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門板的縫隙照到冰塊上,透出晶瑩的亮光。
地窖里的人們整裝待發。此時的元二雙腿恢復如初,臉色看起來也正常了。
歐易叫住元一,取下腰后一直掛著的長刀:“這把鋼刀是我自己鍛造,經歷百日的敲打才制成。結實無比,不怕冰蟒蛇的寒氣。”雙手遞交給元一。
元一雙手接過,手感沉穩。拔刀出鞘,白金的刀身熠熠生輝。他沒有推辭,眼神堅毅的對他道謝。
他們離開地窖來到儲藏室,歐易推開門縫,外面沒有看到冰蟒蛇的蹤影。那些幼蛇似乎不喜陽光,白天蛇蛋孵化后立即隱匿起來,直到夜晚才出來覓食。
老人孩子被先后扶出來,按照昨晚的安排,歐易和歐亞在前帶路,行動便捷的跟隨他們快走,元三給他們押后。元二元樂帶第二撥猿族行動不便的人,元一元五斷后,姜若甜則是別他們推到中間和老弱在一塊,理由是照顧好孕婦。
一路上眾人十分警惕,老弱婦孺都竭力不發出聲音,一路快步至城外飛艇之下,平安無事。
頭頂的飛艇被陽光照的耀眼,歐易歐亞兄弟二人連忙穩住繩索,招呼族人往上攀爬。猿族人有猴的特征,腳掌抓握力極強,老人爬繩一點也不吃力。孩童就更不用說了,蹭蹭幾下就竄上老遠。招風耳小朋友最先到頂,剛翻上去不到一秒,又翻了下來,哇哇大叫的哭著說:“奶奶!船上有黃耳飛獸,嗚嗚嗚。”繩索上的老人和下方的歐亞大驚,不知如何是好,元三不敢大意上前,在人群后方的城門口警惕四周的情況。
此時的歐易突然感到身后飄來一股寒氣,脖頸的汗毛被激的豎起。面對族人的焦灼,他呆立在原地不動,表情嚴肅到可怕的慢慢轉身,松開繩索。他對著空曠的草地突然揮刀,一股白色身影從草地里彈射出來,正好撞到歐易揮出的刀刃上。
兩個成年人粗的巨型冰蟒蛇大嘴卡在刀刃上,透明血液從嘴角滲出,它依然使勁扭動著身軀,用體重向前壓去,尖利的前牙離歐易更近。元三長刺一樣的匕首突然從側面扎入巨型冰蟒的眼睛,直沒入刀柄。扭曲的軀體立馬抖動了幾下后,軟塌下去。元三和歐易同時抽刀,巨蟒重重的壓倒在草叢上。
還沒喘息片刻,突然草皮下的土地接連發出竄動的聲響,接二連三的巨型冰蟒蛇沾泥帶土的從地里竄出。
“快上去!”歐易對著身后的猿族人大吼,和元三沖向巨蟒,把它們引到別處。人群里的歐亞急忙抓緊繩子,讓眾人像串糖葫蘆一樣的密集度往上爬,船身都因重量而傾斜,幸好烏圓城的攀爬繩索是特制的,直徑有7厘米,不易斷。
騷動吵醒了城里的幼蟒,它們傾巢而出。城門就在元一眼前,隊伍卻被幼蟒團團圍住。元一元二元五和元樂四人在人群周圍適時防御,隊伍中間的幾名孕婦和高齡老人相互攙扶著越加加快腳步,上氣不接下氣。
姜若甜攙扶著一名肚大如斗的孕婦,這孕婦似乎難受的異常。表情痛苦,滿頭大汗,只要姜若甜撒手去應付見縫插針的幼蟒,她也會跟著停下腳步大口喘氣起來,并彎下腰和腿,好像隨時要席地而坐的姿勢。姜若甜應付完幼蟒又立即去攙扶大肚孕婦趕緊走,好不手忙腳亂,幸好元一在旁時不時抽身照拂,兩人不至于落隊太遠。
隊伍好不容易掙扎到城門口,眾人便看到遠處草地上與巨蟒群戰斗的三人,還有繩索上掛著得十來個猿族老小。
元二立即沖上去,支援元三他們。元一元五元樂堵在大門口,對付洶涌而出的一群群幼蛇。一群老幼婦孺只剩姜若甜一人照拂,能上去的猴族人,都上了繩子。剩下的不是殘疾就是老到抬手都費勁的,他們張皇失措。而姜若甜只會比他們更急,大肚孕婦一直在她耳邊痛苦呻吟,前方吃力的應對冰巨蟒,后方是難纏的幼蟒,大家都脫不開身。而對付寒冰最有效的紫靈弓在她手,她實在想不通為什么早上出發的時候,她要把紫靈弓給他們用時,大家都拒絕,并一直強調是大魔法師給她用的。他們好像對物品的歸屬權很在意的樣子。
她焦灼的抬頭看一串“猴”的攀爬進度。繩索的頂端,船舷外,一堆背光的猴頭正再接應爬到頂的猴族人。突然,她看到船舷最右邊,一個狗頭黑影!
“大黃!大黃!”她一連喊了好幾聲,心想這“狗”東西要是不下來,她就真的沒轍了。大黃急得左右來回跑,想下去又怕下去。曾經同伴被巨獸吃掉的慘狀它歷歷在目,可姜若甜一聲聲的叫喊讓它心焦。最后咬咬牙跺跺腳,一個飛身,還是沖了下去。
姜若甜拉穩大黃,焦急的催促老人孕婦騎上去。起初大家是害怕的,但因為信任姜若甜同時情況緊急,才將信將疑的爬到大黃的后背。大黃起飛時,還把他們嚇出尖叫聲。最后一波老弱病殘被大黃托起后,姜若甜立馬轉身去支援元一他們。
元一卻對奔跑中的她大喊:“別過來!”然后拉著弟弟妹妹突然向姜若甜的方向撤退,并對著幼蛇群扔下一張獸皮符文。“轟隆”一聲巨響,像一塊巨石砸入巖漿一樣。地面爆發巨大的熔巖圈,連左右兩側的巨木之門都化成巖漿的一部分,汽化的冰蛇激起濃厚的白霧。幾人沒有逗留,立即趕到草地處支援。而濃霧散去后,熔巖圈外,沒有被魔法暴擊到的冰幼蛇,被熱浪嚇得匆匆回巢。
對付冰巨蟒就沒那么容易了,它們智商更高。一直保持分散得狀態,常常從背后偷襲。前日吃過沒經驗得虧,所以元二元五才著了幼蛇得道。這次大家都十分小心,戰斗過程中盡力避免與冰巨蟒的身體接觸,所以十分疲憊。
“退!”元一大喊,元二元三立即示意歐易歐亞兩兄弟撤退。兩條原本埋伏在他倆身后的冰巨蟒正與元一他們對持。姜若甜的紫靈弓對冰巨蟒十分有威懾力,火箭射進皮肉,并爆裂開來,疼的冰巨蟒在草地上扭曲掙扎。倆兄弟撤機溜過,與元一兄妹們會合。
一眾人邊防御邊迅速撤離到繩索下,攀爬速度之快,讓看了一眼的姜若甜心里發懵,一邊射箭防御一邊心想,要是她先上肯定會讓后面的人滯留。于是她一直留在繩索下不停射擊,打掩護,元一則對著繩索上的元二大喊:“立即開船!”
他鋒利的鋼刀如削泥一般切進追來的冰巨蟒,姜若甜則在后方不停射擊,來逼退他身后偷襲的巨蟒。才經過兩次的戰斗,他們就默契十足,配合的天衣無縫。除了將死之蟒,沒有巨蟒能近身。此時攀爬到頂的幾人,由于船下的危機攸關性命,只能對船上的混亂視若無睹。元二爬上來后徑直奔赴船頭,啟動飛艇。元樂用弓箭的便立即攀到船側,向下放箭,歐易歐亞見狀有樣學樣,一起放箭給后面的人以支援。只有近戰武器的元五和元三給予不了支援,上來后,元五被幫忙拉人的猿族人擋住,便沒有起身就趴在船邊看著下方戰況。元三則扒開人群,這才看到船上嘈雜混亂的聲音來源。
被大黃背上來的大肚婦人躺在甲板上,聲嘶力竭的喊叫,身下已流出一小攤血跡。幾名猿族老婦人圍著她鼓勵和指導,好不吵鬧。大黃在船尾被下方的巨獸嚇得異常躁動,一會撲扇翅膀,一會兒大聲嚎叫。
繩索開始緩緩移動,飛船終于啟動。姜若甜大聲告訴元一,他立即轉身回跑:“快上!”。姜若甜聞言,紫靈弓往身上一套,趕緊攀上繩索。元一則邊跑邊掏出第二張獸皮符文對身后尾隨的冰巨蟒群拋去。然后收刀,跳上繩索。獸皮符文在空中化成大小不一的火球,密集的砸向冰巨蟒們。
冷暖色的碰撞炸開支離破碎的藍與白,透明的血液撒在綠色草地上泛著天光。僥幸躲過的幾條冰巨蟒呲牙咧嘴的吐著信子,如果它們有眼輪匝肌和皺眉肌,姜若甜一定會被它們憤怒的表情嚇得一激靈。
在托尼亞人眼里,姜若甜的攀爬速度慢的連幼童都不如。如此危機的時刻,更是看的他們焦急,還是那只“小猴子”急得抓住繩索,元五和老人們才反應過來,一起抓著繩子往上拉。見巨蟒呆立不動,射箭得幾人,連忙跑過去接力拉繩索。
正用匕首幫忙絞斷臍帶的元三見此情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把匕首遞給老婦人,自己則沖到船頭處,扒開正在掌舵得二哥得腳,摳開地板,取出里面一袋東西。迅速倒進旁邊的一個管道中,灰色粉塵揚的到處都是,嗆的元二直咳嗽,甩手蓋上管道蓋子。元三又快速搖動管道側面的把手,粉塵順著管道被風帶入到上方的獸皮飛艇,魔法的效力充盈內里,船身肉眼可見的緩慢上升。
看到逐漸升高的元一和姜若甜經過它們上方時,其中一條冰巨蟒突然繃緊肌肉,元一心道不好。只見它突然一個彈射,巨物竄出驚人的高度。時間仿佛靜止,那藍色大口伸展開一排排魚骨刺一樣的利齒,離他們越來越近,冰巨蟒那濃烈的冰冷氣息也是死亡的氣息,令姜若甜感到窒息。
船上的人們發出驚呼,大黃急得大叫一聲俯沖而下。
心驚膽顫的姜若甜還來不及思索其他,就見下方的元一朝巨口扔進最后一張獸皮符文。符文碰到蟒口的那一刻,噼里啪啦的電擊聲爆發出來,淡藍色的冰巨蟒瞬間變得焦黑,遲來的箭矢嗖嗖插入下落的蛇頭。大黃一個疾速滑翔,前爪抓起繩索,使勁撲扇翅膀,將兩人拖拽到船上。
剩下的四只冰巨蟒被此景威懾,終于不再糾纏,悻悻然隱匿到草地之下。
眾人終于得以喘息,紛紛集中到兩人身邊。
繩索著落到甲板時,姜若甜順勢癱倒在甲板上,從未有過的高強度運動又神經超級緊繃的她,現在一根腳趾頭都不想動。大黃用鼻子拱她后腰,她一點反應都沒給。元樂扒開她粘在臉上的頭發:“甜甜?”,她也只是虛弱的看著她,閉閉眼。一旁的小猴子掙脫開老人的雙手,蹲到姜若甜頭邊,又摸起她的長耳朵。
“你們看那是什么?”一個猿族婦女指著下方說道。眾人來到船舷向下看,只見一片凹地里,全是裹著毛發的尸骨,有動物的,更多的是獸人。它們被擠壓成條狀,一團團堆疊在那里。婦人們哭泣,老人默哀,獵人誓要回來復仇,元一則慶幸姜若甜沒有看到這殘忍的一幕。
待眾人情緒恢復,元一讓歐易安排自己的族人進船艙休整,元五協助。又交代元二元三定好航線后的一些瑣事,這才蹲到姜若甜身邊對元樂說:“她沒事,只是累了。我送她去休息,不用擔心。”
姜若甜突然回想起小時候父母抱著她睡覺的感覺,溫暖,安心。是無條件的愛,讓人充滿安全感。彼時此刻,同一種感覺,讓她舍不得被放下,想一直依賴。
把姜若甜安頓好后,元一又返回上層幫忙分配飲食。待一切事畢,才松口氣坐下,與弟妹們吃飯喝水。
元一撕咬下一塊干巴得餅,就著水咀嚼咽下:“我想等回去休整后,再集合人手,過來剿滅剩余的冰蟒蛇。”
元二搓著手指上的餅渣,看著元一說:“我同意……它們繁殖力,破壞力都太強。對我們,對托尼亞得其他物種,都是巨大得危害。”
元五一口灌下大半杯水說:“我聽哥哥們的。”
元三蹙眉思索:“我也贊成。不過……那些冰蟒蛇不能觸碰,實在難對付。獵人們都沒有對付這種巨獸的經驗,我擔心……傷亡慘重。”
元樂舔著肉干說:“找我師父呀,三哥。他肯定有招兒。”
元一喝完剩下的水:“回去后我親自找大魔法師商議,這次一定要準備充分再出發,把傷亡降到最低。”沉默半響,“回去后,補償死者家屬的事情就交給元四吧。”
“德爾爺爺要是知道他的弟弟,穆德船長死了,一定受不了。”元樂說著就嗚咽起來,元五忍住了鼻酸。
大家都低著頭,像是默哀。
回船艙時,元樂順其自然的走向姜若甜的房門口,卻被跟在后面的元一叫住。
“樂樂,從小到大,大哥待你如何?”
元樂還在愣愣道:“大哥對我很好啊。”她歪著頭,滿臉問號。元一搓了搓她頭頂的毛發說:“乖。”然后把她扒拉到一邊,徑直進了房間。元樂歪著頭眨巴眼,一臉不解突然茅塞頓開,樂顛顛的蹦跶走了。
后半夜,渾身酸痛讓姜若甜轉醒,汗漬和灰塵裹挾在皮膚上很不舒服,沉重的皮毛壓的她喘不過來氣。睜開眼,才發現是元一的胳膊腿都搭在她身上,緊緊摟著她。瞬間心臟悸動,燥熱上頭。微一抬頭,便被他的胡渣子戳的額頭發癢。
感覺到懷里的動靜,元一輕輕問道:“醒了?”
“嗯……嗯。”她臉燙的鼻尖滋出汗來,元一起身點亮屋里的小油燈說:“等我回來。”
等了許久,渾身酸痛讓她冷靜下來時。元一換了身干凈的白色薄衣褲,毛發微潤,一看就是洗過澡了,端著一大盆熱水放到姜若甜身邊。
“啊,謝謝你。”姜若甜準備坐起來,卻被元一按下。他把姜若甜像嬰兒一樣攬在懷里,一點點的從頭為她擦洗,讓她又害羞又欲火焚身。姜若甜這才發現自己的外衣褲早就脫了。
溫潤的毛巾擦拭在姜若甜的臉上,即悸動又溫暖。元一將擦過的毛巾在水盆里晃蕩,擰干,然后從毛毯里拉出姜若甜的手,仔細的給她擦拭脖頸。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元一開口:“小時候我也是這樣,狩獵之后放松下來后渾身酸痛的動不了,關節疼的像發燒一樣。”
姜若甜:“每次都這樣嗎?”
元一:“不,幾次之后就習慣了。”
姜若甜:“那時候你多大?”
元一抬頭回想了一下:“大概七八歲吧,比樂樂他們早得多。”
姜若甜:“為什么?七八歲太小了吧?”
元一看著姜若甜說:“因為我是長子。”他轉頭又擰了一遍毛巾,開始擦姜若甜另一只胳膊,“父親希望我能早日承擔起責任。”
姜若甜:“你的壓力一定很大。”
元一又與她對視,然后低頭,輕輕“嗯”了一聲。“不過……我突然有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姜若甜:“是什么呀?”
元一凝視她:“你。”她臉紅腦熱的幾乎要昏厥。
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遇到告白。她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她可是打過打怪獸的人了,不能這個時候拉跨,會拉低好印象。但是該說什么呢?她一點經驗也沒有。
“不用回答我什么。我知道后天你就要走了,告訴你只是不想留下遺憾。”元一眼神里有些許落寞。
“其實我也舍不得這里……你知道嗎?我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這么厲害,比那些學校里,職場里欺負過我的人厲害多了。”她眼里發光:“那么粗的巨蛇,我竟然一箭就射穿了它。我跑的更高,跳的更遠,敏捷的像電影里的女特務。那是在地球上我完全無法想象的事,我發覺自己喜歡這里更多。”
“你的意思是想留在這里?”元一眼睛睜大了。
姜若甜低下頭,“我不知道……如果不是爸媽……我覺得自己的世界也沒那么好吧。工作、結婚、生孩子、掙錢、養老、帶孫子,一眼就看到頭了。如果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這一切也許還可以忍受,可我沒有。我的世界沒有出現一個讓我心動,也對我心動的人。更沒有出現一個像你一樣用命保護我的人……”
“但你在那,是平安的一生。”元一背過身去,聲音低沉卻充滿苦澀。寬厚的肩膀在白色薄衣下隱約透出健碩的肌肉。
“不會啊!還不是有疾病,有意外。說不定我回家第二天就出車禍了,說不定我不到四十就得了癌癥。最重要的是……是……我不想跟你分開。”姜若甜從激動坐起。
內心的波濤抑制不住的擊打著元一的大腦,轉身緊擁姜若甜。臉頰相貼,發出滿足的嘆息聲,那是提起許久的一口氣,終于安下心來。
被緊緊裹在他的懷抱里的姜若甜,心臟仿佛要敲碎肋骨。
精練的老獵人,出刀都是快狠準,節奏也把握恰當,獵物往往招架不住幾個回合便會精疲力竭。
若甜最后的記憶,是元一下巴上的汗珠,被月光照的閃出星光。
最后,兩人和衣而睡,心滿意足。
月影照亮破敗的野猿城,大大小小的數條冰蟒蛇圍在礦洞口,森然的寒氣從里飄出,肉眼可見的越來越濃。里面發出恐怖的咆哮,它不似野獸的聲線,更像狂風的怒吼。轟隆隆的巨大撞擊聲,嚇得冰蟒蛇們擴散開來,山脊都為之震蕩。巨石的掉落使洞口坍塌,但它沒有停下,尖塔一樣的山峰像解體的積木,翻滾掉落,摧毀腳下的一切,灰塵像沙暴一樣翻滾開來。直到它現身于月光之下,那是一只頭如飛艇大的超級冰巨蟒。
它龐大的身軀擠開坍塌的山石,緩緩滑過野猿城,房屋與它而言像泡沫板一樣脆弱,只留一地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