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文獻給所有在成長路上相互照亮的朋友，愿每份真摯的情誼都能被歲月溫柔以待”

喬玹然喜歡齊森冉這個朋友，齊森冉喜歡的所有她都愿意去嘗試，她想進入齊森冉的生活。

喬玹然總問哥哥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她沒發現在不知不覺間她就已經長大了很多了。

六年級的教室里，陽光透過玻璃窗斜斜地灑在課桌上，細小的塵埃在光柱中輕輕浮動。喬玹然趴在課桌上，下巴抵著一本翻開的《草房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紙頁。齊森冉坐在她對面，同樣捧著一本書，偶爾抬頭看她一眼，嘴角帶著淺淺的笑。

“我覺得桑桑最后一定會好起來的。”喬玹然突然抬頭，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手指輕輕點著書頁上的某一行字，像是要說服書里的人。

齊森冉輕輕搖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邊緣：“可是書上說他的病很嚴重……”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書里的故事。

兩個女孩就這樣為了書中人物的命運爭得面紅耳赤，直到上課鈴響起才不情不愿地把書收起來。放學時分，她們又會肩并肩走在一起，書包帶偶爾碰在一起，喬玹然總是故意放慢腳步，讓齊森冉不得不回頭等她。

“明天還看嗎？”齊森冉問，聲音里帶著一絲期待。

“當然！”喬玹然用力點頭，“我們說好要一起看完的。”

那年冬天格外寒冷，雪下得很大，校園里的松樹被壓彎了枝頭。放學路上，齊森冉突然蹲下身，摘下手套，在積雪上寫下“小考加油”四個字。她的手指很快凍得通紅，卻還是固執地一筆一劃寫得認真。

喬玹然看著她，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沖動：“齊森冉，我們比賽寫小說吧！”

齊森冉愣了一下，隨后笑起來，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散開：“好啊。”她的回答輕得像一片雪花落在雪地上。

這個隨口許下的承諾，喬玹然卻記了很多年。她甚至偷偷在本子上寫下了日期，像是要記住這個重要的日子。回家后，她翻出嶄新的筆記本，鄭重其事地在扉頁寫下“給齊森冉的故事”，然后咬著筆頭想了很久，卻只寫了兩行就劃掉了。

“太難了……”她嘟囔著，卻又忍不住笑了。

升入初中后，他們被分到了不同的年級。喬玹然還是會站在校門口張望，但等待的身影里再也沒有那個慢吞吞的女孩。有時候她會故意繞遠路經過齊森冉的教室，透過窗戶看一眼那個低頭看書的背影。

開始她們遇見會打招呼，喬玹然總是揚起燦爛的笑容，大聲喊“齊森冉！”。后來，齊森冉的回應越來越輕，最后變成了只是點點頭。再后來，連點頭都省去了，兩個人擦肩而過時，只剩下微微揚起的嘴角。

“你們認識？”有同學好奇地問。

喬玹然只是笑笑：“嗯，認識了很久了”

她們在社交軟件上加了好友，聊天框卻始終空白。喬玹然好幾次點開對話框，輸入又刪除，最后只發了一個表情包，又迅速撤回。直到初一的某個深夜，她終于鼓起勇氣發出第一條消息：“你看過《全球高考》嗎？”

消息發出去后，她立刻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像是害怕看到回復。第二天早上，她發現齊森冉并沒有回復，聊天框依然停留在她發出的那條孤零零的消息上。

“可能她沒看到吧……”喬玹然自我安慰道，卻還是忍不住每隔幾分鐘就檢查一次手機。

枯燥的遠程課程令喬玹然厭煩，作業更是不想寫。她每天看看窗外的梧桐樹，再看看小說，一天就過去了。樹上的葉子綠了又黃，就像她和齊森冉之間，明明曾經那么親近，現在卻陌生得像是從未相識。

再次聽到齊森冉的名字是在別人的朋友圈里。一張照片里寫著“齊森冉”三個字，喬玹然盯著那個簽名看了很久——雖然兩年沒見過她的字了，但那種微微右傾的筆跡，最后一筆總是習慣性地上挑，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猶豫了很久，終于截圖發給齊森冉：“這是你寫的字嗎？”

消息發出去后，她緊張得手心出汗。這次，回復來得很快：“嗯，上周書法比賽的。”

就這樣，她們重新開始了聯系。復課后，她們在走廊相遇，還是簡單地點點頭，但喬玹然的嘴角忍不住上揚。回到家，手機上的聊天卻意外地頻繁起來，從最近看的書到老師布置的作業，甚至是一些瑣碎的日常。

“今天食堂的菜好咸。”齊森冉發來消息。

“我們班的數學老師又拖堂了。”喬玹然秒回。

那段時間，喬玹然心情格外的好。每天上課，然后和齊森冉聊天，她甚至開始期待第二天的到來。

初二暑假的一個午后，喬玹然在網絡上認識了一個說話帶著方言腔的女孩。對方的聲音軟軟的，總是把“我”說成“偶”。她們有說不完的話，從喜歡的書到討厭的科目，從家里的寵物到未來的夢想。

“偶今天去河邊了，水好涼快！”方言女孩發來語音。

喬玹然躺在床上，反復聽著這條語音，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開始每天和對方說晚安，手機屏幕的微光在黑暗中映亮她的臉龐。

日升月落，暑假結束了。好奇怪，喬玹然突然聯系不上方言女孩了。消息已讀不回，電話無人接聽。她數著日子，一天、兩天、三天……思念像潮水一樣涌上來，她才發現自己有多喜歡這個朋友。

初三重新分班，喬玹然和齊森冉又坐在了同一個教室里。前桌是個活潑的女生，總是轉過來和喬玹然分享零食，講一些有趣的笑話。

“小喬，我要走了。”前桌女生突然在某個課間說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照顧好自己。”

喬玹然手中的筆啪一聲掉在地上：“你不是答應一起考高中嗎？”

女生的眼睛里盛滿歉意：“對不起，我有新的計劃了。”原來她要離開這兒了。

那天放學后，喬玹然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教室里，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想起齊森冉曾經在雪地上寫下的“加油”，想起消失的網友，想起即將離開的前桌。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涌出來，砸在攤開的課本上，暈開了墨跡，卻讓公式清晰了。

“我要去職業學校。”晚飯時，喬玹然突然對母親說。

一向秉承吃飯不訓子的母親放下筷子重重的嘆了口氣：“你怎么想的？”

談論聲在狹小的餐廳里回蕩，喬玹然抬頭看見窗外的月亮，想起很久以前和齊森冉一起看過的某個故事結局——人生就像一本書，重要的不是結局，而是那些讓你舍不得翻過去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