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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天

清晨,姜若甜是被天花板上規律的踱步聲吵醒的。等她拿著元一外套出去的時候,晨訓的士兵們剛剛解散,他只穿了件內襯衣。

“昨晚睡得好嗎?走得匆忙,忘了現在晝夜溫差大,沒帶夠物資。怕你冷,所以多給你蓋了一層。”

姜若甜笑著搖頭,說:“一點都不冷,還熱出汗了。謝謝你。”

元一抓住若甜的手,捏了幾下說:“是挺熱乎的,看來換了身體是不一樣。樂樂說你總是手腳冰涼,需要她在被窩里為你取暖。”

姜若甜被抓的臉紅心跳:“是,是嗎?”她記起來他們說的《人類觀察報告》,不知道寫了多少她的事。

元一慌忙松開手,突然想起架子上搭著的外套,手忙腳亂的給姜若甜披上。“臨時帶你來,衣服也沒給你備上。早上冷,先穿我的吧。”

一米九的大塊兒頭,慌張的樣子讓姜若甜覺得有點可愛。咬唇忍住笑,說:“你吃早餐了嗎?小靜去拿了。”昨晚睡前,姜若甜和女仆聊了幾句,記住了她的名字就小靜。

房間本就不大,兩張床墊之間放下小茶桌之后就更擠了。兩人屁股坐在床墊上,腿盤在地板上,姜若甜不習慣,腳骨頭膈的疼,時不時動兩下。她咬了一口綠色圓形面包片,上面撒著一顆顆紅色的果干碎,略帶咸味,聞起來有股薄荷的清香。碗里奶黃色的不知是什么動物奶,喝起來微甜。

兩人就著早餐閑聊起來,從寂靜草面包、奇克羊角獸奶酪一直聊到飛船的建造、獵人的培養。室溫隨著太陽的上升而變高,二人的關系也像懸窗里爬進的金黃色光線一樣,逐漸升溫。

大多數時候,元一都是個聽眾,聽著父母的吩咐,聽著弟妹們嘰嘰喳喳,自己很少說話。但現在反了過來,成年以后很少像現在這樣,有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聽自己說著沒那么要緊的閑話家常,時不時互動兩句,再接著聽他講,他喜歡這種感覺。而他所講述的這一切熟知且尋常的事物,對姜若甜來說新奇到讓她陷進去。她聽得如此專注,甚至產生了向往。

“所以女獵人在這里并不少見,是嗎?”姜若甜又問了一句。

“是的,女性身材嬌小,行動起來靈活迅捷。與矯健的男性獵人搭配起來,能狩獵最狡猾的獸類。我記得有一次,在東北方的一處小漁村,曾經被鯛鱗獸襲擊。鯛鱗獸身體細長尖頭無足,每三年到繁殖期的時候就會從海里爬上岸,到固定的地方尋找配偶。那次上岸的鯛鱗足有五個成年男子的長度,它身體滑膩,速度奇快,漁村里十幾個狩獵好手都拿它沒轍。最后是叫上隔壁村的女獵人一起,才成功獵殺。”他面前的疊碗已空。

“真厲害……但它為什么會襲擊漁村呢,我是說,如果是固定地方的話,它肯定不會找有人居住的地方。按照生物的本能,應該是找偏僻的洞穴之類的。難道它是第一次上岸走錯路嗎?”姜若甜,兩手捧著奶碗,滿臉疑惑。

元一微笑的欣賞她,說道:“獵殺之后,他們發現那只鯛鱗的后腦上有兩排洞,很像針刺魷魚造成的傷口。所以猜測它應該是從深海上岸的途中被針刺魷魚襲擊,逃脫的時候正好被刺到腦后。腦部受損導致它變的無法辨別方向,而且異常狂暴。”

“那么,它也是好不容易脫險,誤打誤撞到了漁村?”

“雖然它不是為了捕食人類而來,但是那次狂暴也對漁村造成不小傷害,死傷了一些老人孩子。”

一種悲涼的感覺涌上她心頭,“大自然是殘酷的,沒有誰對誰錯,只有生存法則。鯛鱗獸可憐,人們也可憐。”

元一有些詫異的看著她,說道:“我從沒見過像你一樣,可憐野獸的人。托尼亞人都以獵殺為傲,從不憐憫,因為同情野獸,等于放棄自己和同伴的生命,也是對死者的褻瀆。”

“對不起,我沒有那么想,我只是……對不起。”姜若甜神色慌張,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她從沒想過憐憫這種情緒是不對的,總歸是自己說錯話了。

“沒關系,我能理解。你生活的世界,人類是食物鏈的頂端,他們可以憐憫一切生物。而我們不是,一個城鎮可能一夜之間不復存在,就像我們昨天遭遇的蛛潮,如果它們不是路過,而是為了捕食,我不敢去想那后果。延續生命對托尼亞人來說太不容易,為此每家每戶會生很多孩子。每個孩子從會說話起就會被父母強迫訓練,還沒成年就要通過不斷的參與狩獵活動來歷練自己。盡管獵人們都身經百戰,可死亡還是多到讓人麻木,呵。”元一有些自嘲似的笑。

姜若甜想到從小逼自己鍛煉身體的父母,只是為了讓身體健康而已,跟他們的生存危機感相比,簡直輕若牛毛。他們的生存危機,她沒有體會,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只能一臉的憂愁的看著元一。

此時的甲板上。擦拭船舷的船員,聽見什么,他定睛朝西南方看去。一坨黑壓壓的“云團”朝船身疾速靠近,“那是什么?”他發出的疑問吸引到身邊的另一個船員,兩人定立的姿勢吸引到德爾船長注意。多年行船經驗,讓他迅速拿出望遠鏡,焦距對準,模糊的黑團清晰起來。果然如他所想,那拖“烏云”確實是一大片黑羽鳥,體型不大,味道卻不錯。

他立即對著甲板大吼:“拉網!”聲音震耳欲聾,身旁的舵手耳膜疼的齜牙咧嘴。老練的船員們迅速跑到甲板兩側,四撥人分別從船舷內側拉出手臂粗細的繩子。兩張巨網從船體兩側張開,鳥群從船體的西南前方疾速飛來,船體被撞的咚咚響。

船艙里,天花板上傳來密集的踱步聲。姜若甜問:“外面怎么了?”“呵呵,船長在捕鳥吧。中午大概有烤鳥肉吃了。”元一剛說完,就看到窗外飛離的黑色身影,“是黑羽鳥。你看,那些是漏網的。肉質鮮嫩多汁,午飯多吃點。”

“嗯!”姜若甜點頭。

突然“嘭!”的一聲,船身遭到巨大撞擊而晃動,接著巨大的撞擊聲接二連三襲來。元一尚能穩住身形,姜若甜坐卻立不穩,被晃起來撲向餐桌。元一眼疾手快,用腳踹開餐桌,一把扶住姜若甜,姿勢曖昧,讓她臉紅。元一將她扶穩,拿起晃到地板上的佩刀說:“我出去看看,怕是碰到大家伙了,你在這里別出去。”說完就出了房間。

甲板上一片混亂,馬匹大的黃耳飛獸有的趴在網上吃黑羽鳥,有的誤闖甲板正在被獵人和船員驅趕。元一沖過混亂的甲板,兩刀砍斷一側的捕鳥網,巨網向外倒去,趴在上面的黃耳察覺不對,迅速飛開。元一如法炮制砍斷另一側巨網,兩邊空間大開,一部分黃耳飛獸朝著黑羽鳥群飛走,剩下的幾只也沒堅持多久,眼看占不到便宜,也隨著大部隊飛走了。

元一收起佩刀,走向德爾船長。

“把地上的黑羽鳥尸體收集起來交給大廚,再叫人把捕鳥網修補一下。”德爾船長正跟副手交代事務,看到元一走來,又對副手說:“你去吧,有什么事再來報告。”

“發生了什么事?黃耳飛獸很少會離開自己的捕獵范圍,何況是這么大一群。”元一問道。

德爾船長:“黃耳群為了捕食湊巧撞到飛船,但是這么大一群離巢出動,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知道的,體型大的飛獸很少會長途飛行,除非是巢穴不適合居住,或者食物短缺,它們不得不遷徙尋找新的宜居點。而且黑羽鳥群也奇怪了,現在剛入秋不久,怎么從西南方往東北飛行呢?”

元一:“你說它們是從西南方飛來的?”

德爾船長抓撓鬢邊的白胡子:“對。應該開始南遷才對啊,怎么往北飛呢,最近怪事真多。”

元一:“望遠鏡借我用一下。”他接過望遠鏡,看向西南方斥候營地所在的位置。此時卻看不到任何飛船的影子,樹冠間還隱隱有一縷黑煙升起又隨風飄散,看的并不真切。他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德爾船長之前航行時也看過那個方向于是說道:“也許營地沒什么大事,他們已經返程了。”

元一沒有回答,他心里盤算,現在若要改道過去查探不可行。下午到達蛛巢還要花時間采集草藥,連夜回城,次日下午才能到達,更要花時間熬藥。兩天時間就很緊迫了,實在耽誤不起。如果自己下船徒步過去,甜甜怎么辦,帶著她也不合適,萬一不能再六天內帶她回去。憑她人類的體質,就算能承受蚊蟲小獸的毒性,說不定光是吃這里的食物都會有不良反應,畢竟是兩個世界的物種。

此時聽到外面已經平靜下來的姜若甜走出船艙。滿地黑鳥看的她心頭顫抖了一下,那鳥身跟人頭差不多大,展開翅膀有大半個手臂長,滿身漆黑如烏鴉,鳥啄卻像鴿子一樣小巧。大部分躺在地上不動了,偶有幾只得翅膀不知怎么折了,還在撲騰。船員拉起的捕鳥網上也掛著不少黑羽鳥,它們纏在網上,羽毛變得亂七八糟,已經放棄掙扎,偶有碰擦才撲騰幾下。

想要拉起另一側捕鳥網的船員,感到重量不對,幾人向下一看,居然纏著一只黃耳飛獸。它四只爪子被交錯的網繩交纏在一起,又幾名獵人上前幫忙,眾人才把它拉上甲板。它翅膀耷拉著,哈著氣,看起來精疲力盡。姜若甜這才看清它的外貌,心想這不是長翅膀的大土狗嗎?不過體型很大,像馬,耳朵處不是狗耳朵,是一叢向后生長的黃色羽毛,形似尖耳。四只爪子,長有鱗片,四指指骨修長,看起來很適合抓取食物。

獵人們抽出佩刀正準備就地解決這只野獸,烏秋此時從船艙里哆哆嗦嗦的跑出來說:“等一下,等等等等。”元一走下船頭,站到獵人們身前,讓他們收起刀來,表示自己處理。

“你終于睡醒了。”元一說。

烏秋打著哈欠:“哦,昨晚可真冷,我都要提前冬眠了。還是有太陽暖和啊。”他穿了三層法袍,垂在地上就像裹著棉被。

元一說:“大魔法師,這只黃耳飛獸留著做什么用?”

烏秋若無其事的掃視一圈,看到周圍船員都在專心做自己的事情。他才從腰間的法師袋里掏出一小瓶藥劑丟給姜若甜。他對兩人說道:“這里面混了地球狗毛,給它喂進去,他會像狗一樣好調教。”

元一問:“你怎么會想到做這種藥劑?”

“樂樂聊起地球的寵物時,我十分羨慕啊。也想養個‘寵物’什么的,但托尼亞的野獸可沒那么好馴養,你知道的。所以我讓樂樂給我帶了些狗毛回來,研制‘馴獸藥水’。還記得我家的角鸚獸嗎,是第一個試驗品。很聽話是不是?”烏秋得意的呲牙笑,倆人嘆服。

黃耳飛獸黃耳看著眼前的三人齜牙咧嘴,尖爪摳進地板,抓出刺耳的噪音。元一問烏秋:“這怎么喂下去?”

烏秋:“倒在水里或者食物里,給它吃下即可。”說完抱著胳膊搓,“我得回毛毯里暖和暖和,太冷了。”

“啊?”姜若甜看了眼頭頂的大太陽,一臉疑惑。

元一解釋說:“大魔法師對氣溫比較敏感。”

艙內的廚房小而精致,靠懸窗的灶臺是船上唯一有石磚的地方。周圍案板上繁雜的擺放著鍋碗瓢盆和各類果蔬配菜,墻角還碼放著一袋袋的干糧和好存放的蔬菜。原先中間還有空地的位置現在堆放著小山一樣的黑羽鳥們,讓廚房看起來更擁擠了,姜若甜跟在元一身后只能探出個頭才看得清里面的情景。壯如石墩的貓人大廚獨自坐在鳥堆邊一只只的拔鳥毛,嘴里嘟囔著不耐煩的話:“都知道吃,一說幫忙就都沒空,甲板上走來走去能有什么事,真是的。”見兩人進來,他用下巴指了指身邊幾只拔完毛的“黑皮”鳥,“那堆是拔好毛的,想要什么自己拿吧。”。兩人都沒敢說話,匆匆提起邊上的幾只鳥走了。

當姜若甜提起一只黑羽鳥丟給黃耳飛獸得時候,它只是眼珠子動了一下,依舊警惕得看著兩人。

看到它爪子下得木板,幾道可怖得抓痕,姜若甜渾身一激靈,問:“它力氣是不是很大?”

元一說:“是,一口能咬碎人得頭骨。你看它指骨細長,靈活有力,抓一下皮開肉綻。”

腦補得情景讓姜若甜耳朵繃直,心里惡寒對元一說:“它現在警惕性很高,應該是什么都不會吃的,我們等一會兒再試試吧?”

乘著這段閑暇時間,元一手把手教姜若甜提升射箭技術。練到正午,姜若甜已經大汗淋漓,累的直喘氣。元一笑了笑給她打來一臉盤大的一盆水,姜若甜一愣,哈哈笑起來:“這也太多了。”元一說:“不會,你現在的身體需要這個分量的水。”她心想也對,托尼亞人飯量大,水量肯定也大。要論以前,咕嘟幾口就喝不下了,沒想到一盆水還真是全喝完了。

她用手背蹭掉下巴上的水,說:“對了,大黃也要喝水吧?差點忘了。”

元一挑起一邊眉毛問:“大黃?”

姜若甜艱難回憶:“就是黃、黃、黃……耳飛獸。叫大黃比較好記,呵呵。”

元一微微一笑,思索著點點頭:“嗯,確實好記。我再去打盆水,你可以到前甲板等我。”他們訓練的地方在后甲板,黃耳飛獸還栓在前甲板。

正午的太陽耀得人睜不開眼,黃耳飛獸趴在甲板上閉眼休息,但急促得呼吸和起伏劇烈得胸腔說明它的情緒并不穩定。

姜若甜端著水,慢慢靠近它,雖然黃耳飛獸被繩索壓著,但她還是害怕的滴下汗來,大耳朵壓倒跟頭發揉在了一起。元一則手握佩刀走到黃耳飛獸身側,以防萬一隨時準備抽刀,微微晃動的尾巴是他要發起攻擊的征兆。結果姜若甜沒靠多近就放下大盆水,立馬縮回。元一一愣,隨即又被她逗笑起來,只見她用紫靈弓緩緩把盆給推過去了。

黃耳飛獸渴了一上午,依舊緊緊盯著二人。強忍住到確定沒人打算靠近,它才露出黑紅的舌頭,舔水喝。姜若甜見狀十分很高興,突然想到什么,說:“哎呀,忘記往盆里放藥水了。”

元一:“沒關系,它不會一直不進食。”

“嘿!我們到了!”此時船長一聲吼,嚇的姜若甜縮回右手。

獵人們有序的順著繩索滑下飛船,元一正在猶豫要不要留下來保護姜若甜,正好烏秋出來了。他展開雙臂,沐浴在陽光下出了一大口寒氣:“呼~真舒服。”

元一對烏秋說:“大魔法師,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烏秋沒睜開眼,對他擺出驅趕的手勢,說:“我知道,我知道。你去忙你的吧,這有我看著,心放進肚子里就行。”

元一下船前看了眼姜若甜。她蹲在黃耳飛獸旁,也回頭看著他,笑著對他擺手再見。笑容如正午陽光暖到他心里,這才舍得下船。

烏秋抓撓頭頂稀疏的“頭發”,尾巴慵懶的拖在地上,慢悠悠的走到姜若甜身旁,打著哈欠說:“還沒喂進去啊。”

“快啦。”姜若甜把藥水倒進黑羽鳥嘴里,揪著鳥嘴提起來晃悠幾下,估摸著不會漏出來了。

她站起來在黃耳眼前搖晃黑羽鳥,吸引它注意,“來,大黃。餓了吧,看這,看這。”等它抬起頭時,向它輕輕一拋。餓的久了,它一口就接住鳥,囫圇吞了下去。

“大黃?呵呵,有點意思。果然給寵物另起名是地球人的特殊習慣。”烏秋說。

“這樣才特別啊,才知道叫的是它,不是別的動物。”姜若甜回答。

“有道理。”烏秋眼皮耷拉著,無精打采的點點頭。

兩人小聲說著,黃耳飛獸突然開始眨巴眨巴眼睛,左右轉頭的看姜若甜,然后搖動起長滿羽毛的長尾巴,吐著舌頭對她叫起來,低沉的“嗚呋嗚呋”。

“這是起效了嗎?”姜若甜有些緊張的后退。

“是的。”烏秋一激靈,興奮的瞪大了眼。取下腰間法杖,對著地上繩索敲了幾下,釘子就從地面拔了出來,繩索自動圈起來,套到了大黃胸前。

大黃抖擻了幾下,真的像狗一樣哈著舌頭蹦來跳去,船身都跟著搖晃起來,驚動了船長和剩下的船員。

姜若甜試著伸手去摸,剛抬起來,大黃就自己湊了上去,使勁摩擦。

“快上去試試!”烏秋迫不及待的催促。

姜若甜抓著繩索,一個翻身,跨上大黃后背。拉著繩索,穩住自己身形,說道:“大黃,咱們去找元一。”

“哈哈,快讓我也試試。”烏秋緊隨其后,跳上去,坐到姜若甜身后。

船上的人目睹經過,都驚呆了。

船下的獵人們此時散布在一個地穴四周,低頭采集雜草間的赫耳多草。靈敏的聽覺和微弱的風讓他們立即起身拿出各自的武器,做出防御準備。

黑影擋住正午的太陽,樹葉被巨大的翅膀扇的亂飛,歡快的聲音從它后背飄出:“元一!”

元一立即命獵人們收劍,他走到最前方,等待大黃著地。

“這感覺真是太棒了。”烏秋興奮的舍不得下地,而姜若甜已經被元一掐著腰給抱了下來。直到退到他覺得安全的距離,才放下心來仔細觀察這只被馴服的黃耳飛獸。

烏秋順勢往前一滑,握住繩索。“大黃,起來,往前走走。”黃耳飛獸像只大黃狗一樣哈著舌頭搖著尾羽向前踱步,嗅嗅左右的獵人,還順勢舔了一口。周圍的獵人們有的震驚,有的興奮。

元一微一思索,把烏秋叫下來,兩人走到一邊說:“我必須去斥候營看一看,這里拜托你了。一定要盡快回去,路上不能耽誤時間。”

“明白!你去吧,帶著甜甜?”

元一猶豫:“我不確定那邊出了什么狀況,萬一太危險……”

“跟著我們就安全了?瞧瞧昨天船上遭遇的飛獸群。再說了,就算你指派個人貼身保護,就不怕她的身份引起懷疑?稍微多說兩句話,她都有可能穿幫。”

元一緊盯著烏秋。

烏秋說:“別看我!你知道的,一入秋我就行動緩慢。再遇到猛獸,說不準還得她保護我。”烏秋笑起來,沒有嘴唇的嘴巴露出尖細的牙齒。

兩人回頭看,此時姜若甜跟大黃正耍的歡。

臨上坐騎前,烏秋給兩人遞去一個布袋:“雖然快入秋了,但我感覺這天氣冷得很不正常,越往西走越嚴重,所以我準備了這個。里面有些我研制的法術符文,還沒機會試用。如果用得上,記下使用效果,回來告訴我。使用方法我也放在了里面。還有這個……”烏秋從身側的皮囊里掏出一塊橙紅色寶石,按進姜若甜的紫靈弓的凹陷處,紅色的幽光順著木紋游走。“野外弓箭儲備不夠,這塊魔法石我額外附魔了一些屬性,你試試。”

姜若甜拉開弓弦,橙色的光線從弓身匯聚到弦上,形成了箭的形狀。姜若甜和元一都有些驚訝。

“哇嗚哇,可別松手,這箭自帶了魔法石的火屬性,我可不想你把樹林燒了。”他壓住姜若甜差點放箭的手。

元一說:“謝謝你,大魔法師。”

“哦,對了,你們多穿點吧,我總有不好的預感。”烏秋說著抱住身體打了個寒顫。

姜若甜抱著弓箭,開心得摟了一下烏秋,“謝謝你,烏秋大法師。”,旋即轉身歡快得跳到大黃身上去了,留下呆愣原地的烏秋和皺著眉毛的元一。

等元一和姜若甜騎著大黃飛遠后,烏秋還呆再原地。搓著鱗片光溜得下巴,自言自語道:“大法師?大魔法師?大法師,挺順口得,聽起來不錯。”

元一再一次掐住姜若甜的腰,不過這次是因為他有點緊張。元一并不恐高,捕獵時也因為巨型猛獸上躥下跳過。可是腳掌下疾速掠過樹冠,起伏得坐騎,他感覺非常不穩定。一切都無法掌控,安危全依托在座下的野獸身上,讓他很沒有安全感。姜若甜也緊張,不過是因為腰上的大手,還有被風吹在腦后得一對兒大耳朵,貼再在元一的脖頸上。耳朵和臉頰漲得通紅,身體緊繃了一路。

終于在入夜前,兩人到達了斥候營上空。此地變得一片狼藉。

大黃還沒著落,元一便著急的跳到地面,四處查探。等姜若甜落地,看到的全是殘破的建筑和帳篷,不大的地方,全是燒過痕跡。“怎么變成這樣了?”看的姜若甜心慌。

眼見元一又跑進塔樓里,姜若甜立即跟上。

石磚堆砌得塔樓里,是木制得旋轉樓梯。朝上看去,能一直看到天空,此時星河當空,已經入夜。再低頭,發現元一不見了。一目了然得地方,唯獨樓梯下面堆滿了箱子和麻袋。姜若甜走過去一看,原來箱子后面還空著一塊地,地上一道暗門敞開。

“元一?”她真怕黑洞洞得里面又竄出什么怪物,想到昨天懸崖邊的“大蜘蛛”,可嚇得她不輕。

突然,黑呼呼的洞口“嗖”的出現一個東西,嚇得姜若甜“啊!”得驚叫起來,有生以來最快得速度拉弓瞄準了那個物體。

“甜甜?”原來是元一探出得腦袋,正驚訝得看著姜若甜。他也被炸了毛得姜若甜嚇了一跳。

“原來是你……”姜若甜頓時松懈下來,兩個耳朵跟著軟塌到腦后,心臟直打鼓。

“這里有幸存者,進來吧。”元一后知后覺,剛才姜若甜嚇炸毛得樣子又好笑又可愛,他抿了抿嘴。姜若甜則羞恥的跟在他身后,進了暗門。

這是一個不大的儲物室,油燈散發微弱的光亮,勉強看清全貌。七八名猿猴模樣的人圍坐在角落里,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來像一個大家庭。三名貓族斥候打扮的人正在收拾出一塊稍微干凈點的空地。

“坐吧,跟我說說這邊的情況。從頭說起。”元一招呼三人停下,徑直坐到一塊破布上。

小隊長模樣的貓人思索了一下,說道:“大約四五日前開始,陸續有猿族的人經過這里,說要去烏圓城。問他們原因,也都含糊其詞,說不大清楚。但是前天晚上開始,到的人都是一副逃難的模樣。再詢問原因,有的說有怪物,有的說是可怕的惡魔。”

“惡魔?”元一看了眼角落里的猿族人,他們似乎把身體縮的更緊了。

小隊長接著說:“對,細問起來,他們又說不清到底是什么,有的只在晚上看見白影一晃而過。只是都提到個共同點……怪物、惡魔帶來了冬天。”

姜若甜擔憂的看向元一,只見他眉頭緊鎖,喃喃道:“冬天……”

元一抬頭:“你接著說。”

小隊長:“我看他們狀態很不好,再加上他們都不愿意晚上趕路,所以從昨天早上開始,陸續經過的逃難者,我都派了斥候護送,所以留守的斥候就剩下了我們三人。結果到今天午后,突然遭遇犀角獸群狂奔。我便帶著剩余的人躲進儲藏室里了。”

元一點點頭說:“你做的對。獸群數量龐大,如果硬抗太過魯莽。沒有人員傷亡,一定是你預判的及時。”

小隊長身邊的兩人也點點頭,“當時隊長正準備派我護送難民,結果遠傳來獸群狂奔的震動聲。我們都還沒反應過來,隊長就大叫不好。立刻帶大家進塔樓,我下地道時,正好看到領頭的犀角獸撞破圍墻,迎面沖進來,它身后的族群數量不小。”

元一:“嗯。對了,你們有接到穆德船長的飛艇嗎?”

小隊長:“有的,昨日傍晚到達這里。但他們趕時間,沒有下船,只跟我們了解了一下逃難者的情況,又搬運了些武器補給就走了。”

元一:“都搬運了哪些補給?”

小隊長:“主要是弓箭和繩索,還有些平時狩獵用的工具。”

元一語氣變急促:“火油呢?他們拿了嗎?”

小隊長:“拿,拿了。但是只搬了兩箱……”

身邊的斥候連忙說:“五少爺說負重太大,他們都是精英,不需要借助工具。本來二少爺不同意的,但是三少爺說沒事,人手夠了。”

元一眉頭鎖的更深:“嘖,老三怎么能這個時候大意。”他又看了眼角落的猿族人說道:“這批逃難者是什么時候到的。”

小隊長:“大約是動物狂奔前一個日晷時(小時)左右,這之后我們一直在地下,再有沒有人經過就不確定了。”

元一:“那他們還有沒有什么新的,能讓我們對野猿城那邊了解更多一點的信息?”

三名斥候都搖搖頭,隊長:“今天到的一批逃難者什么都不肯說,只是不停的要求去烏圓城,逼著我們指明方向。”

姜若甜不知道野猿城的居民,大部分是一輩子沒離開過自己的城。野猿城以挖礦為主要營生,靠鐵礦、兵器冶煉、稀有寶石與托尼亞的其他城市易物過活。因此,他們的職業獵人不如其他城市的不多,很多獵人還是鍛造師為了試驗新兵器的時候順便歷練出來的。除了這部分獵人和商隊的貨郎,其他猿族人只聽說過外面的城市,有的連大致方向都不清楚。

所以姜若甜只聽其表面,而不知其內里。大概明白是個什么情況,卻又有很多捉摸不清的疑問,因為她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當著其他人的面,好幾次想插嘴問個明白,都忍住了。她怕有人對她的身份產生懷疑,會給元一他們添麻煩。于是這一路上,好多時候,她都老老實實的閉嘴,縮在元一身后,盡量不引人注意。

看他們說的差不多了,姜若甜在元一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說:“我不放心大黃,想上去看看。”剛才他們下來的匆忙,都沒好好安頓它。

“我護你。”元一說著起身,三名斥候也跟著站起來。元一對他們說:“你們好好休息,明早天一亮就帶著猿族人立馬啟程。”

“是。”

外面的熒光植物和星空依然美麗絢爛,可心情已不如昨晚輕松。姜若甜環顧四周,只有對大自然的敬畏和恐懼。也許在看不見的幽暗里,隨時都有白影一樣的怪物,不,哪怕是像狼一樣的野獸沖出來,她都有可能成為一堆血口下的爛肉。

她牽著大黃,滿臉憂慮。突然肩上一沉,是元一給她披上了毛毯,“你在擔心?還是害怕?”

姜若甜回答:“都有……你們說話的時候,我看到那些猿族人畏畏縮縮聚在一起的樣子。突然覺得,生命很脆弱。就像你說的,這個世界危險異常,我還沒看見死亡,卻也感覺到了死亡隨時會到來。這里比我們的世界殘酷得多,如果不是異常警覺,他們已經死在獸蹄下。如果不是你們有飛艇,烏圓城里的人肯定等不到解藥。如果昨天沒有你在身邊,我可能已經被蜘蛛怪咬死了……”她越說越激動。

元一被她驚慌的樣子嚇到,一把將她抱在懷里。像哄孩子一樣喃喃道:“不要想如果,有我在,就不會允許如果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我一定讓你平安回到你的世界。你還可以做回原來那個無憂無慮的你。”一想到要送她離開,元一強忍不舍的心痛感。

姜若甜的情緒在元一說話的時候,就慢慢冷靜下來了。此時看到他眼里的落寞,問道:“你……為什么?我們才剛認識不到三天,你已經對我很照顧了,為什么還……”姜若甜不知道怎么形容元一剛才的一番話。

元一深邃的綠色眼睛凝視著她說:“你認識我不到三天,可我認識你很久。我忍不住翻看報告里關于你的一切,你的一舉一動,我都覺得有趣。每當我透不過來氣的時候,只要看看你,我就會好很多。我現在才意識到,這半年來,你已經成為了我的精神寄托。只要看到你的笑容,只要想象你在某個地方好好生活著,我的生活里才有光……”

姜若甜牡丹20多年,第一次聽到這么熱烈的告白,早就感動的一塌糊涂,“我以為除了爸媽,再也不會有人這樣在意我。這是表白嗎?”

元一:“什么是表白?”

“就是向喜歡的人表達愛意。告訴他,你想跟他在一起。”姜若甜眼神閃爍。

“哦。那就是結成伴侶的意思……”元一眼神又陷入落寞,姜若甜這才回過神來,自己是個還有幾天就要離開這里的人,她只是過來“旅游”罷了。她能為了元一留在這里嗎?元一又有可能為了她去地球嗎?讓一個這么優秀的獵人,到地球去過平庸的生活,然后慢慢變成一個禿頂大肚的老男人么?她沒有這么自私,這樣對他太殘忍了。

她抽出雙手,揪住元一的一對兒貓耳,揉搓起來。心想,這么可愛的貓耳要是變沒有了,實在舍不得。

元一也看懂了她眼里的無奈和哀傷,任由她摩挲自己的耳朵,只希望越久越好。

“剛才可能是被壓抑的氛圍影響,讓我想的太多嚇到自己了。后面我會好好跟著你,不會讓自己有危險。”姜若甜收手,從元一懷里出來。

“也許讓你跟著他們離開,在烏圓城等我們回去,對你來說更安全。”

姜若甜一愣,隨即低頭,倔強的說:“不,我不相信惡魔什么的,而且剛才我是自己嚇自己。其實回想起來,跟你一起打蜘蛛怪的時候,雖然危險,但我覺得很開心,很有成就感。我不知道到了第六天以后我們還能不能再見。但我知道,現在我不想跟你分開。就算你去再危險的地方,我也不想跟你分開……不要讓我走,好不好……”她越說越急。

終是頂不住軟糯的懇求,元一又摟她入懷。“好。”他總是舍不得放開,他害怕到了那一天,會控制不住自己,強留她在這里。

他們把大黃牽到塔內,給它蓋上毛毯后,又進了地下。雖然氣氛依舊壓抑,但姜若甜已經能理性的克服這種負面情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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