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極倒是知道她最近半年都在忙碌什么,寵溺笑笑,不再多言。
很快,大理寺開堂。
薛琴跪在地上,手舉狀紙,她身邊的哥嫂聲淚俱下的幫她控訴沈長風。
眾人還當這哥嫂有情有義,就聽他們話鋒一轉(zhuǎn),道,“要是沈?qū)④娔芨倪^自新,重新將我妹子接回去,此事也可作罷,但若是不答應,我們勢要追究他寵妾蕓娘,謀害主母,迫使她‘和離’一事!”
眾人無語。
沈長風的臉也黑成一塊鐵。
這時,沈承耀被人推了出來,“娘。”
薛琴正要感動兒子來撐腰,就聽沈承耀責備的看她,“您這是胡鬧什么,難道不怕丟人嗎?還不趕緊回去,此事就此作罷,爹爹本就是為了成全你才和離的,爹爹也不會娶蕓娘,你不要無理取鬧了。”
無理取鬧?
沈璃都替薛琴心酸,沈承耀這不孝子,為了自己的面子,居然連那么輕易明顯的事實都不顧了。
薛琴也愣了好一會兒,才流著淚拿出另外一張狀紙。
她本就不是什么善人,否則也不會讓當年靠著楚雪如日中天的沈長風,能拋棄楚雪,并取代了楚雪成為沈家主母。
此時這張狀紙上,清晰的寫著,沈長風是如何密謀殺害楚雪的事實。
沈長風當場要奪取那張狀紙,裴極凌空而出,一腳踢開了沈長風的手。
“淮南王,我是璃兒的父親,是你未來的岳父!”
“楚氏也是璃兒的母親,是我未來的岳母。”
裴極冷淡說完,將狀紙交給了審判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看過后,臉色都跟著一變。
這時,有人來傳,“大人,沭陽侯來了,說昨日為沈夫人楚氏重修墳墓時,意外打開了棺槨,發(fā)現(xiàn)楚氏楚雪乃是中毒而死,故此,懷疑是沈長風下毒,所以特來狀告,請大人徹查!”
這不剛好跟狀子對上了嗎?
大理寺的人瞬間明白過來,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報復。
沈長風也反應過來,他殺楚雪之事,早已經(jīng)被人發(fā)現(xiàn),且那人一直在暗中搜集證據(jù),只等這一刻,將他打入地獄。
“是誰,是誰……”
沈長風朝人群看去,透過帷紗,看到了沈璃那雙清亮的眼。
那雙跟三年前、完全不一樣的眼睛。
“是你,是你——!”
沈長風要沖過去,直接被裴極一掌打倒在地。
大理寺卿也深覺事情復雜,“此事下官要回稟過皇上,再做定奪。沈?qū)④姡瑒跓┠悖F(xiàn)在大理寺委屈一會兒吧。”
“你們不能抓本將軍,本將軍的戰(zhàn)功都是自己拼殺來的!本將軍能有今日,靠的都是自己!你們怎么能聽信婦人之言,捉拿本將軍!”
沈長風大喝,被裴極當場給打暈了。
裴極朝目瞪口呆的大理寺眾人道,“沈?qū)④娛芰舜碳ぃ榫w不穩(wěn)定,現(xiàn)在可以把人帶下去了。”
“是!”
差役們紛紛上前。
沈承耀嚇得不敢說話。
直到沈長風被人帶走了,才氣憤的怒斥薛琴,“沈家家破人亡了,你現(xiàn)在滿意了!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和離就和離,你還要回來干什么?你可曾想過我怎么辦,爹爹要是出事,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沈承耀又哭又罵。
薛琴只覺得頭皮發(fā)麻,她只不過是想借此機會嚇唬一番沈長風而已,誰叫他做的那么絕?
可她哪里知道,沭陽侯會出來告狀?!
薛琴看著哭鬧的兒子,想站起來摸摸他,但上次小產(chǎn)她就沒養(yǎng)好,走路都會小腹墜疼,如今猛然一起身,疼得她直倒下去。
本來沈承耀只要一伸手就能接住她,可沈承耀伸手了,卻是把她狠狠的推開了。
“我恨你,你怎么不去死,你為什么要來害我!”
沈承耀痛罵完,讓紫蘇推著他的扯把他帶走了。
薛琴摔在地上,渾身都在疼,身體疼,腦子也疼。
為什么……
為什么啊!
為什么她幸福美滿的人生,會變成這樣?
然而,這還不是薛琴噩夢的終結(jié)。
她的哥嫂眼看著沈長風是不可能從大牢里出來了,直接就扔下了她回去了,連個仆人都沒給她留下,事情做絕!
薛琴連從地上爬起來都難。
直到一雙繡鞋停在她跟前。
沈璃垂眸看著她,“母親,你后悔嗎?”
薛琴舌頭沒回復,說不出話,只能憤恨的怒瞪著沈璃,仿佛地獄的惡鬼。
可沈璃不怕。
沈璃輕輕揚起唇角,俯身說,“我覺得你肯定后悔了,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后悔藥,你走到今日,也算是你自己求來的恩德。”
薛琴啊啊張嘴,指著沈璃,露出譏嘲的笑。
沈璃奇異的懂了她的意思,“你是說我依舊認賊作母,喊你母親?”
沈璃彎起明眸,說出了一句,令薛琴四肢冰冷的話,“可真正的沈璃,已經(jīng)死了啊,以你的年紀,我喊你一聲母親,又怎么樣呢?”
薛琴臉色慘白。
所有一切,都好像明白了過來。
三年前那條湍急的大河,沈璃被沈玉枝灌了藥,就算會鳧水,也不可能活下來。
但沈璃不但活下來了,還一夕之間,變得聰明有手段,就連曾經(jīng)懼怕的安平都能耍得團團轉(zhuǎn),還能文能武,會一手太醫(yī)都喟嘆的醫(yī)術(shù)。
但人怎么可能三年內(nèi),學會這么多東西?
除非眼前這個根本不是人,而是不知哪里飄來的游魂野鬼!
這個野鬼,是來索命的!
薛琴當場被這個想法嚇瘋,眼前好像出現(xiàn)了臨死前的楚雪的容顏,嚇得哇哇大喊,神色癲狂的跑了。
自此,京城再無第一賢夫人,而市井間,只多了個斷手斷舌的瘋婆子。
大理寺卿將沈長風的事上稟朝廷后,皇上震怒,直接削了沈長風的官職,貶為庶民,讓府衙徹查。
消息傳回沈家,蕓娘當晚,就跟沈長明一起卷款跑了。
下人們怕受牽連,也跑了個七七八八。
夜里。
沈璃依老夫人之言,來見她。
短短一年時間,沈老夫人的頭發(fā)已經(jīng)全白了,下人還算伺候得當,所以她看起來只是有些憔悴。
沈璃剛進門,沈老夫人一只茶盞就砸在了她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