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所有孩子后，我坐上了鷹嘴豆老師的副駕，她載著我艱難的爬了一個斜坡，我們拐到了公路上。

這是連接藏地的一條公路，以行程環境惡劣聞名。

我們一路放肆大笑，因為小小的電動車此時載著我們，似乎廢了老鼻子勁，我甚至看到鷹嘴豆老師將油門把手擰到了底，電動車的速度也沒有快半分。

“戚老師。”

沿著這條公路快到鄉里時，路燈的光亮開始延伸到我們面前，顯得暗淡。

“嗯？”我感覺到鷹嘴豆老師的語調降下來。

“替他們去看看，可以嗎？”

在星光照耀下的夜晚，她側臉轉過來，一縷碎發緊貼她的耳垂飄動。

我看著離我們越來越近的光亮，空氣中塵糜在燈下飛舞。

我想起了與買園長聊天時，他說直到現在，這里的有些老人一輩子也沒有出過村子。

這些孩子肯定不同，但誰知道以后的生活會不會讓他們塵封這些夢想？

“以后有機會的話，”我敷衍的明顯。

“好！”鷹嘴豆老師又活潑起來，我沒法判斷她此時心中的想法。

是真以為和我達成了約定，還是已經看出我的敷衍而文過飾非？

……

這些已然不重要。

在貴陽的黃昏下，我乘坐的飛機起飛。

回程的空途燦爛美麗，遠離地面，在接近三萬英尺的距離，云端披上金色霞彩，落日隨氣流在機翼尾端的折角上方有規律的跳動，隨后照耀在我臉上，洋溢溫暖。

我拿出筆，在每個照片后寫下他們的名字。

請記住他們：

優秀護邊員，退役軍人，時代楷模——拉齊尼·巴依卡，銘記他，銘記軍人的職責，他就永遠活著。

野生動物保護者，河貍公主——初雯雯，救助愛護野生動物，就是愛護我們人類自己。

將沙漠變成良田的踐行者——易志堅。

用生命守護女童的消防員——楊科璋，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這是中國消防的力量。

終其一生都奉獻給醫藥的教授——李樹楠，化腐朽為神奇，賦艱難以榮光。

為天眼燃盡生命，化為行星的科學家——南仁東，巨眼睜開，斯人已去，何以存世，唯一身正氣。

……

我回到了熟悉的土地，和家人平淡又熱切的聚到一起，這是一種久違的圓滿。

在此之前，我將這趟行程中拍下的所有照片分別裝好，寫上地址，郵送出去。

一共八份，在最后一份的封面上，我寫下：鷹嘴豆老師收。

穿過這份照片的信封包裝，在那張沙塵暴下的合照背面，有一行字：

“小女孩，你看，我兌現了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