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說，這菜是要送一碗的。

今兒本來打了一只錦毛野雞，野雞呆頭呆腦在草叢中晃，他跟在身后愣是沒有被發現。行了好幾米，眼見著前面是一棵大樹，他找準了位置，用小石頭當暗器敲在了那只野雞的腦袋上。一顆石頭子敲的那畜生眼冒金星，還待要跑。一個猛子扎大樹上了。

哈哈，他抓住那野雞可全部用的是自己那顆機靈的腦瓜子。

路線都是他仔細算過的。

那只錦毛畜生，有些不好，太瘦?；蛟S是沒有母雞作伴，油水看著不足。身上的肉少了。路過村口屠戶家，那雞還沒有死，只是被他倒提暈了腦袋，一聲不吭。屠戶家的張娘子出門潑水，一眼就看中了，要拿一斤瘦肉換，連比劃帶夸的說她家今天剛剛宰了老母豬，愿意用新鮮的豬肉和他換這只野雞。

蘇旺家里是養著雞的，每天能下四個雞蛋，雞蛋每兩天必須留下一個，是專門給他補身體的。雞肉雖然好吃，但他不饞。這豬肉可比雞肉好吃多了，油厚肉足，咬就是滿口香。

吃了長力氣，豬油還能炒菜。

他家奶奶也愛吃豬肉，每年過年都要買幾斤，炒青菜白菜燉豆腐還有燒梅豆角里若是放幾片大肥肉片，那滋味……哎，真是給個神仙都不換啊。

豬肉也是一日不嘗，如隔三秋。

況且這只野雞太瘦，瞅著年紀也大，若是油炒不僅費油還難啃。若是燉湯，又太素，家里也沒有蘑菇木耳之類的，湯不夠鮮。

還不如換了呢！

蘇旺意動，臉上卻不動聲色。

一斤瘦肉可不行，怎么也得帶三兩的肥肉。

巧了，他家的叔爺，也就是爺爺的親弟弟經過張屠戶家，本來是要買豬肉的，見了這個生意，饒有興致的把野雞檢查了遍，二話不說敲定這么大只活野雞，怎么也得要一斤半半肥半瘦的豬肉才能換。

張屠戶的娘子雖然肉疼，但還是換了。用的是連皮帶膘的豬肉。只面上連一層瘦肉，其余的全是白膩膩的大肥肉。

可把他給喜壞了。

更別說，聽他說家里救了位娘子，他奶還認了干親，給了三個雞蛋。

這菜是一定要送過去的。

蘇旺腿腳不停，把粗瓷碗放進籃子里，包上幾層蒸籠布，使味道不露出來。走了兩步，他有些猶豫，把蒸籠布松了露出個小口子。

油潤潤的香味跟個勾子似的。

姑姑手藝好，又是到了他家里認他做干親，這本就是極有臉面的事，他不該小家子氣，怕村里的親戚長輩知道，管他要菜。

菜炒了一盆，大不了把叔爺這份送過去，其他的……就不送了。

他不是這么小氣的人，實在是姑姑這菜炒的太香了。

一路上，那香味著實勾人，村里的皮猴兒跟了一路。

好不容易回來，大米飯已經端上飯桌，還有六個紅薯攙玉米面的窩頭散發甜津津的味道。飯桌正中是青菜肉湯，靠近東邊的是咸菜燒肉，油潤潤。奶奶正好坐東邊，此時正在不動聲色的吞口水。姑姑坐奶奶旁邊，而他自覺坐上背對堂屋口的那邊。面前正是一大碗炒雞蛋。

美食當前，雖然只是剛接近正午的飯點，但是祖孫三人明顯饑腸轆轆。安康聞著大米飯的香味，心里想，她自穿過來，只喝了一碗玉米稀飯。做菜時聞了一肚子香味，此時，怎么忍得?。?

實在是，不容易。

蘇旺和萬婆婆早上每人吃了兩個窩頭，就著一大盤咸菜，喝玉米稀飯。平時都不覺得餓，現在，害，別說了吃吧。

萬婆婆沒心思顧禮節，一筷子先嘗雞蛋。

雞蛋軟軟，里面小蔥嗆人，紅辣椒一入口麻又辣。這菜一點不浪費燒肉的油，裹緊了以至于變成焦色。色已經變了，味道卻極復雜。未待品嘗，見孫兒蘇旺已經叨了三片大肥肉，放在碗里。

那碗里，黑紅色的雪里紅切的細碎，和平時舍不得吃的大米飯拌在一起。孫兒的臉上泛著的油光和汗，身子板都挺直了，嘴角肥肉滴下來的油脂被太陽光反射出富足的光。

安康的碗里是肉湯拌飯，就著咸菜，叨雞蛋。她只覺得蛋香湯濃，偶爾的咸菜和肉一口口的全是美味。

可惜，大米飯很快見底，一人還有兩個窩頭。三人吃的饜足，等安康放下手中的飯碗，就見蘇旺和萬婆婆拿著紅薯窩頭慢慢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