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一處簡易的小木屋里，爺孫倆依偎在散發著微熱的爐火旁，驅散著身體的寒冷。

小木屋四處漏風，十二三歲的孩童此時瑟瑟發抖，牙齒止不住的打著寒顫，手也因寒冷而發抖。

身體局部的皮膚已經呈為藍紫色，繼而紅腫刺痛，有些地方甚至化膿。

小臉也因為饑餓和寒冷慘白無血，眼巴巴的看著抱著自己的爺爺。

“爺爺，我餓。”

老頭沒有說話，緊緊的抱著唯一的孫子，用自己的體溫給其取暖，只是效果卻并不明顯......

頭上僅有的幾根白發亂糟糟的，滿臉的皺紋和斑點，在陽光下顯得如此憔悴。

如今老頭的身體瘦骨嶙峋，如同皮包骨頭，臉色被凍的發紫，很難說這個冬天他可以熬過去。

“這次的糧食要耽誤幾天了，一會爺爺去山上看看，撿撿柴，咳咳咳——”

“撿撿柴火，咳咳，咱們吃不上飯，那些兔子孢子肯定也，咳咳咳——，爺爺給你抓個兔子。”

看著懷中的孫子心灰意冷，老頭子一邊氣喘吁吁的咳嗽，一邊安撫起懷里的孫子，只是心里充滿了絕望。

大雪封山，封的不是路，而是白雪下的皚皚白骨！

三年前也發生過大雪封山，那時候，兒子兒媳還在，朝廷還有著一些救濟糧食發放，還可以活下去。

可在一年前，兒子兒媳被世家抓去當向導再也沒有回來，只留下唯一的孫子相依為命。

如今到現在還沒有半點糧食的消息，就算等會福大命大，打到了兔子，茍延殘喘幾天，但恐怕這個冬天爺孫倆......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孩童有些驚恐，縮成一團，將頭埋在爺爺的懷中，害怕的發抖。

老頭子也是有些慌張，左顧右盼，卻發現周圍什么武器也沒有，糧缸也早已見底，靜默無語，呆坐在爐子旁不說話。

門外的大漢敲著不耐煩了，直接一腳踹開房門，看向那兩個爺孫。

“喲，原來在呀，怎么不啃聲吶？”

聲音兇狠，像似活剝生吞老頭子一般，加上一臉橫肉，額頭上一道長長的疤痕，更顯兇相。

大漢有些憤怒，虎背熊腰，帶著極大的壓迫感，走到老頭的跟前，揮舞起雙手，看起來要狠狠的扇老頭一巴掌。

但見到懷里的小孩感到爺爺要受到危險，轉過身來，半立在爺爺身前，伸出幼小的胳膊，想要去保護。

見狀，大漢心底里似乎有什么觸動，胳膊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久久沒有落下。

“好孩子，算了，老子也只是搶糧的，犯不著犯殺戮。”

不去理會爺孫倆，來到儲藏糧食的米缸前，發現竟然空空如也，不信邪，倒處尋找，整個小木屋都翻遍了，卻不見一粒糧食。

看向一臉絕望的老頭子，和那害怕迷茫的小孩，大漢嘆了口氣，輕輕的關上房門，離開了小木屋里。

“爺爺，我好餓...”

小孩此時更加虛弱，長久未進食，加上剛才開門后寒冷的侵蝕，此時身體很難再撐得住了。

“咳咳，乖孫子，爺爺這就去給你打兔子。”

老頭子能感受到孫子此時的虛弱，知道趁著自己還有些許力氣，出去再拼搏一回，或許可以留下足夠的食物和柴火，孫子一個人還能活下去，雖然希望很渺茫...

將懷里的孫子放到微弱的爐火旁，艱難的站起身來，顫巍巍的向著房門外走去。

嘎吱一聲，房門卻打開了，剛才離去的大漢重返回來。

看著眼前顫巍巍的老漢和爐火旁虛弱的孩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放下手中的一大袋米，盯著老頭，非常認真的說道：

“老漢，俺雖然被通緝，是個亡命之人，說不定哪天就要被人抓住砍掉腦袋。”

“但是讓這孩子跟著俺，至少不會哪天餓死或者凍死，老漢，你看怎么樣？”

大漢本來是一個老實的莊稼漢，有著祖傳武功，家里有著十多畝良田，日子按理來說過的非常滋潤。

誰知朝廷征稅越來越多，碰上大旱天，糧食顆粒無收，無力的看著自己的良田被那些世家低價買走，依舊不夠交稅。

無奈，只能去城里去做零工，一個月后回家，卻發現自己的妻子因為家中最后一點糧被官差搶走，拼死抵抗，活活被打死！

到最后，因為那些官差的警告，沒有人敢救濟他的兒子，十多歲的孩子，餓到瘋狂，吃觀音土而撐死，尸體暴斃于荒野而無人問津。

等大漢看到時，自己孩子的尸體已經發臭腐爛。

瘋了，徹底的瘋了，他拿起家中柴刀，闖進那些官差家中，心神完全沉浸在殺戮之，全家老小，在那官差的苦苦哀求絕望的眼神中，屠戮一空！

等到他放走官差離開后，意識逐漸的清醒下來，他呆住了。

家傳武功在那時瘋狂運轉，竟然讓他輕松突破到鍛骨境界，讓他本想著自殺了結的心有了希望。

一路奔逃，依靠著武力，打殺朝廷的追捕，一路來到了邊塞。

“好。”

老頭子回頭望向自己的孫子，只見其趴到爐火旁一動不動，半響才起伏胸膛，發出微弱的呼吸。

他知道，就算哪天孫子跟隨眼前的大漢被捕殺頭，可是目前的這個提議，是其活命的唯一辦法。

大漢點了點頭，從腰間取出一壺馬奶酒，遞給老頭暖暖精神，過去抱起孩子，輸送氣血。

“老漢，俺走了，你多多保重，這一袋糧食夠你過冬。”

老漢搖了搖頭，用力拖著地上的米袋，示意讓大漢拿走。

“俺這里藏的糧食省吃一點足夠過冬了，老漢你莫推辭，爭取多活幾年，到時候說不定俺帶著孩子來看你。”

聽聞，老人眼眶被淚水打濕，飽經風霜的臉上，皺紋高高的堆起，露出了笑容。

“好，哈哈，咳咳—”

見狀，大漢伸出粗壯的手臂，手掌靠在其后背，輸送起氣血。

見老頭的臉色逐漸好轉，有些孤疑的看著懷中一直吸收氣血的孩子，宛若無底洞一般，臉色依舊不見好轉，反而緩緩沉睡過去。

“真是怪哉，老漢，你孫子叫什么名字？”

“咳咳，我們這些人哪里有姓氏，倒是孩子他娘在的時候，一直叫他小白。”

大漢陷入了沉思，看著眼前的孩童，回想起一路上思想的斗爭，自己心中對未來模糊的想法，腦海里突然出現一個念頭。

“那么，這個孩子以后就叫白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