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畫中那個十六歲的張若塵,陷入沉默。
旁邊的池瑤,更是臉色一下白了許多,忍不住向張若塵看去,似乎是等著他拿主意。
八百年前的他們實在是太年輕了,一直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心性和意志那是相當的脆弱。突然,要他們背負如此沉重的未來,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那時候張若塵的自然是熱血沖動的!
張若塵道:“若這天下真有大的變故,無法避免,無法逃避,那么除了迎難而上,根本沒有別的退路,我愿意修煉虛卷!將來傳功給瑤瑤,哪怕到時候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義無反顧。尾生抱柱,至死方休?!?
池瑤顯然是被張若塵這番話感動和震驚,臉變得更加蒼白,輕輕扯著他的衣袖,搖頭喚道:“塵哥……”
“好!這才是我兒。”
明帝走了出來,目光銳利而威嚴,道:“大廈將傾,若是每個人,都躲在里面不敢出來,那便是在等死。必須有人站出來,撐起天下,付出熱血,敢于犧牲。”
“我們是昆侖界少有的知情者之一,更是皇族上位者,就有責任堅守這片天地。”
“天下興亡,上位者不站出來,不去做拯救世間的大事,還配做上位者嗎?難道要那些甚至都不知道要發生什么事的黎明百姓,要他們去犧牲?就算要戰,就算要死,也是我們先踏出第一步?!?
青帝長嘆,道:“這也太殘忍了,只恨我現在已經是大圣境界,沒辦法修煉大尊留下的功法,圣僧,敵人到底有多強,難道連您老人家也對付不了?”
須彌圣僧搖頭,道:“其實貧僧也不知道敵人有多強,培養他們二人,也只是盡最后的力量,爭一線未來。也只能爭一線未來。”
張若塵和池瑤陷入爭執,兩人少年心性,多少有些無知無畏,都在爭自己修煉虛卷。
明帝想到了什么,臉色一變,與青帝傳音交流起來。
他道:“他們二人這般爭執下去,便是有了結果,一修虛卷,一修實卷,幾百年后,或者幾千年后,修為達到神境之下的巔絕,感情必然變得更加深厚。到時候,他們真能做到,眼睜睜的看著另一個人死去?為了成全自己死去?”
“是呀!死去的那個固然是解脫了,但活道那個……今后還怎么修煉?心中悲苦,與愧疚和哀痛相伴,根本不可能修煉到大尊的層次,更不可能超越大尊?!鼻嗟壅f著說著,眼淚奪眶而出。
眼前那個古靈精怪的少女,是他的女兒,親生女兒,無論她將來變成死去的那一個,還是痛苦的活著那一個,作為父親,青帝都難受得要命。
偏偏沒有別的辦法。
正如明帝所說,生在帝王家,不能只貪圖享樂,還要心存天下。
明帝看向須彌圣僧,不知是多少歡問出同一個問題,道:“”圣僧,我真的不能代替若塵嗎?”
“你的武道修行和心境已經定型,就算重修,成就也不會太高。當然,你若想一試,也是可以的!但你能找到修煉《明王經》的另一個人嗎?”
須彌圣僧指向張若塵和池瑤,又道:“如此重擔,的確不該壓在他們兩個小孩身上。他們或許太年輕,不知道自己做出的決定,意味著什么。但是,你們二人,不是也已經幫他們做出決定了嗎?”
“貧僧只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將自己知道的危機,與有機會改變未來的方法告訴你們。如何做決定,還是得你們自己?!?
明帝和青帝終究是一代帝皇,既然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也就不再兒女情長。
這些時日,他們已經思考得足夠清楚。
“長痛不如短痛?!?
這對他們也是一個考驗,若是年這一關也過不了不,我舍棄修煉,明晚讓他們自由胸也不至于背負權重的責任,一輩子都活得不開心。
明帝道:“你們二人,誰想修煉虛卷,必須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別說一件,十件我也能做到?!睆埲魤m道。
池瑤與張若塵爭,道:“我也能做到?!?
明帝使用圣氣,凝聚出兩柄短劍,扔給他們二人,道“一劍刺入對方心臟,殺死對方?!?
“哐當?!?
短劍落地,張若塵和池瑤,皆是怔住。
張若塵道:“父皇何必開這種玩笑?這不好笑?!?
明帝眼神嚴肅,一言不發。
青帝道:“這不是跟你們開玩笑,我們很認真。“,”
張若塵和池瑤對視一眼,緩緩的,兩人將地上的短劍,撿了起來。
“為什么一定要這么做?父皇你怕是老糊涂了,若是我們其中一人被殺死,還怎么修煉《明王經》?”
池瑤將短劍扔出去,賭氣的走向殿外。
“嘭!”
大殿殿門關上。
兩扇金燦燦的大門撞擊,形成的沖擊力,震得池瑤倒飛回去。
青帝嚴厲的聲音響起:“本帝再重申一遍,這不是開玩笑。你們今天要么做出決定,要么被逐出皇族。至于修煉《明王經》你們二人是最佳的選擇,但,不是唯一的選擇?!?
池瑤從來沒有見過青帝如此威嚴的樣子,被嚇得嘴唇都有些哆嗦,像是一只懾懾發抖的鵪鶉,更不可能有現在池瑤女皇強勢的模樣。
張若塵扯開領口,露出胸膛,道:“瑤瑤,你來!放心吧,只是被刺穿心臟而已,你父皇和青帝的修為,我不會有生命危險?!?
池瑤雙手抓起短劍,一步步靠近過去,雙臂一直在顫抖,雙眼中盡是崩潰的神色。
明帝嚴肅至極,不再像先前眼神中始終帶有一絲優柔寡斷,冷聲道:“張若塵,你得想清楚,這一劍若是瑤兒刺下。那么修煉虛卷的,便是她?!?
聽到這話,張若塵向前一個箭步,手指在劍鋒上輕彈。
本是握在池瑤手中的短劍,瞬間被他奪了過去。
“瑤瑤,對不起了,這一劍得給我來!”
張若塵眼神絕毅,一劍如電,刺了過去。
但,劍鋒卻停在池瑤的心口,沒能再進一分。
張若塵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定,本以為在知曉池瑤絕不會死的情況下,肯定可以一劍刺下去,爭取到修煉虛卷的機會。
但是……
“啊……”
張若塵打吼一聲,將劍扔了出去,轉身單膝跪下,道:“父皇……我做不到……”
池瑤也跪在旁邊。
“你若連這都做不到,還修煉什么《明王經》?”明帝長嘆,揮手道:“算了,從今天開始,你便不再是圣明中央帝國的太子,不再是皇族成員,盡快離開皇城,從此做一個庶民。做庶民,也就不需要承擔肩上的責任,可以痛快自由的活一世?!?
張若塵沒有起身,道:“父皇,你真當兒子懦弱嗎?不配做張家子弟?不敢做出犧牲?我只是無法將劍刺向瑤瑤,但是我可以對天發誓,將來必定可以付出自己的性命成全他。”
“你確定,可以付出自己的性命成全她?”明帝道。
張若塵向池瑤看了一眼,堅定的道:“我并非意氣用事,我已經想得很清楚,希望父親不要將我當成一個小孩看待。我張若塵說過的話,也能一言九鼎?!?
“好吧,下去吧!”明帝點了點頭。
張若塵走出大殿的時候,青帝的聲音:“瑤兒留下?!?
站在殿門外,隱隱約約的,張若塵聽到明帝的聲音:“我早就猜到他刺不出這一劍,他與他母親一樣,看起來做事似乎很果決,實際上內心飽含感情,對自己在乎的人,根本做不到狠心。也好,就由他轉世重修吧,正好去除他體內的不死血族血脈?!?
……
至于剩下的就是張若塵不僅知道,還親自感受了一下番。
坐在椅子上的神照,臉上略微露出一點笑意,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顯然對著一切很感興趣。
“怪不得張家會在十個元會前慘遭滅門之禍,不是沒有道理呀!”
當然這話沒話張若塵聽到,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須彌圣僧的后人。
“?。∥液扪剑 ?
“哈哈哈哈!”
“原來我張若塵只是一枚棋子,復仇……”
張若塵醒來后就陷入了瘋狂壯態,原來自己的重生皆是一場算計,他不甘心,他怨恨這一切。他恨算計他的人。他無法忍若自己是別人的棋子。
“哈哈!張陵,你肯定沒死,你好很好心。”
“竟然敢算計我,你怎敢的,我可是你的子嗣,你就…”
“從今以后,我張若塵不再是你的兒子,你也不是我父親?!?
“你不配。”
“池瑤你個賤人,你也配得到我張若塵。騙我這么久,你罪該萬死!”
發泄了一頓,張若塵的淚水就刷刷地流了下來,沾滿了衣裳。
“為什么?我的一聲這么慘?”自他重生以來,就日日夜夜努力修行,為的是哪一天能夠斬殺池瑤,為自己和父皇,以及圣明中央帝國報仇。到頭來,卻發現這是一個騙局,所有人都在騙他,自己跟個小丑一樣,何其可笑。
自己的重生…從始至終都是別人精心計劃下進行的,自己生而為人,存活于世間的意義究竟是什么?
一把任人驅使,任人鍛造的劍嗎?
可笑!實在是可笑!
張若塵實在是無法忍受自己,只是一個可悲的提線傀儡,如果這是命,就別怪他是一把雙刃劍。
心念如此,他身上的氣息越發逼人,眼睛也變得血紅,身上出現了幾縷黑氣,竟是有了入魔的征兆。
“唉!”
一道飄渺的嘆息聲響聲,明明就在旁邊,卻不知來自何處。
這道神聲,猶如九天甘露一般,散在張若塵那痛苦的心靈上。
將快入魔了張若塵,拉了回來。
平復了他的情緒,讓張若塵回歸正常。
“早知你會這樣,就不該幫你解開封印?!?
“不,非常感謝前輩。不然我一真活在欺騙中。”
“此等恩情,若塵日后必報達于前輩?!?
說完,張若塵朝神照躬身一拜。
這一拜是感激神照前輩的解惑自己的疑問。
“只是,若塵今后該如何?”
面對張若塵這個問題,神照將自己見解告訴張若塵。
“你出生于昆侖界,后雖加入廣寒界。但昆侖界終究對你有恩,現在它有難,你應保護它。”
“本座與你初次見面,也是一種緣分,這張天機符就送與你?!?
“吾希望你能守護好昆侖界,你能做到嗎?”
神照前輩的一番話,直接驚醒了張若塵。對呀,那群人雖然可恨,但昆侖界有恩于他,他不能忘恩負義,他應守護好昆侖界。
“好?!彪m然只有一個字,但張若塵堅定的眼神,卻在告訴任何人他一定會做到。
“不錯,不愧是圣僧看重的人?!闭f完,神照直接消失在這間廂房里,而張若塵也被傳送到了中央皇城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