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謬贊了。”王沐謙虛道，“不過我們之前在荊州見過，就不需要什么介紹了吧？孝直你說是嗎？”

法正笑了笑，“沒想到王姐還記得我，都快三十年了啊！”

“已經三十一年了。”王沐糾正道。

“哈哈！一樣一樣。”法正干笑了幾聲，然后問道，“這畫還賣嗎？”

“嗯？出價幾何？”王沐的發問另一層含義是，當然。

“我沒錢。”法正直白道。

“劉備的軍師怎能無錢。”王沐說道，“想白拿？”

“哈哈！”法正訕訕笑了笑，“有人來了，我去看一下。”

法正走，王沐有些呆愣，她陷入了兩難之地，如果夢境沒有出錯，那么張雪、郭神琳都會在曹軍那邊，法正、黃舞蝶都會在劉軍那邊。

這些人都是她的好友，決擇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做出決定是要有勇氣的，而她很巧合的沒有這個勇氣。

不過這并不是巧合，或者說這是一種必然，士族要與占領自己家鄉的軍閥合作，曹操占據潁川，因而張雪、郭神琳自然是為曹操效力，劉備則有荊益，因而法正、黃舞蝶也是理所當然地為劉備效力。

她該怎么辦呢？

“或許...漢江水會是我最好的歸宿吧！”

......

黃夢處。

“竟然回到這里了......”黃夢向前走了一步，看到了在河邊釣魚的張雪。

她沒有上前，因為這里對她而言有兩段不同的記憶，一段是在討董前夕，一段是在夷陵之前。

她要先確定現在是哪個時間段。

突然，一朵渺渺的雪花飛舞在她的視線之中，很好！黃夢握緊了拳頭，現在是討董前夕，因為夷陵之前的那段時間是不會有雪花出現的。

想著，她自信地走了過去，看著那空空如也的魚簍輕笑道：“看樣子你并沒有釣到魚呢！”

“姜太公釣魚，無餌而自有愿者上鉤，自然這魚不愿意上來，那就不上來好了。”張雪的語氣帶有著一些怨氣，幾天前，她收到了孫堅殺死張咨的消息，張咨是她的父親。

“你打算怎么辦？”黃夢看向了河面上的冰問道。

“沒什么辦法，我的力氣比不上孫堅，我的勢力比不上孫堅，我就只好聽天由命咯！”張雪依舊在釣著魚。

“......”黃夢張了張嘴，她意識到了一件事，這不是她夢中的張雪。

夢中的張雪是怎么說來著，好像是這么說來著。

黃夢定了定神，整理了下一語言說道：“孫堅勢雖強，但已經得罪了荊州上下，整個荊州都想著要致孫堅于死地，如今孫堅雖投入了袁術麾下，但袁術不過冢中枯骨，早晚必定滅亡，待到袁術死，孫堅便無了遮蔽之所，屆時孫堅勢小可報殺父之仇。”

“......”張雪搖著頭，“天下間從來沒有固定的敵人，孫堅今日雖然和荊州交惡，那是憑借著他強大的軍勢，如果不能將他的軍隊覆滅，那么荊州是不會輕易和孫堅主動交惡的，如果等待袁術滅亡，那么我其實什么都沒有做。”

黃夢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她不擅長話術。

“現在世間有兩股明顯的勢力，一股是關東軍，一股是西涼軍，孫堅在荊州的行為會使他的名聲在世家之中全然喪失，因而他選擇了依附同樣名聲不怎么好，但是身份很顯赫的袁術，這樣可以洗清他的名聲。”張雪說道，“我決定去洛陽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有機會借助董卓的勢力消滅孫堅，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嗎？”

“......好，我們一起去洛陽。”

話音剛落，黃夢感覺一瞬間過去了好久。

“啊，是舞蝶啊！”張雪的話在黃夢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的味道。

“嗯？怎么了？”黃夢疑狐道，剛才不是還說要去洛陽嗎？怎么現在就這樣才見面的表情呢！

“情報傳來，黃老爺子戰死了。”張雪將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密信交到黃夢的手上。

“什么？”黃夢失聲道，同時她也發現自己變老了，她很快平復下了心情，看向了手上這份密報，看來這就是選擇不同導致的不同結果，那么這又是一條分岔路嗎？

張雪沒有理會黃夢的失聲，繼續說道：“現在順流而下，估計能趕到夷陵，你要去嗎？”

“你也會去嗎？”黃夢問道。

“你幫助我報仇，我自然也要幫助你報仇。”張雪說道，“不過，我并不建議你去夷陵。”

啊？黃夢有些摸不得頭腦，不去夷陵怎么報仇？

張雪沒有在意黃夢的疑惑，而是說道：“跨過江河、直取建鄴，或者切斷陸遜的補給線，那么陸遜不得不回援，劉備也會有機會深入吳地。”

“然后呢？”

“然后在兩軍交戰之際，曹軍南下將其一網打盡，如此天下可安、大仇得報。”張雪平靜地說道，“劉備已經因為兩個義弟的死亡而沖昏了頭腦，由失去理智的人所統領的軍隊，一旦遇到瓶頸，士氣將會大幅度的衰減，只能一鼓作氣地繼續打下去，而且越陷越深。”

“好，我不去夷陵。”黃夢說道，“切斷陸遜的補給線就交給我好了。”

“我要請示一下老師他。”張雪說道。

下一刻，黃夢身邊的場景不斷變化，最終定格在了一道城墻上，城墻內是一片火海，孫權身處在正中央，周圍是東吳僅剩的忠臣在頑強抵抗。

“天下終于平定了！”一道疲憊地聲音傳來，是張雪說的。

“不錯。”賈詡被眾人擁在城墻的中間，老邁的他坐在輪車，手中拿著一桿墨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地圖上建鄴的位置畫了一個叉號。

黃夢將目光瞥向地圖的蜀地位置，卻發現那里的標識早已經是一個漢字，而北地也是一個漢字。

賈詡將地圖拋向了建鄴城內的火海之中，“諸君，此功足以讓吾等名列青史，就讓我用最后的權力來為這最終之戰來點添頭，若有人能取得孫權人頭，老夫親自稟報魏王，讓他賞個千金！哈哈！”

賈詡說完大笑道，身旁的眾人也是哄然大笑，如此之火他們肯定是不敢下去的。

“舞蝶，試試射下孫權的人頭。”張雪走到黃夢的身邊說道。

“啊好。”黃夢下意識說道，然后用嫻熟的技法一箭射中了孫權...旁邊的周泰。

黃夢皺了皺眉，她看得出來，是那個人發現了她的箭，然后主動迎了上去，這可真是令人不悅。

“還真是忠心呢！”張雪的語氣中帶著點嘲諷。

黃夢瞥了她一眼，然后面無表情地發出第二箭、第三箭，再然后她收起了弓箭，因為孫權死了，是張雪射殺的。

不過不是她射殺的，她的第二箭和第三箭分別射殺了潘璋、馬忠，大約的記憶中，這兩個人兩人射殺了黃忠不過現在投降了曹軍。

“不錯，做得很好！仇就是要這樣報。”張雪在黃夢耳邊輕聲說道，“現在還有周泰和韓當，他們也參與了其中。”

“......不必了，他們死亡只是早晚的事情。”黃夢有些迷茫，這變化太快了，她有些適應不了。

......

張雪處。

“這是什么地方啊！”張雪向前走了幾步，然后外掛給的玉佩突然掉落在了水中，那是一條河流。

“難道會有河神嗎？”張雪喃喃自語道，下一刻的仿佛看見了自己，“嗯？”

然后突然一只手牽住了她的手。

“走，我們回去，回我們的世界去。”

......

北地之北，寒冷、常年冰雪覆蓋之地，不知是何處，只是時常飄著雪花，是不是還有冰雹從天空中掉落。

衛柒流不知已經走了多久，很幸運的是他還活著，他發現越往北走，天氣越冷，無草木、無人煙，他推測再往北的地方應該是沒有人居住的。

“世間竟然還有黑色的河流！呼呼咳！”衛柒流盤腿坐在了一條黑色河流的邊緣，他不能繼續走下去了，不過他也沒打算能活著回去就是了。

“有始者必有終，可是我的生命似乎要終結了，但是這場旅途似乎并沒有達成我的目的啊！”衛柒流說著，拿出了一柄折扇，將折扇緩緩地打開。

那折扇上畫著的是白棠梨樹，朵朵白棠盛開在枝梢上，樹下是一道人為的小路。

其寓意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用未來的話來說就是，世界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

“生命好短暫啊！”衛柒流仰頭看天，雖然是白天，他卻能透過這這白色的圖層看到后面的黑色。

那璀璨的星河恒定閃爍著，照亮著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人心中的陰郁，其中自然也包括他在內。

看著想象之中的星空，他嘆道：“為何世道如此艱難？為何人心如此復雜？為何夢境真假難測？”

“天道易兮世何艱，時將去冥兮不記玄...”

恍惚間，他看見了一道彩虹從天空之中轉瞬即逝，隨即他的生命也到此為止，隨著折扇掉落在地上發出的響聲，衛柒流的一生結束。

一名帶著面紗的女子走到了他的身旁，女子將面紗摘下，將掉落在地上的折扇撿起，繼續向著北方行走，同時留下了一句話，“抱歉...”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