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等什么?趕緊出發吧,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葉心語催促道,走廊對面那扇門里的東西令她十分不安,如今看到了擺脫它的機會,她自然不肯放過。
但傅教授似乎有不同的意見,“目前看來這扇門后的世界還算安全,我們干嘛不躲在這里,等找到機會再悄悄溜走呢?”
都到這份兒上了,傅教授居然還是滿腦子想著躲藏,陳言十分無語,對葉心語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架起傅教授就往外走。
“我說傅教授,咱們現在是在往城中心走,不是往外圍躲,您還和以前一樣老想著躲可不行,有些東西是躲不得的。”
“我自己能走。”傅教授無奈,甩開兩人,“我不是想找個更安全的方法嗎?”
返回的路比來時好走得多,不多時,三人便隱隱約約看到了敞開的門。
可是越靠近門,他們便越覺得四周有些不正常,原先這個世界是寂靜無聲的,但現在陳言他們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耳邊竊竊私語。
那是一種類似于小蟲子飛動發出的細微嗡嗡聲,縈繞在耳邊,使人莫名地煩躁,又莫名的心慌。
“你們有沒有覺得有什么聲音?不是我耳鳴了吧?”陳言不確定地問。
葉心語和傅教授驚訝,“你也有這種感覺?”
這下事態有點嚴重了,陳言他們三個同時聽到了不應該出現的聲音,這預示著門后這片蒼白的世界悄然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改變,誰也說不好這改變是好是壞。
三人心事重重,誰也沒再說話,專心趕路。
直到葉心語的一聲驚叫打破了這種安靜的氛圍。
看到葉心語指著的地方,陳言與傅教授皆是皺起了眉頭。
雪白的地面上出現了零星的黑點,就像奶油蛋糕上生出了霉斑一樣。
“您怎么看?”陳言問傅教授。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傅教授眉毛擰成了麻花,盯著黑點回答。
“你想想,我們在其余房間里都沒見過這種顏色,這種純粹的黑色只有對面的那扇門里才有。”傅教授頗為憂慮。
傅教授這么一說,陳言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也就是說,這扇門內的世界正在逐漸被對面門后的世界侵蝕同化?”
如果真是這樣,那之前傅教授提出的方案也就行不通了,甚至可以說,到那時這棟樓就會變成一座修羅場,沒有一處是安全的。
三人默默加快了腳步,他們都有了緊迫感,如今留給他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如果對面那扇門后的怪物脫困,如果這個蒼白空間被污染,那他們就真可以稱之為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
“我們先去哪間屋子?紅色的怎么樣?”三人走出蒼白空間后,葉心語問。
陳言搖了搖頭,“血紅空間放到最后吧,畢竟它距蒼白空間最近。”
隨后他推開了另一扇門,“我們先去這里怎么樣?”
門后是一片黃綠色的世界。
葉心語面露難色,她不介意血紅空間看上去的血腥,但這片黃綠色的世界實在是有些惡心,讓她頗為抵觸。
對此陳言倒是理解,畢竟是女生嘛,愛干凈很正常,“要不你在門外等著,我們兩個進去?”陳言提議。
葉心語看了一眼走廊盡頭,不只是那只巨手,它的胳膊也伸出來了一部分,上面布滿了青黑色的鱗片,鱗片張合間,濃郁似墨的黑水緩緩淌出。
室內魘身上流出的黑水連同門內滲出的黑水一起,逐漸向他們這邊蔓延而來,隱隱散發出一陣腐臭味。
葉心語狠狠打了個寒戰,連連搖頭,她可不想獨自待在這種地方,最終還是決定和陳言他們一同進門。
對此陳言自然是沒有意見,原本他就不太放心葉心語獨自待在門外,雖然在門內照樣有危險,可至少在他身邊,自己能照顧到她。
……
進入門中的世界后,三人才發覺他們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門的那邊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沼澤地,地上到處都是黏糊糊的黃綠色不明液體,一腳下去,再抬起時便帶起了一條條黃綠色的絲線,再加上那股難以言說的惡臭味無時無刻都縈繞在三人周圍,讓人每走一步都覺得胃里一陣翻騰。
“這里是下水道嗎?我們會不會遇到忍者神龜?”葉心語一邊費力地拔出腳,一邊出聲抱怨。
陳言和傅教授唯有苦笑著回應。
視覺和嗅覺上的刺激倒還是次要的,現如今最令陳言三人感到苦不堪言的,是那液體的黏稠程度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
他們費力地跋涉著,過了很長時間才走到了液體相對稀薄一點的地方。
雖然前行沒有那么困難了,但接下來的路,危險程度卻是遠超從前。
因為隨著他們的逐漸深入,沼澤深度也在增加,濃郁到化不開的黃綠色下掩藏著大大小小的坑洞,一不留神,就會陷進深坑。
淹死在這種惡臭的地方可不是什么體面的死法,因此陳言三人倍加小心,每走一步路都要試探清落腳處的虛實,所以三人行走的速度并沒有比之前快多少。
而且陳言心中一直有個擔憂,先前他曾發現門后的世界里存在生靈,即便是那個特殊的蒼白世界,至少也有著生靈的“遺體”,而進入這個世界后,直到現在,陳言也沒有發現任何活物的存在。
這不由不讓他心生警惕,也許就在這片沼澤的某個角落,一雙雙眼睛已經盯上了他們,可他們卻完全覺察不到對方的存在,這種想法讓陳言感到如芒在背。
……
“難道這片空間已經惡心到沒有任何生命愿意生活在這里了嗎?”又走了很久,但還是沒有生靈現身,陳言感到十分疑惑。
“不能松懈。”陳言默默提醒自己,在這種地方,放松就是找死。
就在陳言不斷提醒自己的時候,變故陡生!
一雙仿佛由黏稠的泥漿組成的手自一旁的暗坑中伸出,抓住了傅教授的腳腕,欲要將他拖入泥潭。
還好陳言一直沒有放松警惕,千鈞一發之際,他迅速伸手抓住了傅教授的胳膊,然后抽出彎頭鋼管,照著那雙看著就令人生厭的手狠狠砸了下去。
“彭——”一聲巨響炸起,黃綠色的泥漿飛濺,沼澤下面傳出一聲悶哼,那雙抓著傅教授腳腕的手也隨之松開。
“沒事吧?”陳言關心地問。
“沒事,沒事。”傅教授還是有些驚魂未定,“還好你拉住我了,不然這次怕是要交代在這了。”他感激道。
“您老福大命大,怎么會輕易掛掉。”陳言笑著說,卻突然感到腦后一陣惡風襲來,心中暗道不妙,還是大意了,這偌大的一片空間,怎么會只有一只怪物?可即便現在他想明白了,但卻已經來不及反應,只能盡量去躲閃,同時祈禱千萬不要受致命傷。
只聽得“咣當”一聲,陳言驚訝地轉過身,卻見葉心語正奮力揮舞鋼棍敲打著……一坨爛泥?
陳言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并不是爛泥,而是一只藏在泥沼中的怪物。
此時那只爛泥怪似乎是被打疼了,嗷嗷怪叫著逃向沼澤,一頭扎了進去,再也不見蹤影。
陳言對葉心語豎起了大拇指,這次多虧了葉心語,他才避免了被偷襲受傷。
同時陳言對葉心語的印象也大為改觀,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面對這種既惡心又恐怖的怪物,恐怕早就嚇哭了,但葉心語不但沒被嚇到,反而還有著反抗的勇氣與行動力,確實殊為不易,使得陳言更加欣賞她了。
葉心語輕輕搖了搖頭,又指了指周圍,示意危機還沒有解除。
陳言四下看了看,發現確實如此,形勢依舊嚴峻。
原本平靜的沼澤面如今不時有氣泡產生,間或出現的波紋預示著沼澤之下有怪物在不斷移動著。
經過先前的兩次襲擊,它們也明白了陳言三人不是好惹的,一時間沒有爛泥怪敢再發動攻擊。
但它們也沒有撤退,而是把陳言三人團團包圍了起來。
陳言望著四周不停泛起的氣泡,也是頭痛不已,敵暗我明,爛泥怪還在占有地形優勢,現在形勢對他們極為不利。
三人背靠背貼在一起,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泥面。
陳言他們明白現在千萬不能輕舉妄動,已經到了比拼耐心的時候了。
……
冷汗順著陳言的額角流下,看上去目前兩方勢均力敵,誰也不敢亂動,但陳言明白,這樣僵持下去,輸的一定是他們,原因很簡單,爛泥怪們有充足的時間和他們耗下去,但他們的時間卻是有限的。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不能露怯,現在只能祈禱爛泥怪們退去或者先行現身了。
四周的泥面漸漸平靜下來。
“它們走了?”葉心語試著問。
陳言眉頭緊鎖,他也搞不清現在是什么狀況。
如果爛泥怪們真的退去了,那他們是不是可以試著繼續前行?
剛剛平靜下來的泥面突然翻涌起來,比之前的幾次更為洶涌,陳言他們被逼得連連后退。
一尊巨物自沼澤中緩緩升起。
泥水從它身上滑落,陳言他們也終于看清了怪物的真身,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怪物的身體足有三米多高,身形肥胖,渾身布滿了或完整或殘缺的肢體,肢體之間零星分布著一顆顆眼球。
這是一個由大量爛泥怪縫合而成的怪物。
陳言看著面前高大的巨型爛泥怪,嘴角止不住地抽動,“真是看得起我們啊。”
巨型爛泥怪晃動著身體向他們走近一步,這一晃,它身上的眼球便簌落落地掉下來,滴溜溜滾動到了陳言三人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