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回去等通知書了,您要是不想做,把剩下的布料做完就基本沒事了,從明天開始我要清貨,這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鄙蚯逍鋵顏礞愤€是很有好感的,說話的時候也就很有耐心。
這些天,李來娣帶著廠里的婦女們只埋頭干活,從沒過來打探過她進貨出貨的問題,所以李來娣要是想做,她還是很愿意交給她的。
“做,當然要做。”李來娣激動的差點沒蹦起來。
這些日子看著那些進進出出的車輛,只要是個眼睛沒毛病的都知道這有多掙錢,也就是因為有合同在那,她才努力沉住氣堅持到現在,又哪可能不做?
不過李來娣馬上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過了,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么快就不做了,那、那什么,小沈啊,那我就回去找人了?”
“好,您去忙?!?
等李來娣離開,沈清袖才長舒口氣,開始計算還剩多少貨。
其實李來娣肯繼續干,對她還是有好處的。這樣剩下的貨物還可以按正常價出廠,如果李來娣不接手,那她可能就要降價處理了。
李來娣的速度還是很快的,第二天就帶來了兩個人,一個年輕男人是李來娣的小叔子,一個和沈清袖差不多大的女孩,是李來娣的女兒。
沈清袖聽完李來娣的介紹,跟兩人打過招呼,就開始與兩人交接進出貨渠道,以及出貨時記錄貨號之類的雜事。
進出貨渠道好說,只要知道工廠地址、認識那些批發市場的小老板,基本沒什么問題,就是出貨時清貨點貨的貨號,兩人一時記得不是那么清楚,但兩三天以后也就適應了。
三天后,沈清袖的貨已經全部清完,背起自己的背包離開了這住了二十幾天的倉庫。
來接她的傅嶼很自然的接過她的背包掛在胸前,笑著問她:“就這么走了?忙活這么長時間,就全交給別人了?你舍得???”
“有什么辦法?我要上學,就沒精力做生意啊!”沈清袖有些無奈的攤攤手,但心里其實并沒有什么舍不得。
“也是,就你這破身體,要是上學還想做生意估計得累吐血?!备祹Z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然后拍拍摩托車后座:“上來,送你回家?!?
“怎么?你舍不得?。俊鄙蚯逍鋮s沒有聽話的立刻上去,而是兩只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問:“你要是想做這門生意,我教你啊,進出貨渠道都給你?。 ?
“哦?都給我?那這里怎么辦?”傅嶼意有所指的側頭往代加工廠抬了抬下顎。
“當然是憑本事嘍,你以為我不教你,這里以后就能做獨家生意嗎?”沈清袖十分理智的跟他分析:“現在的人們都聰明著呢,四件套又不算難做,以后模仿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他們直接在我的基礎上開始已經是先人一步了,要是還競爭不過那些模仿的人,只能是他們自身問題,跟我教不教你沒什么關系。再說,那合同上也沒寫不允許我教其他人,但如果你想做,我還是希望你避開這個城市出貨,也算是我報答他們這些日子以來對我的善意,而且京都的市場會很快飽和,轉到外面的市場會有更好的發展,怎么樣?”
“嘁,你當我是你呢,就這倆錢還值當我費心思,不做?!备祹Z沒好氣的甩頭,心里有些不得勁。
因為她在想給他渠道的時候,并不是獨一無二的,她還想著別人。
“那好吧?!鄙蚯逍湟娝桓信d趣,積極性頓時大減,回頭爬上他的摩托車后座,等他開車。
本以為自己還有幫上他的地方,結果人家根本瞧不上。
唉!這可能就是有錢人和缺錢人的區別吧!
傅嶼見她的眼睛里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心里堵了一下。
覺得是不是自己的態度有些傷人,可想要說點什么挽回一下又拉不下臉,只能小心翼翼的發動起摩托車,帶著她往四合院走。
四合院門口的樹下,一幫子老太太和孩子們在乘涼,見到好些天沒回來的沈清袖和傅嶼,立刻熱情的打招呼。
“沈丫頭、傅小子回來了,這好些日子不見是干什么去了?”
“哦,把布料處理了一下,又給人打了些日子工,約莫著高考開始發榜就回來了。”沈清袖面帶憂郁的回著。
“那布料都處理完了嗎?本錢回來了沒?。俊?
“沒呢,生意不好做,一次性出貨,人家肯定不能按本錢給?!?
“哎呦喂,那可真是造孽啊!”
“唉,沒辦法的事?!鄙蚯逍鋰@息一聲,一副不愿深談的樣子:“那奶奶你們玩,我回去晾晾屋子,好些日子沒回來,怕是有些潮氣?!?
“行行行,你快去忙?!?
老太太們爽快的讓她走,回頭就開始感嘆。
“這丫頭怕是賠了不少錢,剛來時多愛笑的丫頭,現在那眉頭都快皺成疙瘩了。”
“唉,誰說不是呢。”
“都是西邊那家造的孽,要不然那丫頭還能多回點本?!?
“噓噓噓,你也真敢說,也不怕他家聽到陰你?!?
“唉,咱院咋就攤上這么一戶呢?”
“……”
沈清袖一邊往院里走,一邊凝神聽著隱隱傳來的對話,提著的心微微松了些。
她一開始賣被套的時候,周圍這些鄰居們來拿貨她都是本錢給的,一分錢也沒賺,看來這件事做的還是有點好處的,最起碼他們沒有向著宋嬸那邊。
“你還挺機靈,都學會睜眼說瞎話了?!边M到屋里,傅嶼忍不住小聲調侃。
“能有什么辦法?這些人雖然不一定都是壞人,可都是傳話的高手?!鄙蚯逍湫÷曊f著朝宋嬸那邊的屋子抬了抬下顎,繼續說道:“萬一讓那家人知道我根本沒賠錢,還不知道要鬧什么幺蛾子呢?!?
“你可真是個大聰明?!备祹Z難得挖空心思找出句夸人的詞兒。
天知道,這一路上他憋得有多難受,就是不知道沈清袖萬一真生氣了,自己該怎么哄。
幸好,她根本就沒往心里去,對他還是跟原來一樣。
沈清袖放下背包,先把被套拆下來泡到盆里,又把被褥拿到院子里晾上,接著就開始打掃屋子。
傅嶼見她忙的不行,一時不知道該干什么,好不容易看到窗臺上有塊抹布,連忙放上一盆水,開始擦床、擦窗戶、擦窗臺。
可他實在是沒干過這活,大張大合的動作,擦洗的地方有沒有擦干凈不知道,反正是弄得到處都是水。
沈清袖一時間有些無語,可想想他畢竟是好心,只能好笑的望著他干活的樣子,由他折騰。
傅嶼又擦完一塊玻璃,剛回過頭要涮抹布,就看到她正眉眼帶笑的看著自己,忍不住立刻咧嘴一笑。
一縷輕風從門口悄悄飄過,帶著沈清袖的發絲微動,傅嶼從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種她的眼里盛放著他的感覺,讓傅嶼心里滿的不像話。
就覺得,若是這個女孩可以永遠都這么看自己,他會心甘情愿的住在那雙眼里,一輩子不出來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