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戀愛了？”

柏愿點了點頭，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舒覓也不多問，兀自看著江景，一口一口喝酒。

“魏尋還沒回來啊？”

舒覓點點頭。

“這時候想讓他陪著吧。”

舒覓又點點頭。

柏愿拿起杯子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又拿起玻璃瓶對著瓶口狠狠喝了一口。

舒覓沒管她，按照自己的節奏，一口一口的喝。

后來烤串上來，她們誰都沒動，兩個人也不說話，酒越喝越多，柏愿很快就醉了。

三月中的錦州還很冷，醉了江風一吹一個激靈就又醒了。

舒覓把握著度，準備在她不行前結束。

“舒覓，你為什么會遇到這樣的父親啊！他竟然威脅你，你活了二十八年了他沒管過你，你上大學窮得到處干兼職他不管你，你姥姥生病病危他不管你，你得抑郁癥得系統性紅斑狼瘡他不管你，現在你要飛黃騰達了，他反過來威脅你，有他這么當父親的嗎？”

“沒認識你之前，我以為沒有父母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可是為什么這一切要發生在你身上呢？你那么好，又堅強又自立，腦子還聰明，怎么舍得呢？”

舒覓沒有說話，她看著柏愿抱著酒瓶東倒西歪的說了一句又一句，任江風把自己吹的手腳冰涼，喝再多酒都暖不過來。

一瓶酒見底，舒覓又從地上拿起一瓶酒，抬頭間，掃見店門口站著的人。

與此同時，他也似乎察覺到了舒覓的目光，往這邊看過來。

說實在的，舒覓已經半年多沒見魏尋了。

“醉了？”他走過來第一句話，是問她是否醉了。

舒覓抬頭抓了抓后腦勺，環視腳底的空酒瓶，抬頭咧出一個笑，搖頭說：“還沒。”

魏尋只低頭看著她，沒說話，空氣安靜了半分鐘，期間有寒風吹過，這塑料布遮起的大棚刺啦刺啦作響。

“尋哥。”

有人叫他，舒覓別過頭去看，發現是一個長相青澀的板寸男生。

魏尋回頭交代了幾句，他身高略比男生高些，兩個長相都很出眾，只不過魏尋更加硬朗，那個男生較為清純。

啊，清純這個詞，用的好，舒覓心里想。

想到這，舒覓戳了戳桌上還抱著啤酒瓶瞇愣眼的柏愿。

“啊？”柏愿抬起頭，正好對上男生看過來的目光。

柏愿舔了舔嘴唇，咧嘴笑了起來，那神情就像狐貍見到了雞，兩只眼睛都在放光。

男生微愣，但還是越過魏尋，走到柏愿身前，在舒覓的注視下，背起柏愿走了。

直到背影消失，舒覓的目光才重新看向魏尋。

“你來找我的？”

“嗯，我來找你的。”

他面色不是很好，但舒覓不想管。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柏愿告訴我的。”

“哦。”舒覓仰頭喝了口酒，又低下頭去不再看他。

“回家嗎？”

“家？哪里？”

“教師公寓。”

舒覓擺了擺手：“暫時租的而已，我在錦州沒有家。”

聯系到柏愿時，柏愿說舒覓此時可能會很喪，卻又說有情緒波動是好的，說明她能夠根據外界刺激作出反應。

魏尋屈膝蹲下，仰著頭輕聲問：“我們回去好嗎？”

舒覓低頭看他，揉了揉眼睛，上眼瞼被揉出三層。

“困了？”魏尋說。

舒覓點點頭，很應景的打了個哈欠。

“喜歡背背，還是抱抱？”

舒覓慢兩秒回答：“都喜歡。”

魏尋被她木楞的樣子逗笑說：“那今天先背背？”

舒覓點點頭。

他的背很舒適，舒覓只輕輕勾著他的脖頸，整個人都被他的手臂托著，肩膀與背后肌群都很發達，一點都不硌人。

夜里的江風冰冷刺骨，舒覓趴在他的肩頭汲取著來自他背部的溫度。

起先魏尋還跟她說兩句話，走著走著舒覓就睡著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坐上了車，什么時候回的教師公寓，什么時候躺在床上。

她只知道她醒來時，魏尋坐在床邊，微微倚在床頭，一條腿屈著放在床上，一條腿鎖著腳踝伸在床外。

教師公寓是老房子，暖氣冬天只能維持在十七度的溫度，舒覓很難想象這一夜魏尋只穿著衛衣是怎么過的。

她從被子里伸出手來，想將被子蓋在他腿上，卻沒想到她剛一動，魏尋就睜開眼來。

“醒了？頭難不難受？”

舒覓坐起身來，頭除了有些暈倒還好。

“你坐著睡了一晚？怎么不去沙發上睡？”

魏尋笑著看她，眼神十分耐人尋味：“昨晚的事不記得了？”

“嗯？”舒覓皺皺眉：“我昨晚確實喝的有點多，但我有數，那個量不可能醉。”

“舒博士難道不知道，心情也會影響體內激素和酶活性？而且你昨晚空腹喝的對吧？”

舒覓只能點點頭。

“你昨晚很不開心。”魏尋說。

舒覓說：“你昨晚也是，整個人都很兇！”

魏尋被她氣笑：“還不是因為你酗酒，而且空腹酗酒！”

舒覓理虧，撅了撅嘴。

“一不高興就抽煙酗酒是什么好習慣？”

舒覓被他陰陽到，犟嘴道：“我不信你就沒有什么不好的習慣。”

魏尋笑了笑：“不怪我自夸，我起碼不酗酒抽煙。”

“你不抽煙？”

魏尋笑著伸手彈了下她的腦門：“你什么時候見我抽煙的？”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舒覓繼續據理力爭。

“從那之后就戒了。”

“為什么？”

“因為你。”

“嗯？”

“你的長相讓我以為你是那種乖的不行，什么壞事都不干的女孩。”

舒覓翻了個白眼。

“沒想到，其實是個壞女孩。”魏尋笑著說。

舒覓瞪了魏尋一眼，攥著拳頭給了他肚子一拳，魏尋捂著肚子笑，卻被舒覓捕捉到他那一閃而過緊皺的眉頭。

“魏尋？”

“嗯？”他還在笑，一臉什么事都沒有的樣子。

舒覓心頭又沉了幾分：“你在冒冷汗，你沒發現嗎？”

“嗯？”他抬手去抹額頭，被舒覓找到空隙，舒覓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角掀開來。

他的左腰部包扎處隱隱透著粉紅色，舒覓深吸一口氣連續眨了好幾下眼睛，咽了口唾沫才開口說：“所以昨晚才選擇背我的？”

魏尋知道藏不住，只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