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晚輩……確實是冀州雙頭峰狗頭山人士。”
“只不過……只不過晚輩剛才所用的名字,是我盜用了前輩您的名號!還望前輩,能寬恕晚輩放肆。我保證以后絕對……絕對不再會有下一次了……”
難怪當天的白面青年,以及看守殿前的老頭兒,會在聽到這等名諱之后一愣一愣。
想來,之前姬小三沒有太過在意,只想著能在人前蒙混過關,可是現在細想之下,或許正是因為眼前之人的余威猶在,仍還有不小的震懾之能。
胤龍山莊乃是八大門派之一,想必天下間的修行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姬小三事前不知,可從來沒有想過,這兩個名字之間,又有著什么聯系,當下后悔不已。
“早知道會這樣,那我還不如,被那人抓起來,打一頓來得更好?”
這還當真是,一棒子打醒了夢中人。
縱然,姬小三再怎么膽大妄為,卻也沒有這份膽量,敢在一位大名鼎鼎的一劫散仙面前,再去撒潑打渾,魚目混珠。
如今看來,這位名叫江胤龍的前輩,多半正是創立胤龍山莊的那位前輩高人。
他倒是知趣得很,當即便道出了實情,行起了大禮,哪里還敢再去隱瞞。
“哦?那你且說說看,你本該叫什么名字?”
老者似乎全然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反而笑了笑,點了點頭,壓根看不出喜怒。
見人有心問話,卻沒有讓自己站起來的意思,姬小三心知自己闖下了大禍,不由得汗如雨下。
“回前輩,晚輩本姓姬,因為家族中排行老三,所以家里面便依了小名的叫法,隨便取了個名字,叫我小三。”
“你…你是說,你叫姬小三?”
一直在旁看著的胡萊,頓時炸開了鍋。
“江兄,哦不,你根本就不姓江……原來你竟然就是那個……那個要來宗門里找老婆的無恥之徒?”
胡萊指著姬小三的鼻子喝道,似乎這才想起了當天的事情,恍然大悟。
說起找老婆的事,再聽到“無恥之輩”四個字,姬小三的臉上尷尬得無以復加。
“胡兄,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實在是因為當時情況十分緊急,我也是沒有什么其它的辦法了……”
胡萊顯然已經氣極,一直以來他極為信任姬小三,不想卻反倒被人蒙在鼓里。
“騙了就是騙了,你還有什么好說的?我當初真的是瞎了眼,看錯了你……”
胡萊正想要接著破口大罵,可就在這時,老者卻忽然抬手阻道:“同于道者,道亦樂得之,同于德者,德亦樂得之。依老夫想來,姬小友不惜撒下如此彌天大謊,自然有他的苦衷。胡小友,你也別再去責怪于他了,畢竟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果然,老者一開口,便勝過姬小三說上成千上百遍。
胡萊心中縱然不悅,卻也不好當面再說些什么,于是“哼”了一聲,甩著衣袖,斜眼看在一旁,將頭也扭到了一側。
老者見狀,微微一笑,捋了捋頷下羊須,這才伸手示意于姬小三道:“姬小友,還是起來說話吧!”
聞言,姬小三本還猶豫不定。
可他又瞧了一眼悶聲悶氣的胡萊之后,最終還是謝過一句,直起身來。
“是,謝過前輩。”
胡萊見人起身,扭頭又白來一眼,姬小三欲言又止。
老者問道:“之前老夫便曾聽胡小友提起過,姬小友似乎便是那等無根浮萍之體,可有此事?”
姬小三心起疑惑,冷不然又瞅了一眼身邊的胡萊,點頭道:“回前輩,確有此事。”
老者再問,“那可否讓老夫探上一探,也好以做確認?”
縱然稍稍有些猶豫,姬小三依然還是答應了下來,“那還請前輩盡管施為,小子……聽命就是。”
姬小三不敢違逆,只得滿口應下,同時也早有了心理準備。
但是,他卻依然還是沒有想到,只在傾刻之后,他竟然又看到了當初,曾經在八門鎮之中,見過的那一幕。
眼前,也不知老者又是施了何等法術,話音剛落,但見其大袖一甩,一個大鼎和一面白色的小旗,已然呈現在二人的眼前。
“這,這是什么法術?”
兩人皆是驚詫不止,心下更敬。
看來,眼前這位前輩,不但道行高深,哪怕是這么信手捏來的無心之舉,怕也不是平常修行者,能夠一眼看透的事情。
姬小三倒是頗為大膽,不由心奇的往老者的身上看來看去,似乎在找著什么。
只見,這老者的身上,即沒有包袱,也沒有口袋,也不知這么大的東西,又是從哪里忽然冒出來的。
他心下疑惑,眼中卻又是滿是羨慕。
而此時,他身邊的胡萊,也同樣差不了多少,想必與姬小三想到了一處。
自然,眼見兩人如此舉動,老者早就將他二人的神色,看在了眼中。
然而,老者也只是搖了搖頭后,便又開口吩咐道:“你且過來,站在此鼎之前,摒息三息即可,屆時老夫自然可以了然一切。”
“這位江前輩,到底想要對我做什么?胡兄又是怎么知道,我是無根浮萍之體的?”姬小三一時間聯想諸多。
當日他便曾親眼看到過,那幾個天道宗派下山來的弟子,便正是以著近乎同樣的方法,來觀人根骨,測人命格。
命格之數,依姬小三的了解來看,誠然也就囊括了福緣身在其內,而眼下的情勢,不由讓他又確信了幾分此前的猜測。
戰戰兢兢地走到了大鼎的身前,姬小三依言閉上了眼睛,試著讓自己的呼吸能平穩下來。
他依言照做,不敢怠慢,心知老者如此交待,其目的無非是為了讓自己心平氣和,以免出現不必要的差錯。
渾不想,本來也只是順勢而為的一件事情,沒有什么特殊之處,可當他再睜開眼睛時,那面插在小鼎中的白色旗幟,卻在鼎中迎風咧咧,狂動不止。
老者見狀,當即面露喜色,唯有一旁一直在看著一切的胡萊,一時不知所以,滿臉都是疑惑。
“咦?怎么回事?這旗幟,為什么忽然動起來了?”
胡萊顯然并沒有經歷過,當日八門鎮內的事情,失聲輕呼,可是姬小三,卻多多少少有些了然。
都到了這個時候,姬小三又哪能猜不出來,如果說旗面晃動的話,那么無疑代表著什么。
他忍不住睜開雙眼,而眼前幾乎和胡萊所說的一模一樣,那插在鼎中的小旗,竟然正擺動個不止,猶如狂風吹來一般。
讓姬小三更為意外的是,縱然眼前的小旗,已然狂作如此,可他卻依然未能聽到,哪怕一絲風響之聲。
只見,那鼎中的小旗無風飄揚,動而無聲,不可謂已然詭異到了極致。
“前輩,這旗幟明明在動,可為什么卻一點聲響也沒有?”胡萊開口問道。
同樣的,此時姬小三心中,也是疑惑不已。
又見,身前的老者,話未答,言未說,忽然點頭不止,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如此!旗動無聲,狂而不躁,果然是一個偷天換日之命,無根浮萍之體啊!”
“偷天換日之命,無根浮萍之體?”
當聽到這么一句話時,兩個人皆是不由得神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