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瀅一夜未睡,直至天明,才使長留的高熱退去。
她放下心,稍作休息后,便開始洗漱整理。這邊剛將發髻攏好,便聽到有人敲門。
打開門,清沽站在外面,客氣地行了個常禮:“二佬、三佬有請。”
懷瀅面無表情,轉身給檔案庫落了鎖:“請。”
至上次懷瀅白日里到處溜達,清沽便覺得她怪怪的,今日一見,更加篤定不是錯覺。按懷瀅以往的行事作風,聽說二佬、三佬要找她,哪怕知道所為何事,也免不了一番詢問,可她就那么安安靜靜地隨行一路,看不出任何波瀾,也不知是心里有底,還是對未知的將來毫無畏懼?
兩人到達議事廳時,三佬的聲音好像激動得有些變形,他朝懷瀅走近幾步,上下打量一番,確定沒什么大礙,這才長舒了口氣,“來了就好,來了就好。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想問問昨夜你跟錦華……”他頓了下,看了眼躺在擔架上昏沉的杜女使,“杜女使間出了什么事?”
錦華氣得咬牙,明明重傷躺在那里不會動的是她的人,三佬這態度反倒像是懷瀅受了莫大的委屈!她重重將茶盞撂在婢女的盞托中,一聲脆響,才讓三佬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失“公允”。
他清了清嗓子,稍稍正色道:“懷瀅啊,聽聞你昨夜打傷了杜女使,可有此事?”
懷瀅道:“有。”
三佬又問:“這是為何?”
懷瀅道:“昨夜我路過雷司,聽到長留呼救,便過去一探究竟,結果看到杜女使對長留動私刑,情急之下出手相救,不料誤傷了杜女使。”
“一派胡言,你分明是故意為之!”錦華喝道,誤傷豈會差點要了人命!
三佬瞅了錦華一眼,再問懷瀅:“你可知杜女使為何要對那幫役……長留動私刑?”
懷瀅看也不看錦華,道:“想來是要嫁禍我,逼我離開右攝提。”
三佬動作一滯。
錦華動作也是一滯,隨即一拍桌子:“放肆,你個賤婢,竟敢信口雌黃!”
懷瀅確實是信口雌黃,她救下長留時,長留已經昏死,哪里能開口告訴她發生了什么事。但她聽見杜女使要長留招認什么,還嚴刑逼供,再加上長留寧死不從,那么對方所圖不外乎自己。
懷瀅嗤道:“錦華主事何以說我是信口雌黃?”
錦華騰地站起身,“你一個下賤的婢子也敢質疑我?”說著就要過來教訓懷瀅。
三佬連忙擋在二人中間,一邊勸著“莫要動怒”,把錦華往椅子里按,一邊反問懷瀅:“懷瀅,你說……”他原想說錦華,想了下,還是改道,“杜女使栽贓你,可有證據?”
懷瀅瞄了眼擔架上昏迷的杜女使,又想起昏死的長留,沉默不語。
錦華又是一聲冷哼。
三佬鄭重道:“凡事要講證據,可不能亂說話冤枉別人。”
他這話是對著懷瀅講的,可目光卻飄到了錦華那里。
三佬這就是在暗示錦華“懷瀅指使幫役偷盜丹藥”一事無憑無據,她不該放任手下亂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