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有些真的怒了,換作平日里他估計要把四舅的屁股揍開花,興許是想著在過新年,鬧得家里不和睦總歸有些隔應。
果然,四舅見老爺子發火,縮著脖子就往大院去了,臨走前嘴里嘟嘟嚷嚷的,氣的爺爺一鞋墊就抽了出去,前者被抽一踉蹌,卻是賠著笑臉恭恭敬敬將鞋墊送回爺爺手中。
“嘿嘿,爹消消氣,大過年的給您兒子留點面子,別跟兒子一般見識。”四舅那討喜的小表情別提有多欠揍了,害得我一個沒忍住噗呲了一聲。
“啪!”
我被結結實實來了一鞋墊,捂著后腦勺躲我爸身后去了,惹得我爸笑罵不止。
等到眾人散去,只留了我們直系大房的幾人在偏院守著,老爺子嘴里不停抽著旱煙,煙霧嗆得我躲門外偷貓個頭往里瞄。
等一整只煙都抽干凈了,爺爺這才將目光轉向那耗子身上,眉毛皺成一節,略帶慍怒道:“怎的,你當我林家好欺負是吧?都敢把主意打到我家里人頭上來了,是不是覺得我一把老骨頭真沒了力氣來治你?!”
我心頭一震,臉上有點掩飾不住的驚喜,我爸都被我這突如其來的“癲狂”整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奶奶的,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小說里的爺爺都是牛逼的大佬,我投胎投對了,這是抱上大腿了啊臥槽!
問言,那老鼠原本黝黑的眼白竟變得透白,只留著一抹紅光在眼眸中流動,看上去格外瘆人,沒等眾人吃下這份震驚,緊接著便見它猶如人類一般站立起來,隨后向著身后的嬰兒搖籃一屁股坐去。
我跟爸媽幾人都被嚇了一跳,尤其是我媽,本就懼怕蛇鼠長蟲,見此情景立馬怪叫著跑出了偏院,邊跑嘴里邊喊著鬼呀鬼呀。
我爸向著嘴里喂煙的手止不住顫抖著,硬是讓我刮目相看的“十分淡定”抽了一口煙,雖然腿也跟著打顫,但絲毫不影響我對家父“臨危不亂”的偉大形象。
“珂珂,老東西,我知道你活不過多久了,當年為了救你那老相好,精氣神耗費了不少吧?”白毛耗子竟口吐人言,眼神也十分人性化的帶著股譏諷,說完還意味深長的扭頭看了我一眼,引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爺爺不緊不慢的又點起旱煙,吧唧吧唧抽了兩口,冷笑一聲道:
“老頭子不知道你有沒有陰貓那九條命的本事,老子敢保證,當年年輕氣盛能把你灰家攪個天翻地覆,現在雖只吊了口氣,但老子請你讓你家族長過來,問問它還有沒有背負起被滅滿門的決心。”
旱煙一剁地,頓時爺爺整個人的氣場都與往日里大不相同,仿佛變了一個人般,盯著眼前的白毛耗子,眼眸中流動著無窮無盡的殺意:“或者說,你想下去陪你的兄弟姐妹了?哦不,是誰給你的膽子敢沖我,敢沖我聒噪。”
也不知怎的,我感覺天氣變得更冷了些,滿屋子彌漫著一股寒氣,瞧著劍拔弩張的一人一鼠,我悄悄尋了一把菜刀,準備隨時幫爺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鏘鏘鏘~老頭兒,你早就沒了當年的一身道行,灰家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所以你也甭想著能將這一家子人護周全,聽我的,老老實實把全家捆結實,等著咱們來收當年的血債,說不準,還能留你們一具全尸,呵呵呵…”
那耗子臨危不懼的擺著二郎腿,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實在欠揍,說完居然還朝著我的方向看了過來,聲音格外瘆人,仿佛嗓子里有人塞了一坨屎一般難聽呦耳:“娃子,你這副身子骨最討人喜歡,尤其是那顆小嫩心肝,吃起來最是泌人心脾,呵呵呵…”
還不等爺爺發火,那耗子竟然明目張膽地朝我撲了過來,蹦得極高,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便扒在我衣服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嚇得四處亂跳,感受到身上的老鼠正朝我衣服里鉆去,手里的菜刀頃刻間胡亂揮舞著,我爸本想上前幫忙也被我劃了一刀。
“噗呲!”
只感覺一股四處噴涌的液體濺了我一身,我顫顫巍巍的伸手擦了一把臉上溫熱的鮮血,整個人像是剛從屠宰場出來一般,浴血渾身,不少血液順著我胸膛老鼠身上流了下來。
我低頭看向這只已身首異處的耗子,只見它那死魚一般的眼瞳狠狠盯著我,面上流露出一絲惡毒,卻是還沒咽氣,只見它僅剩一顆頭顱嘴里還在不停張合,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想必是被斬首后咽喉處的鮮血堵住氣管所致。
爺爺上前連忙將我身上的老鼠尸體拍了下來,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父親:“沒事吧阿成?”
我爸捂著手臂,指縫間滲透著鮮血,臉色有點不太好道:“沒事兒,敷點藥包扎一下就好,這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我上前驚魂未定地僵硬道:“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爸沒搭理我,看著地上死了還在狠狠盯著我的老鼠尸體,又看向爺爺,有些擔憂的道:“爹,今天怕是不會太平了,灰家最是記仇,早些年您就跟他們有糾葛,如今小宇把這有些道行的耗子給宰了,不說灰家了,就是這只耗子也不會善罷甘休。”
爺爺抽了口煙,今天是他平日里抽煙次數最多的一天,我從來沒見過老爺子如此焦慮,我知道,五大仙之中灰家最陰險記仇,在我們老家這邊還是有不少人知道并且信奉這類靈異的。
“殺了就殺了吧,我確實如這畜牲所說,活不過明年了,他們來找麻煩是遲早的事,你手要是還能動,晚上帶著小宇跟我在大院候著,日落前買好三炷香六根蠟燭,把咱們以前的家伙事兒搬出來,按老規矩擺好,銅錢按八方采光處放。
這畜牲只不過是給灰家一個光明正大復仇的理由,它本就沒有想著活著出去,這劫,我們林家避不了。
放心,孩子不能有事,我就算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讓他灰家斷子絕孫。”
很快,我爸就去屋里拿了點止血的藥敷在手臂上,簡單的用繃帶包扎了一下,臉色凝重,拉著我朝鎮上買東西去了,留我媽一個人在家里招呼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