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議事廳落針可聞。
所有人各懷心思,都在等著誰站出來,給一個決定。
就在此時,一個低沉地聲音緩緩道:“懷瀅,你過來?!?
站在最后一排、最邊角處的懷瀅一愣,不明就里地看著不知何時從文書后挪出來的身影。
她忐忑地走上前,行禮道:“二佬?!?
“你才來半年就能將檔案庫的差事打理妥當,想來有些能力,不如去幫各司屬想想如何解決眼下的難題?!?
懷瀅聞言一驚。他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要自己替那些總看不慣自己、找自己麻煩的主事們收拾爛攤子?
她這邊還沒想明白,就聽云陽氣急敗壞道:“誰要她幫我們?我明日就多調些家仆過來,不信弄不好那么點差事!”
三佬無奈:“你們總說懷瀅不人,可人家來了不過半年,就能只用一個幫役維持整個檔案庫的運行,你們就沒有想法嗎?難道只會靠人湊數才能完成差事?”
云陽刷地黑了臉:“她也配和我們相提并論?她算什么東西!”
蘆驛撇撇嘴:“可人家確實有些本事,不然你也兩個人扛起整個司給我瞧瞧?”
云陽氣得直跺腳:“你到底和誰一伙兒的,怎么總偏向懷瀅!”
碧流輕斥:“你們別鬧了!”
待二人消停,又轉向三佬,“三佬既然想我們跟懷瀅學習,我們做下屬定然遵循您的命令?!?
三佬干笑,“你們與懷瀅乃是同僚,能多交流學習,融洽相處,我真心高興!”
碧流也笑,“三佬說得是,你既是我們的頂頭上司,自然是想我們如何、我們便如何,絕不會讓您失望的?!?
懷瀅看著三佬與碧流你來我往,根本沒人在意她的想法,只好看向始作俑者的二佬。
可二佬呢,早已退回到文書堆成的小山后執筆書寫著,似乎對議事廳里的事一點都不關心。
懷瀅一咬牙,干脆抬起頭,將目光投向上首的大佬。無論如何,她也要表明“自己既無能力也無精力承擔如此重任”!
誰知好巧不巧,就在她目光落在大佬身上的瞬間,大佬突然劇烈地咳了起來。
眾人皆緊張地看著他,好似生怕他一個好歹喘不上氣。
兩個小廝飛竄到大佬兩側,一個手忙腳亂地伺候,一個哭天搶地問:“老爺,您要不要緊?”
大佬在眾人殷殷的目光中“我”了半天,然后費力地抬起手指,指向懷瀅。
就在大伙兒猜測大佬想表達什么的時候,三佬拈著羽扇,婀娜地走上前,替大佬道:“大佬說,就這么定了!”
大佬的手無力地垂下,說不好是認可還是認命,但懷瀅卻在這個簡單的動作中,預見到了自己凄涼的結局。
伴隨著不停歇的咳嗽聲,兩個小廝飛快地將大佬扶進轎椅,然后在眾人的目送中,晃晃悠悠,似慢實快地離開。
不等轎椅走遠,議事廳里的人也都急匆匆散去,仿佛一刻也不愿多呆。
蘆驛回望了眼被眾人留在原地的懷瀅,忍不住問碧流:“你們這是打的什么啞謎?”
游廊旁的花池了,一只迷了路的流螢停歇在草叢間,它的尾端在晃晃白日中發著微弱的光,顯得可笑且不合時宜。
碧流一笑,抬腳將流螢驚起,趁著小東西茫然亂飛之時將它困在團扇下。她一邊漫不經心地戲耍著,一邊有意無意地望了眼檔案庫的方向:“別急,過兩日你就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