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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父女登臺震南市 金鐸暗中護(hù)周全

  • 藝海行舟
  • 熠堂
  • 2455字
  • 2022-06-16 06:00:00

白姑娘今天的這段《楊家將》,是從調(diào)寇開始,表的是北宋楊家將七郎八虎闖幽州,血戰(zhàn)金沙灘,楊家兄弟或為國捐軀,或失散流落,老令公楊繼業(yè)被困兩狼山,不降番邦,忠勇抗敵,因被主帥潘洪陷害,致糧盡援絕,慘死于李陵碑前。只剩下楊門沙里澄金的六郎楊延昭,他進(jìn)京狀告潘洪,無人敢斷潘楊一案。霞谷縣令寇準(zhǔn)奉調(diào)進(jìn)京,受命審理潘洪、楊繼業(yè)兩家案情。吏部清官冊記載寇準(zhǔn)審案別出心裁、另辟蹊徑,曾經(jīng)審葫蘆,斷黃瓜、巧問如來佛。

宋太宗遣太監(jiān)郭槐前往調(diào)寇,京官出巡是個肥差,郭槐打算趁機(jī)撈一把,進(jìn)了縣官府邸,見寇準(zhǔn)內(nèi)堂的擺設(shè),郭槐徹底心涼。

只聽白姑娘唱到:

只見一張八仙桌三條腿,一摞磚撐著另一邊,

一條板凳兩條腿,在墻根底下把窟窿剜,

那一頭就往里邊填。

有一把茶壺沒有嘴,在壺上就把竹筒兒按,

有一個茶碗碎又破,上邊的鋸齒兒有百個,

郭欽差捏著鼻子落了座,

忽聽得有人掀門簾,

只見她滿頭青絲風(fēng)刮亂,

在發(fā)根扎著一根紡車線,

不擦脂粉是個青白臉,兩道柳眉彎又彎。

穿一件毛藍(lán)布褂,上面的補(bǔ)丁補(bǔ)了個嚴(yán),

領(lǐng)窩破了個窟窿沒法補(bǔ),補(bǔ)著個沒有把的破蒲扇,

一條破褲剛掩體,上邊的窟窿眼如雞扦,

一雙繡鞋沒法補(bǔ),補(bǔ)著個老頭用不著的破火鐮,

您要問來的是哪一個?她就是寇準(zhǔn)的太太,縫窮把家還。

說書的講故事,都是及其夸張的兩極分化,窮的極窮,富的極富,寇準(zhǔn)這個霞谷縣的七品縣令,讓她這么一描繪,不僅是窮,簡直就是一貧如洗。聽書的也知道真實的縣太令不會這樣窮,這只是藝術(shù)的表現(xiàn)手法。在西河大鼓悲壯高昂的行腔基礎(chǔ)上,白姑娘又開創(chuàng)了西河大鼓的悲調(diào)“雙高”繪型繪色,這一段窮人歌,連老書座聽了都點頭咂嘴,贊嘆不已:這姑娘說唱俱佳,不白來。園子小有好多人進(jìn)不來,窗前院后站了好幾十位,都側(cè)耳細(xì)聽,無不感到悲涼的。有的老書迷一天花幾十個大子,流下幾滴淚水,這也成了他們最好的藝術(shù)享受。有的講明天早來,有的要和老掌柜包常座。

白姑娘一口氣唱了兩個多小時,就要剎書了,這時從旮旯里站起一人,長袍馬褂,帶個禮帽。白姑娘從開書已注意過這個人,看著好像是黑金鐸,可是他坐在那里,帽檐拉的特別低,白姑娘站在臺上,看不清臉龐,也不敢確認(rèn)。此時這人站起身來,白姑娘再細(xì)看那高大的身形,沒錯,正是黑先生。不等剎書,黑先生提前離場了。

說書的有個規(guī)矩:上臺不理家中事,下得臺來理家常。白姑娘看見黑金鐸出了園子,雖有些納悶兒,但是不敢多想,好在就要剎書了,她還是聚精會神地堅持完成了整場演出。

白姑娘和劉嘯春出了小樂園,看見包月車已經(jīng)等在那里,劉嘯春對白姑娘說:“妹妹上車吧,”

白姑娘遲疑著四下張望說:“師哥,先等會,”白姑娘覺得黑金鐸不會就這么離開,他肯定在某個地方等她:他在哪呢?劉嘯春不知道白姑娘在等誰,也并不多問,只是默默陪著姑娘。不會兒功夫,黑金鐸從拐角走出來,徑直來到白姑娘跟前,白姑娘看見黑金鐸心砰砰直跳,既高興又害羞,她剛想給嘯春引薦,被黑金鐸攔住了:“小白,我有幾句話,說完就走,”

“你不跟我回家瞧瞧?”白姑娘小心翼翼地問,

“我不能給你家惹麻煩,”黑金鐸邊說邊警覺地看了看周邊,嘯春聽罷明智地躲到一邊。

黑金鐸接著說:“小白,你回去跟甄老伯說,最近這一段時間,你們可以安心說書,不用擔(dān)心有人搗亂,我理應(yīng)去家里拜訪,但是滄州那邊的事情還沒辦完,我要盡快趕回去,”

“那你什么時候還回來?”白姑娘緊張的小臉泛紅。天底下哪個少女不懷春?見自己的心上人又要遠(yuǎn)離,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有情人成眷屬。有心多問,礙于矜持,難以啟齒。

“小白,我不能跟你保證什么時候回來,但是我心里會一直裝著你,”黑金鐸已經(jīng)把保護(hù)白姑娘當(dāng)成了自己的使命。張副官只是個馬前卒,要想徹底擺脫惡勢力的糾纏,還有更多更危險的事等著他。想到這,黑金鐸拿出一個小布袋子放到白姑娘手里:“這點錢你拿著,記著如果有人問,就說沒見過我?!闭f完他把帽檐往下拉了拉,轉(zhuǎn)身急匆匆消失在來時的拐角。

小白楞楞地望著他消失的那個拐角,不知是委屈還是失望,是留戀還是思念,她的眼睛濕潤了,她強(qiáng)忍著淚水不讓它流下來。嘯春看見黑金鐸離開,走過來輕聲地說:“妹妹,咱們回吧。”

黑姑娘在鳥市的演出也同樣受到熱捧,返場兩回,書迷還沒過癮,都剎書了還圍著黑姑娘,有送花的,有送茶的,慶昭抱拳拱手一個勁作揖:“謝謝,謝謝老幾位,明兒還來,咱們明兒見,明兒見,”

甄福堂在四海茶樓的觀眾就更多了。因為十多年前,甄福堂就在天津出名了,這次重回天津衛(wèi),來的大部分都是過去的老書迷,老書座,許多曲藝界的同行小輩也來觀摩學(xué)習(xí),盛況空前。散場后一些同行想請甄福堂聚一聚,甄福堂不放心自己的兩位姑娘,就婉拒了。他匆匆趕回家里的時候,看見小白、小黑都已經(jīng)回來了,心里的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

父女三人交流著演出的盛況,甄大娘摟著小丑,聽得眉開眼笑,只是白姑娘有些心不在焉,母女連心,甄大娘看出閨女有心事,就問:“小白呀,今天遇到誰了?”小白心想:媽媽怎么這么靈,啥都知道。

白姑娘拿出小布袋遞給母親說:“這是黑先生給的,您收著吧,”

“那他人呢?”

“他回滄州了,他讓我跟爸爸說,我們安心演出,不用擔(dān)心有人搗亂,”甄福堂聽了這話,就明白了八九分:“他還說什么了?”

“他還說,還說...”白姑娘低著頭囁嚅著,臉紅到了脖子根,

“還說什么了,你倒是快點說呀,”黑姑娘急的,大聲嚷嚷道。

“你小點聲,黑先生不讓人知道,我們見過面,”一家人聽了,都謹(jǐn)慎起來,白姑娘小聲說:“他還說,他心里有我,”黑姑娘“噗嗤”笑出聲,白姑娘的臉更紅了。

甄先生知道閨女大了,終身大事不能只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該有自己的主意,他對甄大娘說:“把那東西給小白吧,”

大娘心領(lǐng)神會,拿出個小匣子,又從里面拿出一枚戒指,說:“這是黑先生給你的,本想等他上門提親再給你,既然他親自跟你說了,這枚戒指你就自己存著吧?!?

沒等白姑娘說話,黑姑娘搶著說:“小白,你樂意了再接,不樂意還能退回去呢,”說完咯咯笑起來。

“媽,您看姐姐,”小白跟媽媽撒嬌,甄大娘笑著端來一盤月餅,一家人圍坐一起說說笑笑。天漸漸黑下來,白姑娘望著窗外的月亮,癡癡地想:這十五的月亮怎么不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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