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想鄉（完）
- 想鄉：憶兒時
- 木子羊禹
- 2039字
- 2022-05-22 18:05:17
我穿著吊帶碎花裙子提著行李在陽光明媚的一天踏上了火車——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十四歲之前和奶奶在鄉下長大，十四歲那年隨我父月到了國外，如今我24歲，離那田間洋溢活潑的我已有十年。
奶奶放不下老家，她說爺爺還要她陪，田還得她守著，她放不下鄉下的一切。
爺爺在我五歲那年走的，一天夜里走的，走得很安詳。
人有悲歡離合，那晚我在奶奶的懷里哭，頭靠著奶奶的肩膀，淚眼婆娑間看到外面有螢光點點。那會是爺爺嗎？
我當時沖外面搖手跟爺爺告別。
奶奶就那樣守著，守著她的家，守著她和爺爺的記憶。
以前有我陪著，后來我走了，她就只是一個人了——或許這只是對于我來說。
我看向火車外，外面的景往后退，火車不斷向前。
遠處夕陽撒下的光輝將一切裝飾得有時光的味道。
這恍惚讓我覺得是在看倒退的默片。
但他是有顏色的，充滿生的希望。
火車到了，我提著我的行李下了火車。
離家太久，如今的我竟有些近鄉情怯，這讓我覺得有幾分好笑，
我從箱里拿出一頂田園風圓頂帽，戴在了頭上，開始乘車回家。
等我從公交車上下去的時候，夕陽的光更暖了。
一陣秋風來，緩緩的，撫過田間，帶過一陣稻浪。
十年，鄉下變了，很多樹沒了，土路也成了方便行走的水泥路，但許多房子都還在，田野也還在，依舊是記憶中豐收的樣子。
我尋著兒時走過的路，邁著步伐往前走。
微風輕揚我的頭發，領上的絲巾緩緩飄動，我嗅著輕風帶來的鄉下特有的炊煙味，仿佛回到了幾時。
我和我的伙伴在田里玩著，傍晚來了，鼻間盡是炊煙的味，我們都知道，到時間回去吃飯了。
“我要回家吃飯了，不然我奶奶要罵我了。”
“我也是。”
“那明天再一起玩，再見。”
我們一眾孩子點點頭，晃晃手，然后留下朝家里奔去的背影
他們如今會在哪里呢？
我不禁想著。
兒時的美好，總想著延讀下去，哪怕以后再無交集，也希望得到對方生活一切安好的消息。
忽然，一陣大風吹過，我來不及按帽子，他已經在風里走了。
時光像是想通的，帽子擦掉現在，剩下過去的景色，我也回到了過去。
“清兒啊，今天老師講了什么？”
我背著小書包，跑進爺爺的懷里。
“老師教我們1+1=2，1+2=3……第二學課的時候小星睡著了，老師叫他起來，問他做夢了沒，小星點頭說他夢見他長大做了科學家，然后全班都笑了。”
“你呢？”爺爺拿下我書包，問道。
“也笑了。但是老師說不要笑，老師說想當科學家是好事，然后問我們的夢想是什么，每個人都要站起來回答。雖然我們都有笑小星，但所有人都不好意思地說要當科學家——不對，還有志強，他說他要當李小龍，他說打功夫好酷！”
“那你為什么要當科學家啊？”
“為國家做貢獻，發明火箭。”
這個就是孩子們想要當科學家的原因。
在鄉下長大的孩子都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多，他們總會開玩笑地對孩子說以后就當科學家，發明火箭，為國家作貢獻。
或許后來他們自己都忘了，但這卻在小小的孩子心里生根發芽
“好啊，我們清兒志自遠大，今晚多吃一個雞蛋！”
“好耶！”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課，我早早地跟著我的伙伴出去玩。
夏天熱得要命，艷陽高照，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中午的時候我被曬得臉紅。
我們在樹蔭下乘涼，但熱浪陣陣，實在是沒有清涼可言。
“有錢嗎？我們去買冰棒吃！”是小星提議的。
大家都掏出了褲兜里的錢，都是皺巴巴的一角兩毛錢。
“五毛錢就可以了，沒給的下次再給。”
小星拿著五毛錢，沖進了陽光里，我們看著，想著等他回來，但又怕冰棒融化，又跟著跑去了，一包冰棒七小個，有很多顏色，黃的、粉紅的、綠的……
七個人分剛剛好，大家在樹下享受這片刻的冰涼。
吃光后由于太熱了，都回家里開風扇了。
我躺在鋪在地上的涼席上，面朝天花板的風扇，即使吹出來的是熱風，但好過沒有。
“不要吹太久，很浪費電，記得關。”奶奶拿著蒲扇戴著草帽，曬稻谷去了。
我不在意地點點頭，最后卻睡過去了。
后來我是被熱醒的，風扇早已經被關了。
我額間是一層汗，我抹去了。
剛睡醒的我呆呆地看著天花板，聽著外面的蟬鳴，享受著這屬于夏日的安寧。
到了傍晚，天一片暗藍的時候，我的伙伴們又來找我了。
這時已經沒有那么熱了，是聽取蛙聲一片清靜感。
我跟他們去了，去抓蟬。
抓著玩了一會，見他不叫，就放走了。
因為已經晚了，來玩是孩子的習慣，但到了時間也該回去了。
“昨天老師教的那首《送別》怎么唱來？”小星突然問道。
旁邊的敏婷想著：“好像是長亭外，古道邊……”
我們往回走，唱著老師教的新歌《送別》。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蓮天。
楊柳拂笛聲起，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
我撿起帽子，夕陽已經看不見了，只剩一片暗藍。
我不禁開口輕聲唱《送別》，唱給自己聽。
我快走到家了，遠遠看見了奶奶坐在門前剝花生。
她戴著老花鏡，專注地做手里的事。
她還沒老到頭發全白的年齡，黑發中夾雜著白發。
晚風吹動她的頭發，我漸漸走近了她。
她聽到聲音，抬起了頭。
我喚她一聲：“奶奶，我回來了。”
她放下腿上的籃子，沒等她起來，我便放下了行李過去蹲下抱住了她。
奶奶的模樣與兒時夏天停電我睡覺時她給我扇風的樣子漸漸重疊。
她老了，我長大了。
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說我不會再走了。
因為這里有我的家，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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