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馬依舊等在殿外,見秦悠出來立刻跪下來等他上馬。秦悠怕喬夕出事,心急如焚,縱身上馬,“去找那只慘叫的貓!”飛馬一聲長鳴奔騰而去。
紙船被卡在峭壁的瀑布之上搖搖欲墜,要看著就要被沖下去,沈千塵用捆仙繩拉住了旁邊的一棵大樹拼命掙扎,巨蟒與黑貓正在殊死搏斗,曹末陽飛撲而起,一把將巨蟒按在身下,他似乎非常了解那巨蟒的弱點,尖利的牙齒狠狠咬住再一撕扯,巨蟒痛苦掙扎著,巨大的蛇尾“啪”的將小船拍碎,但曹末陽并沒有打算松口,死死咬住,直到對方不再動彈,才將那巨蟒一腳踹下瀑布。沈千塵整個人泡在水里,被湍急的水流沖的睜不開眼睛,一只手死死拽著繩子,另一只手抓住黑貓的尾巴不放,曹末陽非常不喜歡被人這樣拽著,但又別無他法,本就怕水的他也只能一邊慘叫一邊掙扎。
秦悠召喚靈力將一人一貓拽上飛馬,飛馬似乎并不歡迎濕漉漉的二位,不客氣的耍起了脾氣,秦悠只能好言安撫,“辛苦你再多送我們一程,去凡界入口便可!”飛馬雖極不情愿,但又不忍拒絕秦悠的請求,只能勉勉強強同意。
“你受傷了?”喬夕跳到秦悠身側查看傷口,焦慮擔憂的樣子讓秦悠心里一暖,他攬過黑貓抱在懷里,“不礙事的”,用手指在傷口上輕輕一抹,立刻恢復如初。
到了結界處,眼看秦悠要走,飛馬焦慮的踏著小碎步,一雙渴望的眼睛期待又小心翼翼的望著他,秦悠一條腿都已邁進結界,回頭看它亦步亦趨跟在身后如此不舍,心便軟了,“你想同我們一起走么?”飛馬并沒有把這句話當做問句,立刻收了翅膀飛奔而來,幾乎是一頭將秦悠撞進了凡界。秦悠寬和一笑,低頭問喬夕,“以后讓它跟著我們可好?”
“好啊,我看是該給它起個名字!”
“這種事情就交給你?!?
“看它一身棗紅色,就叫棗兒吧?!?
“棗兒?哈,你可真隨意!”秦悠笑,拍拍飛馬的腦袋:“棗兒,以后便好好跟著我們!”飛馬開心的原地蹦跶兩圈,乖巧跟在秦悠身后,還時不時用頭蹭一蹭他的身體,心情似乎格外愉悅。
凡界已是深夜,沈千塵裹著濕漉漉的衣服被凍的瑟瑟發抖,也不愿違背天規使用靈力,秦悠只好找了木柴生火,又從懷里掏出酒壺遞給他,“暖暖身子?!?
沈千塵不可思議的看著秦悠,將信將疑的接過酒壺聞了聞,“大人今日怎么如此守規矩?”
“在司律大人面前自然要規矩一些!”秦悠細長的眼睛笑意盈盈,卻又佯裝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他平日里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仿佛對任何人和事都漠不關心。這樣鮮少的愉悅表情讓沈千塵覺得心里發虛,“大人,上次您擺出這副表情的時候,可是騙我埋了一夜的尸體!”
秦悠送出一個白眼,“你喝不喝?我這梨花釀可不舍得輕易送給別人!”
“當然喝!”沈千塵生怕秦悠反悔,立刻抱著酒葫蘆“咕咚咕咚”灌下幾口,“我師傅說秦大人釀得一手好酒,果然濃香醇厚!”
秦悠心疼的一把將酒葫蘆搶回去,“你師傅好的不教你,倒教你如何惦記別人家的酒!”
曹末陽和飛馬趴在火堆旁昏昏欲睡,秦悠沖曹末陽揚揚下巴,“他如何與那巨蟒打起來的?”
“那巨蟒分明就是沖著曹末陽去的,聽巨蟒的意思,似乎是曹末陽拐了它的兒子,又扒了它兒子的皮,是來尋仇的?!?
“那巨蟒可死了?”
“曹末陽把它扔下了瀑布,八成是兇多吉少?!?
那巨蟒剛和兒子團聚,還沒有好好相處,想到此秦悠有些生氣,一腳踢在曹末陽屁股上罵道,“九命余一!咬起蛇來不也挺厲害的么!”
曹末陽嚇了一跳,原地起飛:“是它先動手的,我不過是為了保命而已!”
“你和禾舍是如何拐了人家的兒子,又是如何扒了人家兒子的皮的?”
這死東西,狀告的還挺快!曹末陽心里罵著,隨即又一臉委屈道,“明明是她對妖王不忠在先,再說,我們也沒有虧待小黑,對它也是極好的!”
“極好的?”秦悠冷笑,“所以扒了人家的皮?”
“那皮是殘坼扒的,可與我無關!”曹末陽立刻澄清,“我又打不過殘坼,他要搶,我能怎么辦?”
秦悠露出一臉鄙視,“曹末陽,你說這貓的臉皮是不是比別的都要厚一些?”
曹末陽不以為然,“對待不忠之人本就該如此!”
“忠與不忠也要看對誰,說不定禾舍并不值得別人對她忠誠呢?”
曹末陽沒有想到秦悠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愣了一秒,“大人何出此言?”
“禾舍的寢殿里住著什么人?”
“自然住著禾舍了。”曹末陽被這沒頭沒尾的話問的懵住,“您去了妖王宮?!”
“我說的是……另一間寢殿。”秦悠搖著扇子看似漫不經心,眼睛又緊緊盯住曹末陽,像是在問,又像是早已知道了答案。
曹末陽十分驚訝,腦子里瘋狂的搜索著關于“另一間寢殿”的事情,“另一間寢殿?!禾舍常居的只有那么一間,那屋子很小,一眼就看明白了,哪里來的另一間!”
難道曹末陽并不知曉此時事?秦悠心里犯著嘀咕,或者說禾舍還有連曹末陽都不知道的秘密?他心中狐疑,偏偏曹末陽又一臉無辜和震驚,于是進一步試探,“你可見過墨玉窮奇?”
“墨玉窮奇這東西全是傳說,誰曾見過!這不是大人您拾到的寶貝,怎么問起我來了?但那日在毓獸蒼林我見到的碎片……似曾相識。從前禾舍的刀上也有那么一塊墨玉,只可惜后來不見了?!?
曹末陽既肯承認墨玉的事,也還算真誠,“禾舍的那塊墨玉是從哪里得來?”
“在從前的妖王宮,從那以后她便一直戴在身上。”
“戴在身上?”那墨玉的怨氣威力巨大,禾舍戴在身上卻安然無恙,這讓秦悠對禾舍越發好奇。
“曹末陽,你可知道那墨玉的厲害?”
“那墨玉極其危險,既可讓人怨念膨脹,又可蠱惑人心,但只有禾舍知道該怎么用它?!?
能控制墨玉的人已經魂飛魄散,看來這墨玉當真留不得,巨蟒將墨玉藏在禾舍的寢宮時墨玉的怨念便消失了……那么妖王宮里一定有可以隱藏墨玉怨念的東西,此時秦悠心里已經有了妥善安置墨玉窮奇的地方。他又看看曹末陽,總覺得他今日對那巨蟒的行為有些過激,以禾舍的性格,若她不忠,必然殺之,為何要攜子要挾?不殺,必然有用,但此時卻又殺了,只能說明那巨蟒知道曹末陽想要隱藏的秘密,讓他不得不殺,他要隱藏什么呢?
秦悠從懷里掏出暗格中拿到的東西,“這兩件東西你們可曾見過?”
沈千塵接過那法器仔細看了看,“這是……蔽日鏡!《上古妖魔錄》里記載,上古大妖魅影,乃暗影成妖,因其自身沒有軀殼,必須寄生才能成活,它極其怕光,隨身佩戴蔽日鏡以躲避光照?!?
“以禾舍的性格,若是她斬殺了魅影,那么妖王宮里一定會有這樣的壁畫,這蔽日鏡也該放在下面的石臺上展示……”
“魅影,妖魔榜上排名第二的大妖,以禾舍的靈力,不一定能夠殺的了它?!鄙蚯m提醒。
“排名第二?那排名第一的是誰?”喬夕忽然好奇問道。
秦悠像被什么東西忽然噎住,尷尬的摸了摸鼻尖低頭不語,沈千塵立刻想起在皇宮地牢里秦悠似乎說過“妖魔榜里我也是頭一位”這樣的話,不禁心里偷笑。
“當然是我曹大仙人!”曹末陽自然心知肚明,立刻出來解圍。
“啊……對,你算是撿到寶了,我們曹大仙人神力蓋世,自是排名妖魔榜第一的人物!”秦悠立刻附和。
“排名第一?”喬夕嘲笑道,“自從出了幽冥道,整日被那些大妖嚇得瑟瑟發抖,你這第一水分可不小呢!”
“小姑奶奶,只怪你與我相識太晚,想當年我曹大仙人在妖界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風光的很呢!只可惜現在……唉,造化弄人啊!”
“你那叫罪有應得,”秦悠毫不客氣的戳穿,“曹末陽,這蔽日鏡哪里來的?”
“我沒有見過這東西,再說禾舍要它做什么用!”曹末陽有些不耐煩的在地上打了個滾,瞇起眼睛。
曹末陽說的沒錯,禾舍要蔽日鏡有什么用呢?秦悠百思不得其解,又將那個精致的盒子遞給沈千塵,“這個呢?”
沈千塵翻來覆去看了一遍:“這個盒子是毓獸蒼林的懷獸木做的,似乎是養小獸的東西。大人您看,這盒子上的機關做的甚是精妙,一定是個機關高手所做?!?
當時太過倉促,秦悠還沒有來得及細看,這機關讓他想起了八門金鎖陣,“曹末陽,禾舍除了妖術,還會些什么?”
“您不是去了妖王宮,應當看到了,八卦布陣、奇門遁甲沒有她不會的,若不是蘇介那個老男人,禾舍定是能稱霸五界的!”
“野心還不小!”沈千塵正色道,“區區一個妖徒,還妄想稱霸五界,她將這天地規則當做擺設么!”
“你們這些神仙除了會喊口號還能干些什么!”曹末陽不屑,“天地規則是你們定的,也沒有征求妖魔二界的同意,憑什么你們神仙可以掌管五界,妖魔就不行?”
“因為你們打不過仙界啊?!鼻赜七@話說的漫不經心,卻將曹末陽狠狠噎住,“打不過,就只能忍著!”說罷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轉身問沈千塵,“蘇介此人,你可聽過?”
“蘇介戰神,那可是萬年前仙界最厲害的人物,但師祖不許仙界提他,連上仙榜關于他的內容也都被刪去了,我也是聽師傅悄悄說過那么幾次,而且……”沈千塵神秘的湊近秦悠,壓低聲道,“五界有傳言稱……孑智是禾舍與蘇介的孩子!”
秦悠震驚!今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大,讓秦悠覺得腦子短路,一時間有些混亂。他揉揉腦袋覺得頭大,越發沒有了思路,他盯著熟睡的曹末陽許久,偷偷召喚出靈力。沈千塵剛要阻止,抬眼看到秦悠沖他使了一個噤聲的眼神,便立刻會意的閉了嘴。秦悠用靈力悄悄試探了曹末陽,確實九命余一,同時秦悠也試探到了喬夕強大的靈力,她的靈力已經覺醒了八九成,秦悠忽然有些擔憂,這么強大的靈力,難怪玄暮會有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