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哲去了先森鐵器店沒幾天,紀俊良或許是發現紀哲這么小竟然能堅持下來,并且售賣東西逐漸熟練,學習極快無比。
甚至都能用話術讓顧客相信貨物質量好、價格低,赫然便是一個做生意的老手了。
紀俊良感覺到了威脅,便對紀哲的態度更差了,想方設法趕紀哲離開。
第十天的時候,下午正在收攤,快收完的時候,卻是來了一輛貨車。
這輛貨車上邊全都是一個個黑色的塑料桶,這一桶非常重。
“來酒精了,卸車啊!”紀俊良招呼一聲。
紀哲、小濤、小林三個人都圍過來,再加上紀俊良,送貨的司機,五人開始卸車。
紀俊珍和紀俊花兩人是沒來的,她們收拾了一下最后的貨物,便坐著李孔剛的車離開了。
司機和小濤在車斗上,紀哲、小林、紀俊良三人在下邊往倉庫里搬。
紀哲咬著牙,感覺有些頭暈,并且對于卸車特別不情愿。
畢竟現在已經快黑天了,剛把所有的擺攤貨物都收拾進去,本來就又累又餓,現在還要卸滿滿一車固體酒精。
別忘了,紀哲最小的,只有十五歲!
十五歲和十八歲,別看只差三歲,但不管是體力還是力量來說,差距都是極大的。
一個初三的少年和一個高三的青年對比。
卸完之后,紀哲還要騎著自行車回家,這對一個十五歲的孩子來說,簡直就是不能承受的。
“嘭!”
其中一桶紀哲一下子沒搬住,摔在了地上,那酒精桶給摔開了,淡藍色的固體酒精灑在了地上。
“你傻嗎?”紀俊良一下子拉下臉來,對紀哲開罵。
“這一桶酒精多錢?你賠起了?”
“你是干啥行啊!”
“還不趕緊捧起來……”
“……”
紀俊良守著所有人,對紀哲破口大罵,讓紀哲直接崩潰了。
“嗚嗚嗚……”
紀哲哭了出來,蹲在地下抹淚。
“都說哭人家了,別說了,這酒精又瞎不了!”貨車司機看不下去了,勸說著。
這種酒精是酒精爐使用的,用來吃火鍋,或者需要在餐桌子上加熱的菜,一般都是飯店購買使用。
只要重量不少,飯店不在意是一整塊還是散開的,反正都是燒。
紀俊良訓斥紀哲,也不是因為這點事,而是就看紀哲不爽,就想把紀哲趕走!
其實紀俊珍、紀俊花也有這個心思,只是紀俊花性格弱勢,不太會主動做這件事。
而紀俊珍又是誰也不得罪的性子,紀哲學習挺不錯,紀俊珍認為紀哲以后有一絲可能有出息,所以才不會讓人反感。
況且,哪怕未來有一天分家,家里的生意也是紀俊良分的最多,兩個女兒最多有一部分罷了。
紀俊良就不同了,紀哲對他來說是大威脅。
紀哲是長孫,地位比紀俊良這個小兒子也差不到那里去,再加上又聰明,以后萬一哄的紀先森把生意交給他,那就完了。
雖然這個概率比較小,但紀俊良不想賭這一絲可能,只要把紀哲趕走,那生意就和紀哲沒關系了。
……
“哭啥哭,讓人笑話,趕緊搬酒精,天待黑了,想搬到什么時候完事?”紀俊良的語氣依舊狠厲。
紀哲蹲在地下死死的咬著嘴唇,攥著拳頭。
他腦子一熱,直接站起來,跑向自己的自行車去,騎著自行車便跑掉了。
他還是沒有堅持下來……
其實這并不能怨他,畢竟他只有十五歲啊,并且除了上學和玩之外,也沒人教他什么生活常識,他這個十五歲懂得比其他人要少。
實際上他早就不想干了,能在這里堅持十天的原因就是不想被罵,怕自己不來了,爺爺他們會罵自己。
現在太陽已經落山,天也只是微亮,干了那么多活,中午吃的又不多。
十五歲的孩子正是發育的時候,能吃很多飯。
不僅餓著肚子干活,衣服還被汗水粘在身上,無比的難受。
就算如此,紀哲依舊在堅持著。
可是紀俊良的謾罵,讓他心中的難受一下子爆發了出來,直接崩潰了。
……
“回來,你上哪跑?”紀俊良看著紀哲騎著車子要跑,連忙吼道。
但是紀哲加速蹬了幾下,快速離開了。
紀俊良臉色陰沉,但心中卻是有些高興。
經過這件事,想必以后紀哲是不來了吧?
……
紀哲離開之后,騎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然后干脆推著車子,緩緩走在河邊的路上。
這一刻,他感覺空氣都甜美了幾分。
他決定了,絕對不會回去了,不管怎么說,也不去受這份罪了。
說實話,這個年齡的孩子總是心高氣傲,總感覺自己以后會成功,以后的生活和工作一定比這些好。
根本不知道生活的困難。
如果紀哲知道,他一定死咬牙堅持住,畢竟紀先森身體還算健康,每天都回來,紀俊良絕對不敢過分,只要多堅持一陣子,紀俊良早晚會認了。
這可是關于未來,關于一生的工作。
可惜的是,紀哲當需要家長引領的年齡,得不到父母的一點教誨。
……
“俺以后不去了!”紀哲回來說了一聲,趴在床上哭了起來。
“咋著了?”李淑玲驚訝的問道。
她一直以為紀哲挺喜歡在那干活,畢竟第二天的時候,她說給紀哲請假,紀哲都沒同意。
“俺小爺老是罵俺,罵俺好難聽了,俺受不了了……”紀哲說著,哭的聲音更大了。
李淑玲和紀俊義在外間,不知道說了一些什么,兩個人便去了紀先森家。
過了二十分鐘左右,紀先森一個人來到了這里,找紀哲問話。
“你小爺又兇你了?”紀先森微笑著問道。
“嗯!”紀哲噘著嘴點頭。
“哎喲!”紀先森笑了一笑:“你小爺是個做長輩,說你兩句不就說你兩句啊,你忍忍不就行了,時間長了就不說你了!”
紀哲默不作聲。
“你還沒吃飯了是吧?走,下去吃飯!”紀先森拍了拍紀哲的肩膀。
好一個慈祥的爺爺。
雖然紀先森對紀哲有幾分爺孫情,但絕對不如和紀俊良的父子情。
紀先森不介意以后讓紀哲分一份,但兒子兇孫子,他絕對不會為了孫子去說兒子。
如果紀哲以后想要得到一些財產,那就只能忍著。
紀哲依舊不動。
“咋著,你爺還叫不動你了?”紀先森臉色已經拉了下來。
他有笑容,不代表他不會生氣,在他的心里,家中他自己是絕對的中心,絕對不能違背他的命令。
“從俺第一天去,俺小爺就兇俺,俺忍這十來天了,也沒人幫俺說句話!”紀哲死死的瞪著紀先森,“俺不去了,以后再也不去了!”
紀先森抽了抽嘴角,他沒想到孫子竟然敢這么對他說話,竟然敢用這種眼神看他。
“啪!”
紀先森一個耳光便給紀哲抽了上去。
紀哲淚水再次涌了出來,直接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