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經歷了太多事情，李千雨整夜睡得都迷迷糊糊的，沒太休息好。

她們昨天說想帶著老人一起走，老人說自己還要考慮一下！

老人本來是想讓他們睡自己房間的大床的，可是想著怕恩人有些在意床上死過人的事情，就打開了隔壁的一間屋子，屋子里面除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再沒有別的東西。老人重新給她們收拾了被褥，讓她們在里面好好休息。

其實李千雨是不太在意的被褥問題的，她自己空間里面也有，不過她拗不過老人。而且既然老人這么積極，那她也不想掃了別人的興。

不過聽李媽媽說，老人是想報答他們的，但是并沒有報答的方法，只能熱心幫她們鋪被褥了。

前一晚上下過雨，現在空氣里面濕漉漉的，就連天色也有點暗。

李千雨醒得很早，回頭看李媽媽抱著小小雨還在熟睡當中，就自己出門去附近轉了一圈。和昨天一樣，除了那兩只喪尸再沒有別的東西。

這幾間屋子后面是一個山坡，前面不遠處是高速路，像是被包在了中間一樣。高速路上一整天都不會經過一輛車。

她在半山坡的空地上打了一套軍體拳，才慢悠悠的逛回去。

看老人門還沒開，以為對方還在睡覺，也沒有打擾他。就是這一路上看下來，本來山坡上是該有草有花才對，現在一點綠色沒有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房間，李媽媽和小小雨剛醒沒多久，睡眼惺忪的看著推門進來的她。

等到李媽媽準備好早餐，李千雨才覺得不對勁，不是都說老人的覺很少嗎？怎么都這個點了還沒醒，難道是昨天太累了嗎？

她到隔壁敲門，手剛敲上去，門就被她推開了。

“老爺子，出來吃早餐了。”話音剛落，她就看見了屋子里面的情況。

桌子上堆著個山坡似的東西，李千雨看不清楚是什么，只是猜測這應該是老人原來放在空間里面的東西，她聞到屋子里面有更重的幽香。老人則穿著昨天她們一直聊著的那套白色練功服躺在床上。

李千雨在心里說了幾句不要不要，千萬不要，慢慢走到床邊。

老人臉上帶著笑意像是睡著了，但是李千雨知道他并沒有睡著。

突然心里面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李千雨心里沒由來的生出一股憤怒，她卻不知道這股憤怒到底是為何而來，是因為這殘酷的世道嗎？還是因為在這世道里茍延殘喘的人們。

老人把自己的頭發打理得很整齊，為了搭配這件練功服收拾細心收拾了一番。

李媽媽聽李千雨這邊沒了動靜也跟了過來。

她還沒來得及喊李千雨的名字，就看到了床上白色，腿一軟蹲在了地上。李媽媽早就意識到了這件事情會發生，昨天一整天她就察覺到了老人的情緒不太對，雖然對方隱藏的很深，但還是會在看向遠處時透露出來。

可她沒想到這件事會來得這么快，哀莫大于心死！

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李千雨才有心情去看，一直放在凳子上的那張紙條。

紙條上的字跡很好看，有著老一輩的風骨和韌性。

“和你們相遇是我最大的榮幸！

那道番茄炒蛋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菜！

真的很不好意思，第一次和你們相遇，就讓你們遭受了很多離別！

我把昨天我喝了一口的牛奶喝完了，感覺留著也是浪費。

真的謝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可能我會死在那樹上，要么就是被喪尸吃了，哪像現在還能埋葬我的親人！

我沒有什么再能感謝你們的了！

昨天你給了我一瓶牛奶和一個面包，我沒有吃，本來是想著留給小飛吃的，現在看來沒機會了，我放在了柜子里好還給你們！

還有我把自己收起來的食物也給你們了，我裝在了醬油瓶里面，那些瓶子都是我和老婆子洗干凈的，能用！

還有裝不下的食物我都堆在了桌子上，希望你們別嫌棄！

這個世道開心很難，那我就祝你們健康和安全！

我就不跟你們一起走了，人老了就是容易戀舊！

要是有機會，你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替我看著這世道恢復正常！”

看著最后的落款，寫下了龍飛鳳舞的周落兩個字！

李千雨只覺得自己胸膛處充滿的郁悶無處發泄。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為什么地上沒有草，樹上沒有樹葉，到處光禿禿的一片。

原來一開始就覺得的違和，和那些消失了的草和葉子都是老人一家生存下來的口糧。所以她會看到老人爬上樹，也是因為他要去摘高處的葉子。

李千雨緊緊咬住后槽牙。

是啊！沒有水，沒有電，沒有食物。想要生存下去也就只能靠這些東西了。在屋子里面有安全，卻會被餓死，出了屋子找食物，還要被喪尸攻擊。

看樣子他們吃這些草和樹葉，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如果不是他們先前收集存下來的所有草都吃完了，老爺子也不會冒險爬去高處。

先是地里的，又是附近樹上的，最后又是山坡樹頂的！

盡管活著很艱難，老爺子也在努力。可是有些事情就算他努力了，也不會取得他想要的結果。

李千雨看完紙張坐在一旁，很長時間沒說話。

紙上的內容全是感謝，完全沒說他自己要怎么辦？是想著自己已經幫他那么多了，不好意思再開口說出請求？

怪不得挖的那個坑那么大！原來一開始就為自己準備的。

李千雨很沉默，看著外邊逐漸亮起來的天心里充滿了憤怒，可是所有的憤怒都化為了無力感。

起身去墻角拿著鋤頭和鏟子，又在坑里面挖了一個位置。

她將老人背在后背時，才知道對方到底有多輕！站起來的話，老人身高還高了她一個頭。現在感覺身上的重量絕對沒超過五十斤。

所有一切弄完，她和李媽媽早餐都沒有吃，直接帶著小小雨離開了這個讓人充滿悲傷的地方。

沒有從原路返回，而是順著村子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盡頭處有一片墳墓群，李千雨沒等李媽媽走到，就把李媽媽拉開了，從另外一個地方拐上高速。

李千雨沒敢細看，只記得墓碑上一小部分的內容。

愛子周昌生，父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