想。
在不間斷地訓練下,胡仁比兩個月前剛穿越來的時候,有了很大的變化。
首先是身材,這段時間好吃好喝,比之前壯了一圈,現在看,起碼是個正常人,而且肌肉線條分明,很是生猛,同時,他也長高了不少。其次,他的眉眼間比之前多了一絲果斷,比之前喜歡躲閃的眼神,看著更有陽剛之氣。
現在的胡仁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獵人了。
這倆人來家里干啥?李石在想。應該是找阿篤玩的吧?
“李篤剛好不在,那不成器的東西,天天在村子里野,現在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李石笑道。
胡仁一聽,心想好樣的,你小子要是在家,還影響我發揮呢。
“啊,不在。。。”胡仁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那我這東西。。。”
說罷,他擺了擺手里的一只白色帕子。
李石好奇地湊上前去,這是一個做工粗糙的白色帕子,一角上畫了只不怎么好看的燕子。
“這是?”一旁的二姐夫李樂問道。
“這次我去縣城,阿篤的相好給我的,說讓我轉交。”胡仁瞪著人畜無害的大眼睛說。
“哈?阿篤這小子有些能耐,還找了個縣城里的姑娘。”李石的老婆正要出門,路過前廳的時候笑著說,順手接過來帕子,端詳了一會。
“這女孩的帕子這么白,倒是個愛干凈的娃娃,就是這畫工,實在是有些。。。”李石的老婆看著帕子上的燕子,如果不認真看,還以為是麻雀。
郭由默不作聲,這麻雀是他后來畫上去的,確實不怎么樣!
“這家女孩家住哪里?”李石的老婆問道,心里想的是找個好時機去提親。
“百香居。”胡仁神色如常地說。
李石和李樂聽后,臉色突變,二人互相看了看,決定先不說話。李石的老婆倒是神色如常,自顧自地說道:
“百香居。。。聽起來是個飯館的名字,阿篤有能耐啊,什么時候把人家飯館老板的千金拐到手了。”
說罷,李石的老婆便急忙出門了。
胡仁和郭由又寒暄了兩句,找個李篤不在不再叨擾的理由就告辭了,只留李石李樂父子。
氣氛忽然變得很詭異。
“阿樂。”
“父親。”
“去找一根棍子來。”
“好的,父親。”
李樂出了屋,從柴火堆里挑出了一根拿給父親。
李石掂了掂,說道:
“找根粗的。”
李樂出了屋,拿了一根小臂粗的給父親。
“父親。”李樂開口說道。“三弟他還小。”
“正因為小,所以更要打。”李石說道。“阿樂,你也不大。”
“父親,我已經結婚了。”
李石一聽,用木棍使勁戳著地面說:
“結了婚就更不能去那種地方!”
剛剛他和李樂相視一眼,李石就明白,李樂這小子也去過。
“你是怎么知道百香居的?”李石斜著眼問道。
此時李石的心中就像是扔進一塊石頭的糞坑,難受無比。自己有三個兒子,老三找了個娼館的相好,老二看來也去過,不知道老大干沒干過,要是干過。。。
李石不敢再想下去了!
李樂也一個愣神,沒想到這個話題繞到了自己頭上。于是如實答道:
“聽您說的。”
李石瞬間瞪圓了眼睛。
“你敢在我面前撒謊?”他質問道。
“孩兒不敢,有一回您喝醉了,跟我和大哥面前炫耀。”
“。。。。。。”
李石老臉一紅,還有這事?
我喝多了就這德性?
“您說您以前在百香居有個叫百合的相好。”李樂接著說道。
“您還說。。。”
“不要再說了!”李石趕緊叫住,看向李樂。
再說下去,你爹的老臉都要丟完了!
“阿樂,你知道的,爹的壓力,有時候很大。”
李石摩挲著下巴,眼神忽然變得很深邃。
“當第一獵戶,你既要承受的住贊美,更要承受的住挑戰。
打江山難,守江山能難!
你只看見了爹受人尊敬的一面,而沒有看見背后有多少人挑戰這第一獵戶的位子。
我作為當家的,有時候這些事不想讓你們知道,所以我只能默默承受。
這很不容易!”
“爹,您辛苦了。”
“別讓你娘知道!”李石忽然變臉,喝道。
。。。。。。
傍晚,李篤開開心心地往家里走。
今天他去河灘邊,和幾個伙伴遠遠觀察了去浣洗衣服的女人。
“真好啊!不知道爹給我找了哪家的女兒當我老婆。”李篤感嘆道。
忽地,一個黑袋子蒙住了他,把他抬起往小路上拐。
李篤以為是伙伴拿自己尋開心,笑罵道:
“這是哪個死了爹的東西,幫我回去認爹嗎?”
走了一會兒,李篤忽然感覺自己被扔到地上。
口袋扯開,李篤看見自己的父親、大哥、二哥都在怒目瞪著他。
“爹?”李篤疑惑地叫了一聲。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見李石大喊一聲。
“給我打!”
。。。。。。
“不管如何,這次必須得走。”胡仁穿著褲衩,握拳說道。
黃巾之亂就像是懸在他頭頂的一把劍,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落下來。
如果在那之前,不能有些武藝防身,一旦發生全國性的動亂,可能自己都沒有保命的能力。
不能耽誤了!來到這個世界兩個多月,胡仁已經很明確的知道,當一個鄉野村夫,沒有任何的前景,只能任人宰割。
而且,如果他練就一身武藝,能在黃巾之亂中有所發揮,那么很有可能,一舉翻身,一飛沖天。。。
現在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依附于衛荃,只有這樣,他才能有機會接觸到習武。
胡仁想起了在鹵城縣城郊的那一大片校場。
箭術,騎術,以及他心心念念的槍法。。。
他覺得,衛荃身邊那個神神秘秘的國字臉,好像有點東西。
雖然一身很普通的素衣,但看起來很干練,雙手一直背著,看起來很有風范。就是不愛說話,胡仁好像就聽他說過一個字。
“留!”
就這一個字,就讓衛荃下定決心,把胡仁留了下來。
這個國字臉究竟是什么來歷?
還沒等他思考,鉆心的痛從腦子里竄出。
“啊!”胡仁在難忍的疼痛中狂喜。
這種感覺,終于回來了!這次能給我帶來什么新東西?
“哈呼~哈呼~”胡仁大口喘著氣,一邊怪笑,臉部呈現出怪異的表情。
等他跌跌撞撞地爬進屋,連床沿都還沒摸到,就咚的一聲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