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榮純！！！”

“你回來了！”

“噢！我們回來了！”

剛回到營地，榮純就受到了小部隊的熱烈歡迎。

“為什么你回來晚了？”

“蝴蝶前天就已經回來了。”

“瘋子待了一天，昨天就走了。”

“他是專門來見首領的。”

“我呢？”小狗站到榮純身后，一臉埋怨的看著他們，“我也回來了。”

“歡迎回來！”孩子們齊聲歡迎到，又轉頭看向榮純。

“我們跟你說一件事喔！”

“……”小狗眉頭一跳，就這樣嗎？

“呵呵…”榮純無奈的笑了，就被孩子們拉下來聽他們說話。

“就是，我們接到任務了！”

“……”聽到這句，榮純臉上的表情一下就愣住了，“接到任務了？”

“這是我們第一次出任務噢！”

“……”他們好像真的很高興，笑得那么的開心。

“雖然只有三組接到任務...”

“……”他們好像真的很失落，看著那么的羨慕。

“那...”榮純愣神之余努力扯出一個笑容來，要替他們高興嗎，“知道什么時候出發嗎？”

“后天！”

“是嗎...”榮純眨了眨眼睛，回頭看向小狗，他只是回看了一眼，并且沒有做出什么回應。

“難怪看著營里比平時熱鬧...”

明天晚上，營里會舉辦一場舞會，為15號到23號祈禱送行，然后將他們送出營地。

“小狗，別讓首領等久了！”

“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噢...

孩子們現在還沒有代號，所以他們都是以號碼為稱的。

在實力得到認可之前，他們每一個人都需要經受過一次考驗，最直觀的方法就是出一次任務。

第一次任務成功了，他們才會擁有他們的代號。

在后天凌晨...

他們將離開安全的營地，用他們的實力，為自己正名。

“首領，我來了。”

“……”首領保持著靠在椅背上，只是抬手示意小狗過來，“坐下吧。”

“……”小狗點頭坐到旁邊，看著首領看的方向，一邊等著首領開口。

“說吧。”

“那...就從我們下飛機開始說起吧...”

小狗很仔細的從他們下了飛機開始，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發生了什么，一點一點的講給首領聽。

而首領則是平靜的聽著。

在這種時候，小狗總是會很高興，他會在不把故事講變樣的情況下，把故事講得夸張。

盡管都是轉瞬即逝，但只有在這種時候，首領的臉上才會出現面無表情之外的神情。

“我遇到她了，她和蝴蝶碰上了...”

“……”首領轉眼看向小狗，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首領只是莞爾一笑，“蝴蝶說，很驚訝你沒有直接沖上去咬死她。”

“……”小狗嚴肅的表情一垮。

“這表示，你已經長大了。”

“……”小狗垮下去的表情一下又亮了起來，被首領夸了，“可是...那之后就沒再見到她了...”

老實說，小狗還希望自己當時就直接沖上去咬死她得了...

“很抱歉，沒能把她的首級拿到您面前來。”

“小狗...”

“是...”

“你...已經幾歲了？”

“我好像是...18...19歲了吧...”

“是嗎，不知不覺...已經成年了嗎...”

而榮純這邊，則是去找醫生自虐了...

在經過醫生的檢查，和一頓眼神的冷嘲熱諷之后，榮純卑微的趴在床上，等著怪醫的刀針伺候。

沒錯，他就是死，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死，至少得等傷全都好了才能死。

要是在醫生的治療期間因傷去世，對醫生來說就是一種羞辱，是對她醫術的挑釁，她絕對不允許。

“小狗...也經歷過這個時期嗎？”

“什么？”

“就是...有你的號碼，然后在任務成功了之后擁有你的代號。”

“我沒有號碼。”

“誒？”

“……”看他很好奇，想知道什么又不敢問的樣子，小狗沉默片刻，“我來這里的時候，已經有自己的代號了...”

“是首領取的嗎？”劇榮純所知，大家的代號雖然能自取，但大部分還是會希望能由首領來代取。

“嗯…”小狗又是沉默，一會后搖了搖頭，“我的代號確實是首領取的...但不是為我取的...”

“……”榮純聽到不太理解是什么意思...

“你跟他們在一起比較多...”小狗無所謂的繼續說：“也知道不是所有孩子會一直待在這里...”

“10歲是一個節點，15歲也是一個節點，30歲是最后一個節點。”

10歲之后，他們可以選擇自己是繼續保持現狀，還是去接觸更多的事物，去見證家族以外的世界。

15歲之后，可以選擇自己想做的事，你想在哪個領域發展，可以毫無顧慮的去做，還是為家族而戰。

30歲之后，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放下和家族有關的一切，還是一生都為了家族而活。

“無論是什么選擇，首領都會答應。”

“我在10歲的時候，選擇了保持現狀，在15歲的時候，選擇了為家族而戰...”

“我很確信...”說到這里，小狗看向榮純輕輕地笑了，很肯定的開口，“到了30歲的時候，我會選擇一生都為了家族而活。”

“啊...”榮純甚至不會懷疑這一點。

因為他看起來，早就已經做好了這個選擇。

·

舞會如期而至，這其中最重要的節目，就是為戰士們祈禱送行的戰舞了。

隨著舞者上前，戰士們原本活躍的氣氛，也一同陷入肅靜，整個營地僅余誦音。

“祝愿好運與爾等同在，與汝同行，永伴其身。”

“滴~~”

一聲清脆的水鈴聲，延綿不絕，足以撫平所有情緒，舞者彎腰以行禮之勢輕聲吟誦。

“請愿賜福。”

“……”榮純只知道這溫和，沉穩而安靜的舞蹈，是家族最古老的傳統，最純粹的祝福。

除此之外，他并不知道其中的含義，只是非常的尊重這種儀式。

因為這對他們來說，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近乎神圣不可侵犯。

跟他們的所作所為一點都不符...

因為只有在這種時候，一切才會真的平靜下來。

隨著首領上前，即將奔赴戰場的戰士們一一上前受禮。

“從誕生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你們就是特別的，你們強壯，聰明，美麗。”

“過了今晚，你們將離開營地，用你們的實力，為自己正名。”

“拼命的活下去吧。”

“是！！！”

“……”每個人在這個時候，都露出了不一樣的表情，榮純側頭看向小狗。

一樣的是他們眼中都映著火光，臉上都盛著溫柔的神情，身體又是那么的誠實。

他們的世界沒有神...

也得不到神的庇佑...

卻不知道是在求誰...

并對此無比的誠懇...

第二天凌晨，在茫茫濃霧中，15號到23號整裝待發做好準備，戴著屬于他們的無名牌，在小部隊們羨慕的眼神中一一踏上了出發的車。

除了榮純，沒有其他任何一個人來送他們，他們就像其他大人們一樣，像是已經成熟的戰士。

這之后在等待他們的有什么，榮純能猜出個大概，希望他們能帶著屬于他們的榮耀成功歸來。

·

“我回來了...”

對于榮純的闖入，房間里寂靜無聲無人回應，他抬腿邁進了門內，一眼就找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小狗。

他瞇著眼翹著二郎腿，右手抓著一本書放在腿上，左手撐著太陽穴...

榮純看到無聲的站在他對面，這好像是認識以來，第一次見到他睡覺的樣子。

這還只是一個剛成年的孩子，但兩人比起來，他仿佛是跟自己年紀相仿的人一樣。

成熟穩重得與其年紀不符，就連睡覺都是戒備狀態，而這樣的孩子，在家族比比皆是。

這就是他們所做的事應得的‘回報’之一吧...

像這樣十惡不赦的罪人，不應得到憐憫，該可憐的是那些什么都沒做，卻無辜受牽連的人們。

榮純可以肯定在自己回來的那一刻，他早就已經醒了，又甚至他從來沒有睡著過。

所以他沒有顧忌在休息的時候不要太靠近他們，緩緩走到小狗身邊輕輕的坐了下去。

“對不起，我讓你們丟臉了。”

榮純調整了一下姿勢，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已經哪里都去不了了...

我懇求你，再等我一下，我會拼命追上去的...

我會變得更強的，直到變成家族所需要的樣子...

我是自甘墮落的，只有在你身邊，我才是真正自由的...

我無比的清楚著，我不能...

請你不要拋棄我...

“……”小狗睜開了眼，卻什么也沒看進眼里。

首領的話，在腦中一直回響...

‘你對他的弱小感到不耐煩了嗎...’

“……”小狗重重的皺了眉。

‘你一開始把他帶到這里來，就應該知道會變成什么樣的...’

現在在他面前只有兩個選擇，死或是活...

在你面前的也只有兩個選擇，讓他死或是讓他活...

‘這是他所期望的嗎？還是你所期望的？’

記憶中的那個身影，還停留在十三年前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

‘這是你所期望的嗎...’

‘還是說...’小狗轉眼看向閉著眼還皺著眉的榮純，‘我做這個選擇是錯誤的...哥哥...’

‘這應該，不是你所期望的樣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