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無險左思右想,總覺得不能這么輕易就把面做了。
于是他又回頭對少女說道:“這位姑娘,他呢,是落雁城的少主,富可敵國,所以,他肯定吃得起素面燒酒,不知姑娘…”
少女聞言,水靈靈的眼珠子轉動了兩下,心想:這是讓她先付錢啊。
只見少女從腰間掏出兩粒碎銀,財大氣粗地擲在桌面上,對著危無險微微一笑,說道:“這些,夠了吧。”
危無險被她的舉動逗樂了,笑到:“真不好意思,這素饌加燒酒,怎么也得五十兩白銀吧。”
少女平穩了一下氣息,說道:“老板的饌術精妙,小女子方才已經見識了,只不過,小女子無需老板用饌術引渡,普通素面即可。”
怎料危無險理直氣壯的拒絕到:“在下慚愧,不會!”
少女有些許氣惱,但她依舊很禮貌的反問到:“老板即是饌師,卻不會做普通素面,這有點說不通吧。”
還沒等危無險回答,緋衣少年實在聽不下去了,當即打斷了他倆的爭執,說道:“二位,可否先聽我一言。”
危無險和少女同時看向他,示意他先說。
“道兄,這位姑娘的食錢我來付,就當是向姑娘賠禮道歉了。”
緋衣少年掏出兩錠銀子放在桌上,以為可以讓他倆各讓一步。
只是少年沒想到,那二人竟異口同聲的吼道:“不用!”,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一碗素面而已,小女子自己做,你…,就是你,不許把銀子給他,聽到沒有,就他這點吃食,給那幾兩碎銀還多了呢。”
少女用手指著緋衣少年,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睛,堅決讓他別給銀子。
緋衣少年見她氣勢洶洶,只好又將銀子收進了袖子里,而少女身手矯捷,早已行至灶臺后揉起那面團來。
危無險看她喧賓奪主,搶了自己的地盤,干脆直接坐了下來,觀察她接下來想要做什么。
二人見她揉面的手法熟稔極了,三兩下就將那面團揉得光滑而有彈性,揉至差不多,少女便開始拉面,經過她反復的揉摶抻拉,隨著“啪”的一聲,拉面輕磕案板,面粉簌簌抖落,細如銀絲的面條呈現在二人眼前。
少女滿心歡喜,以為即將大功告成,正想著將面條扔進鍋中滾一滾就可以吃了,不曾想,那口鍋里雖然有水,可鍋灶下方卻沒有火,原來這是一方冷灶,周圍更是不見一丁點柴火。
危無險暗自偷笑,故意提高了嗓音對少女說道:“姑娘,我這里沒有柴火。”
可少女的反應卻異常的平靜,只見她右手提著面條,卻凝神專注的看著自己的左手掌心,過了好一會,又見她朝著灶膛運掌一推,憑空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危無險此時的表情有些凝固,他是真沒想到啊,這小丫頭竟也會饌術,而且還是擅長火系的炙饌師。
可危無險見她生火時用的卻不是靈力,心里暗自琢磨:“她分明是通過饌術打開經脈,讓身體里的元陽流出,再用火折子點燃了元陽之氣,可她一個女孩子,能有多少元陽之氣可燒,簡直就是胡來。”
緋衣少年見危無險的表情陰晴不定的變化著,似有些生氣,便尋思著說點什么緩解一下這緊張的氛圍,于是他想了想,由衷的佩服到:“適才見道兄的饌術已然了得,沒想到連姑娘也是饌師,我初來天曜,就遇見兩位高手,可真是大開眼界。”
只是少年沒想到,他這馬屁直接拍在了馬腿上,危無險心想:饌術不過是混飯吃的小伎倆,尤其像他們這種閑散饌師,掙的不過是低階修士的錢,怎么在你口中還變成高手了!
于是,危無險很認真的戲謔到:“少主說笑了,落雁城坐擁初虛最大的金銀礦脈,可謂是富可敵國,想要什么得不到,區區饌術又怎能入得了少主的眼。”
少年耳根子瞬間羞得通紅,慚愧到:“道兄就不要取笑我了,我自知落雁城不過是井底之蛙。”
危無險原以為他會暴怒,亦或是洋洋自得,實在沒想到他竟慚愧得無地自容,危無險心想:“這少年并不簡單,若他日后繼承了城主之位,落雁城或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也未可知。”
就在他倆說話之際,鍋里的水很快就被燒開,少女將面條扔進鍋里,滾開之后撈起,盛了兩碗,再撒上現有的佐料和蔥花,熱騰騰的素湯面條就做好了。
少女將兩碗素面端上桌來,她與少年正好一人一碗,危無險只好識趣的起身離開。
行至灶臺前,危無險瞥見鍋里還有剩下的面條,于是他趁少女沒注意,隨意甩了下衣袖,便將面條盛進了碗中。
危無險假裝什么都沒發生,徑直進了酒肆內屋。
不一會,他提著一壺燒酒走了出來,臂彎里還抱著一疊酒碗,危無險順帶端上那碗盛好的素湯面條,又一次來到桌前坐下。
少女突然覺得碗中的面不香了,她停下了吃面的動作,用一種詫異的目光斜視著危無險。
危無險倒是毫不在意她的目光,大口大口的吸溜起面來。
看他吃得賊香,少女總覺得有些無奈,干脆放下了筷子,想要說點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欲言又止的樣子好生無奈。
危無險三下五除二吃光了面條,干脆把湯也喝了個精光。
緋衣少年見他吃得爽快,頓覺自己落了下風。
更何況,這素面是少女親自煮的,心想自己吃得太過斯文是不是失了尊重,于是他也學著危無險的樣子,三兩下便將碗中的湯和面一飲而盡。
少女更氣惱,輕拍桌子,感覺有一些難聽的話已經躍到了嘴邊。
怎料一碗燒酒遞到了她手邊,還聽得遞酒的人說了一句:“面不錯!”
原來危無險早已倒好酒,一人一碗,正好三碗。
緋衣少年見勢不妙,快速端起酒碗,搶先少女一步說道:“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我叫邢緋衫,打落雁城而來,欲去往仙樂城,有幸結實二位道友,我敬二位道友一杯。”
邢緋衫當即一飲而盡,才好繼續問到:“不知這位道兄,還有這位姑娘,該如何稱呼啊。”
危無險笑笑,順手給他又斟滿了酒,拖長了音調,不緊不慢的答到:“在下姓危名無險。”
邢緋衫疑惑的放大了瞳孔,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心里琢磨著:“恐怕不似真名。”
邢緋衫也不便拆穿,只能面帶微笑,輕喚了一聲:“原來是危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