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晚風輕動。
丁家前院不是很大,卻被傭人打掃的很干凈。石桌木椅,柳隨風搖。
“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柳樹下,中年男人提著一壺酒,正舞弄著一把太刀。男人刀隨意動,意隨神動。時而緩,時而急。刀鋒過處,寒芒點點、劍意濃濃。
男人面色堅毅,上唇處一字胡須,穿著很是寬松隨意,中長發,鬢角處略有白發,看上去約摸五十歲上下。
丁芷蘭在一旁看的入迷,忍不住拍手稱贊:“爸,你的七絕劍式使的真是既靈動漂亮又凌厲異常!”
男人便是丁芷蘭的父親,丁家老爺子丁巡。
丁老爺子收刀入鞘,啜了一口酒:“來,蘭兒,你來試一下。”
丁芷蘭高興地走上前去,取下腰間的雪白太刀,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
丁巡一邊從旁糾正丁芷蘭的動作,一邊說:“這丁家七絕劍式,共有七式,可惜第七式早已失傳。這些年來,我一直潛心參悟,始終悟不到第七式法門。看來只能靠你們了,不知你哥哥夏樹他領悟沒有。”
丁芷蘭聽后有些羞愧:“爸,蘭兒悟性不夠,直到現在第六式也還沒能運用純熟。”說完丁芷蘭又猶豫了一下,最后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氣,“爸,就不能讓丁二試試嗎?”
“胡說!先不說修習七絕劍需要很高的天資悟性,丁二他雖到丁家多年,但終究是個傭人,教他些防身劍術就是了,七絕劍式乃我丁家不外傳絕學,若教他,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我丁家后繼無人?”
“哦......我知道了......”
丁巡又啜了一口酒,看著丁芷蘭的身影,漸漸發起了呆。
第六式啊,不知不覺蘭兒也學會第六式了。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轉眼間三年之期又到了......
......
天澤睡眼惺忪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張諾大的軟床上,高聳的白色吊燈懸在頭頂,腳下是灰白色的地磚,屋內陳設雖說不上富麗堂皇,卻也大方簡潔。
門口的女傭人聽到屋內的動靜,推門進來,正看到天澤正在屋內四處打量:“客人,您醒了?我去叫小姐。”說罷,便又關門走了出去。
“小姐在跟老爺子練劍,不要打擾她,這里我來吧。”門外傳來一道男聲。
隨后房門便應聲而開。出現在門口的,正是丁二。
剛剛睡醒的天澤,此刻對自己的處境正是一頭霧水,但在看到丁二的瞬間,便明白了原來自己昏迷后是被丁家的人帶了回來。
“原來是你們幫了我,多謝啦!你家小姐呢,我想當面向她道謝,我這個病發作起來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給你們添麻煩啦。”
“發病?哼,明明身上沒有任何異狀,撒謊都不會找個好點的理由。說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丁家有什么目的?”丁二掩上房門,也不管天澤說了什么,不由分說地便對著天澤發問。
“目的?”天澤聞言不由怔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想要解開鎮靈令秘密的事是不是已經被知道了,便下意識地摸向了胸口。還好,鎮靈令還在。想到自家老爺子的話,不便明說,只能試著回答道:“啊,是有一點事情。”
只是天澤的這個動作卻觸了丁二的霉頭。
丁二將腰間的太刀抽出,橫在身前:“出來說吧!”
......
九轉三折,天澤隨丁二從后門出了丁家,來到一片竹林邊上。
丁二覆手站在竹林前:“說吧,這里沒有其他人。”
天澤卻是在笑嘻嘻地東張西望地找著什么:“你家大小姐呢?不是帶我來找她的嗎,怎么還跑到外面來了?”
“你!......”不知為何,丁二竟然被天澤這句話氣的呼吸急促,滿臉通紅,活像一只燒開的水壺。
“你剛才將手放在胸口,是要刻意提醒我白天的那一幕嗎?!現在還嬉皮笑臉地詢問小姐的去處。你......你是特意來調戲我丁家的?!!!”
只聽得“噌!”的一聲,丁二右手大拇指將太刀從刀鞘中彈出!
寒光乍現。
天澤立刻收起了傻笑,一道寒意從丁二處席卷而來。
就算是再遲鈍,天澤現在也知道丁二到底在說些什么了。
這下子,誤會好像大了......
只是此刻,要先面對丁二的憤怒。
須臾之間,丁二已至身前!
“嗖!”刀鞘尖部席卷著罡風略過天澤的額頭,罡風吹起了天澤的衣襟!丁二手握太刀,整個身體向著天澤壓來。
天澤向后輕輕一閃,堪堪避過。
見一擊不能得手,丁二眉頭微蹙。
這小子,果然不簡單!
但也似乎早有預料,下一招丁二猛然回身,抽刀出鞘!明晃晃的太刀便朝著天澤的頸部砍來!
但只見天澤輕退兩步,略一頓身,伸出食指與中指,兩指向前凌空微微一夾!
“磅!”一聲悶響,那太刀的刀刃竟被天澤牢牢夾在了指尖,丁二的攻勢也在臾間化作了虛無!
什么?!
丁二心下大驚,立刻大喝一聲,扭轉刀鋒!
天澤急忙松開太刀,只怕是再慢上一秒,此刻手指就已經不在手上了。
兩人各自退后,不由得相互審視了起來。
天澤隱約間感覺,對方并沒有使出全力。就在剛剛最后的那一下,在短到難以察覺的一瞬間,他身上的氣勢突然暴漲,然后又消失不見。這小子,很強!至少比自家那個自稱當了十多年傭兵的老頭子強!
“我真的有某種怪病,會突然間發作然后暈倒。今天只是湊巧路過陰陽城罷了,并沒有......你說的那個意思。”趁著這個機會,天澤趕緊解釋。
丁二也在暗中思忖。這小子剛剛只守不攻,看起來好像是勉強避開我的攻擊,實則全都是以最小的身位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就像是看穿了我動作一般!但是并沒有傷我的意思。難道他說的真的?而且這小子看上去就像個憨憨,莫非真是個傻子?
丁二想到這里又迅速的搖搖頭。想起白天的那一幕,妒心乍起,氣血翻涌。竟然不自覺地說出了聲音:“我連小姐的手都沒摸過,他竟然......!不趁著現在揍他一頓怕是再沒機會了!”
......
所謂尷尬,可能莫過如此。
“你原來是因為這個想揍我!”
“是又怎樣?!”反正都被聽見了,破罐子破摔!
“來啊!誰怕誰啊!”天澤也不打算客氣了!
丁二話雖然說的狠,但心里卻犯了難。
這小子,不用七絕劍式實難取勝!但若是用了,被老爺子知道我偷學了去,怕是要把我趕出丁家......
丁二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心下打定了主意,速戰速決!
只見丁二弓步沉肩,右手搭在左手的刀柄上,目光鎖定對面的天澤。
天澤見狀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定住心神。
風乍起,吹起了天澤的發梢,竹林掀起落葉。
這四周空間的波動已盡在掌握。
風驟歇,天澤的發梢輕輕打在額前,竹林也停止了躁動。
“來了!”天澤眼眸微瞇,認真捕捉著丁二的每一個動作。
“丁家七絕劍第六式!獨孤!”
呼吸之間,只見寒芒一閃!兩人竟變換了身位!
竟然沒能看清他的招式?!!!
竟然接下了第六式獨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