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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提撥(上)

(一)

2015年11月,時令已是初冬,但地處東南沿海的京州市,依然是郁郁蔥蔥,一派生機。此時的東方銀行京州分行,為迎接總行張國平副行長的視察,正在一片緊張的忙碌中。

李亦安坐在寬敞的辦公室,思考羅列著匯報要點。

兩年前,他空降到京州分行,之前短暫做過總行兩個月的處長,再之前一直是一家二級分行的“一把手”。2013年9月,當總行行長找他談話時,他心里并不太情愿離開上海,因為一雙學前兒女,加之四年的異地夫妻,他的家庭太需要團聚了。

但更讓李亦安熱血沸騰的,還是他為之傾心奮斗的滾燙夢想。自廟堂之上,至江湖之遠,李亦安都深深地體會到,中國的銀行太需要改變了。于是,36歲,作為最年輕的總行直管干部,他在全家來滬團聚前夕,一頭又扎進了水深火熱的京州分行。

2011年以后的京州分行,一直是媒體和監管的焦點。每次東方銀行發布財報,總會被記者們纏著刨根問底。也不怪他們,幾百億的不良資產,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是絕對的猛料,

慶幸的是,剛剛履新的總行行長,多次力主從嚴自查,掀開黑蓋。加之,京州分行早已引起銀監會領導的關注和問詢,董事長紀立春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全面撤換了該行班子。

李亦安也就應運來到了京州,一批來的,還有一位總行部門總經理和一位計劃單列市分行副行長,再加上留任的一位,班子一共四個人。

經過兩年多的苦心經營,在連續三年虧損兩百多億元后,京州分行今年有望止血復生了。現在李亦安,心頭輕松欣悅,艱辛總算有所回報,自己所領導的公司及金融市場業務一路向上,態勢喜人,尤其是金融市場業務,有幾個指標還“破天荒”地闖入了全國前十。

他知道,明天總行張行長的視察,對京州分行至關重要。因為張行長的定性建議,將會直接影響總行黨委的態度。還有一點,對自己更重要。那就是張行長還兼任著總行人力部總經理,而他任職行長助理恰好滿兩年,能否順勢再次提拔?這次是個絕好時機。

但在前幾周,一個非正式場合上,有位領導隱言告知,這次契機還要注意同分行賀清明行長的溝通。

賀清明,年近五旬,身材偏瘦,兩腮微陷,常年留著南江省特有的“長寸頭”,一副金絲眼鏡背后,時不時地暗光流轉。

李亦安認為,這兩年多,他的決策和舉措,還是卓有成效的,在這方面,賀清明應該對自己還是滿意的,且不說公司及金融市場業務的指標如何飛漲,單就幾次黨委會“挺身護主”,就比另外兩位的明哲保身,俠義了許多。

前段時間,黨委會要研究確定一位前任領導的聘任職級。此前,這位領導逐一找過他們四個,但賀清明還是要把他拿下來。在會上,其他兩位副行長怕得罪這位領導,更怕得罪他背后的一幫人,再三督促,就是不表態。排在末位的李亦安,一看如此,唰地就推開兩個盾牌,頂了上去。

但有一點,總讓李亦安隱隱不安,賀清明時不時會開玩笑說:“你們可不要比年齡,全行說到年輕,誰能比得過亦安?”另外,對自己個人的事,無論是正襟危坐,還是酒酣耳熱,賀清明一次都沒提過。

現在看來,這點不安真是太過敏感了!昨晚賀清明己爽快答應,明天向總行張行長提自己的事。

“李行長”,金融市場部總經理寧海英走了進來,“這是按您的要求,年末要收口的數據預測,您看如何?”“板塊營收多少?”李亦安并末看材料,而是徑直問道。這是李亦安多年的習慣,自信也好,自負也罷,總之他不會被太多客觀理由所束縛。

“李行長,營收大約是五千多萬,您剛來時,我們才一千多萬,今年可夠高了!”寧海英一邊夸張地說道,一邊又小心地觀察著。“說好的七千萬,咱們都算過帳的呀,怎么還差兩千萬?”這時,李亦安才抓起了桌上的材料。

“委托資管收入在哪了?”李亦安追問道。“這塊收入在總行,資產管理部還沒有核給我們!”寧海英兩手一攤,無奈地答道。“那你就聯系總行,把這塊加上!“李亦安做了個手勢,語氣不容商量。

“領導,能不能等明年的任務定了,再結轉呀?”寧海英懇求道。

“為什么呀?”李亦安明知故問。

“領導,天天這么拼命干,一點也不保留,明年咋辦呀?”寧海英一臉不情愿。

“海英,今年的收口和明年的任務,那是兩碼事,咱們要硬扯在一起,動作就會變形的!”其實,李亦安從未把總行的任務放在心上,要知道,他做二級分行行長時,公司業務對標的可是早幾十年成立的中國銀行。

“那明年下增量任務時,您可不可以少給我兩千萬?”寧海英不依不饒地討價還價。

“這個一定考慮,賀行長都說了,不會鞭打快牛的!”李亦安給寧海英寬心道,看她還鼓著臉,就又娓娓地說:“海英,馬上就年底了,你們干得這么好,我還想為大家爭取爭取呢!萬一讓老大覺得我們動作變形,豈不是前功盡棄了?”聽到這里,寧海英臉色緩和了許多。“再說,給您的任務完不成,打的也是我的臉,這你應該懂吧!”就這樣,寧海英悻悻地下了樓。

(二)

次日 10:15,李亦安到營業廳門外時,另外兩位副行長已經在等候總行領導了。

“兩位領導,不好意思,剛在大廳接了個電話,出來晚了,實在抱歉!實在抱歉!”對這兩位年過五旬的李行長,李亦安面子上還是很尊重的。

“李行長,你今天可要好好表現呀!”李自仁玩笑道。

他來自一家計劃單列市分行,與賀清明是老鄉,兩人私交甚好,反倒是李亦安,總讓他隱約感到有些壓抑。

“京州行能止血復生,全靠您李行長的現金清收,我真的是微不足道!”李亦安寒暄道。

“李行長,你太謙虛了,現在你可是全行聞名的少壯派呀!”另一位副行長李茂插科打諢道。

李茂來自政府林業部門,也是唯一留任的前班子成員。他能留任,倒不是有多優秀,反而是太過欠缺。因為欠缺,大干快上時,一而再、再而三地錯過了機遇期,風暴來臨,反而因禍得福,波及不大。

李亦安冷眼一瞥,這倆老家伙早捆一起了,也就硬硬不語了。

“來了,來了,快!快!”隨著辦公室主任一聲招呼,車沒幾分鐘就到了門口。待到車停穩門開,賀清明陪著總行張行長一起走了出來。接著,在一行人的簇擁下,張行長代表總行黨委看望了一線員工,隨后就徑直上了頂樓會議室。

由于經營實效顯著,上午的會議特別順利。中午食堂簡餐后,下午總行張行長又專題聽取了風險板塊的工作匯報。原本,他定的是第二天的航班,但接到一個臨時會議通知,晚飯都沒吃,就匆匆返航了。

賀清明有沒有向張行長提自己的事?若提了,張行長又是怎么表態的?李亦安整整一天都沒接到一絲眼神或暗示。上午沒有匯報的機會,下午甚至沒安排參會,這對一直習慣主角的李亦安,還是很有挫敗感的。

李亦安被猜疑和黯淡裹挾著,輾轉反側,久久難以入眠。

硬硬挺到第二天,李亦安一早就坐到了賀清明辦公室。

“賀行長,昨天您向張行長提我的事了嗎?”李亦安絲毫不加掩飾。

“提了,提了!〞賀清清翻了翻眼皮,肯定地答道。

“領導怎么說的?”李亦安身子前傾,雙手伏案,步步緊問。

“哦,他說讓我向紀立春董事長和程瑞德行長也匯報一下,這事,得書記辦公會先議!”,賀清明推了推眼鏡。

“那是,那是,這是規定流程!”賀清明提了,張國平也不反對,李亦安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

“那兄弟先謝謝您了,沒有您的動議,這事根本上不了桌子!”李亦安還想多扯幾句。

“應該的,應該的,下次去我去總行,再找找兩位領導!”賀清明卻絲毫不多一句。

(三)

總行戰略會后,賀清明多呆了一天。

回到京州后,就立即召集李自仁、李茂、李亦安討論貫徹落實事宜。“亦安,走,到我那兒聊聊!”會議結束,賀清明笑呵呵地拍著李亦安的肩膀,親切地說。李亦安緊緊地尾隨著賀清明,心砰砰直跳。他知道,一定是事情有進展了。

“亦安,你的事我給程瑞德行長匯報了!”待到落座,賀清明開門見山道。

“領導什么意見?”李亦安坐直了身子,有點迫不及待。

“唉!程行長說,京州行現在還虧損,這個時候,恐怕不太適合提拔干部吧!”賀清明搓著手,語氣惋惜地說。

“噢?我們今年不是就脫困了嗎?領導沒再說什么?”李亦安的心跳得更厲害了,但仍幻想著一絲絲正面的回應。

“唉!”賀清明長嘆了一口氣,撓了撓頭,“領導這么說,我也就不好再問了。”

“那咱們就聽領導的吧!賀行長,讓您費心了,無論如何,還是要感謝大哥您!”李亦安盡管遺憾,但還比較清醒。

提拔這事不同其他,一旦見光或明爭,大多都會敗北。

可令他費解的是,程瑞德不應如此呀?他對自己還是熟悉的。五年前,自己還是支行行長時,程瑞德就聽過自己的匯報。后來的一次職業生涯波折,還是瑞德行長親自幫他過關的。這次到京州任職,當時還是副行長的程瑞德,更是第一時間就飛來看望。對瑞德行長,他和妻子的敬仰是全面而深刻的。

發生了什么?程瑞德的態度怎么會如此反常?

也怪自己呀!自從程瑞德任行長以來,為了避嫌,自己從未向領導匯報過工作和思想。但以程瑞德的格局和風格,完全不會如此。

原以為在董事長那里會遇到麻煩,這下倒好,在他這里就戛然而止了。

問題到底出在哪里了?

李亦安習慣在自己的圈里悶頭打轉。

“親愛的,在忙什么呢?”這時,妻子來了電話。“沒,沒什么,在辦公室坐著呢!”李亦安灰灰地答。“怎么了?有事嗎?”妻子對他的變化一貫比較敏感。“沒,沒啥,剛從賀行長那里出來。”“你的事?有變化了?”什么都瞞不過睿智的妻子。

李亦安沮喪地復述了一下狀況。

“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向領導表個態。”妻子略微一頓,但堅決地說。“這讓我怎么說呀?領導又沒有直接告我。”李亦安搪塞躲閃著。

“哥,這個事成不成,現在都不太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不能因為這個事,你和領導之間出現隔閡和猜疑。”妻子小他四歲,但總是那么透徹直接。

是啊!上下級之間,信任是最寶貴的。再說了,想要進步也是人之常情,即便有些唐突和沖動,那又何嘗不是給真誠和坦蕩加持呢?放下妻子電話,李亦安就開始琢磨如何措辭。

“程行長好!關于我轉為副行長的事,賀行長回來傳達了您的意見,是小李太過著急,讓您見笑了!目前京州行仍在虧損,從總行黨委的角度考慮,確實不宜提拔干部,另外,我自己也做得不夠好,轉型發展才剛剛進入軌道,各項工作尚有待時日檢驗!請您放心,我一定牢記您的教海,把工作做扎實,把經營做穩健,為京州行明年扭虧為盈全力以赴!感謝您一直以來對我們全家的關心和幫助!年末事多,您一定要保重身體!亦安拜謝”

十多分鐘的斟酌后,李亦安總算發了出去。沒兩分鐘,“滴”的一聲,就收到了程瑞德的回信。

“你的事情,清明未同我說過,他傳達的意見是在提其他人時,我講的。這個情況你知道就行了!”畢竟知根知底,領導直言原委。“亦安明白,到此為止!謝謝程行長大哥!〞畢竟多年相知,李亦安稱呼程瑞德大哥,一點也不別扭。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呀!

賀清明還沉浸在移花接木的得意中。

是呀!畢竟還在一個鍋里吃飯,即便自己不情愿,那也要讓別人來背鍋。

李亦安這小子,36歲就 G10了,能力強,口才好,又極富煽動性,再爬到 G11,自己這個 G12就更壓不住他了。

再說了,自己想要提拔的也不是他。可這次向程瑞德匯報時,自己提議的人選卻被硬硬地懟了回來。也好,那就誰也不提了,京州還是那個京州,我賀清明還是我賀清明。可讓他不解的是,這位總行行長又讓他考慮,扭虧為盈后,還有沒有其他可提拔的人選。

程瑞德肯定是有所指的。指的是誰,領導沒說,領導也不會說。畢竟自己和程瑞德私交不深。可他的人選是誰呢?這個太重要了。京州的干部隊伍早己滿目蒼夷了,能有誰,讓領導如此暗示呢?

想到這里,賀清明有些不安了。

(四)

一個月后,總行召開了 2016年工作會。

會議結束當天,賀清明就返回了京州。次日一早,他讓辦公室安排李自仁、李茂、李亦安以及另一位高級專家,依次到他辦公室。大家都清楚,這是要代表總行反饋考核等級了。

李亦安辦公室在賀清明隔壁,他瞟到李自仁、李茂出來時,都是春風疾步的。也是啊!畢竟辛苦一年了,京州行也即將扭虧為盈,總行說什么也不會虧待這幾個背井離鄉的外派干部。不是A,怎么也得是個 B+呀。再想到自己,即便賀清明不積極,自己如果是A,或是B+的話,明年一樣能納入視野,自己還年輕,一年、兩年那都不是事。

還是業績最硬,其余都他媽的是閑扯淡!李亦安暢想著理想抱負,更加堅信發展才是硬道理了。事實上,這么多年,他也是憑著一場場硬仗上來的。

“李行長,該您了!〞賀清明的秘書小聲地報告著。“好,這就去!”李亦安輕步疾走地進了賀清明辦公室。

“亦安呀!這些你都懂的,全是套路。我代表總行反饋下你的考核等級。”賀清明交叉著雙手,笑瞇瞇地說。

“好的,洗耳恭聽,麻煩領導了!”自從賀清明穿幫后,李亦安便在心中賞了他個大叉。

非黑即白,快意恩仇。這就是李亦安一直崇尚的江湖俠義。

也難怪,他23歲就被分行一把手選為黨委秘書,28歲任分行辦公室主任,之后無論機構大小,都在一把手的位置上,直到這次空降京州。

磊落豪雄的一把手風格成就了他,但現在,卻在悄悄地侵蝕他。

“兄弟呀,非常抱歉,我都不好意思說,你去年得了 C。”賀清明眼神瞥到一邊,輕聲地嘆道。“什么!?”賀清明的通報不亞于一聲驚雷。李亦安挨了一記悶棍,瞬間血壓飆升,口干舌燥,冒出了一身虛汗。參加工作近二十年,自我要求極高的李亦安,從未把自己與C關聯過。

“亦安,對不起呀!我知道這個情況后,第一時間就找了程行長,我說,京州行轉型發展抓得不錯,大家有目共睹,亦安也干得不錯,怎么能給C呢?“賀清明挺直了身子,義憤填膺地說。

“那還有沒有申訴的可能?”李亦安半坐在椅子上,急切地問。

“領導根本不理會,還說怎么360度打分這么低?”賀清明搖了搖頭,盯著反饋單,狠狠地嘆了口氣。

“那算了吧!我只能面對了。”李亦安蓋住了火爐,但火苗更旺了。

“亦安,你的提拔……”賀清明還想閑扯幾句。

“賀行長,提拔的事再別提了!”李亦安不知為何,都不愿多看賀清明一眼。“咱們都知道,考核為C,連續兩年不能納入考察,還談什么提拔!?”李亦安也不等接話,火光四濺地說。

“唉,對不起呀!兄弟,是我無能,讓你受傷了!”賀清明抬起眼神,一臉虔誠,開始自殘了。

“賀行長,您這里要是沒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李亦安說完,徑直轉身走了。

望著李亦安的背影,賀清明看到了火光。

奇恥大辱!剛剛自己領受了職業生涯中的第一個C!這,已是誰都改變不了的,鐵黑冰冷的事實!李亦安坐在辦公室,拿著反饋單的手微微顫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自己如何面對?如何約束屬下?又如何告知家人?

理想抱負,行業翹楚,一下子都離李亦安遠去了。

對于 360度打分,李亦安是清楚的。總行副行長陳永富和賀清明的權重最高,也就是說,他倆是這次的罪魁禍首。

陳永富,是在意料之中的。前幾個月,在一次匯報會上,李亦安為一位已接受調查的領導辦護,活生生地懟了這位最年輕的總行領導。

那賀清明,他又是為什么呢?難道就是為了阻擋自己嗎?可要知道,一年C,兩年內就不能提拔了。他真的這么陰毒嗎?自己這樣維護他,這樣的任勞任怨,可現在,賀清明卻這樣對他?

李亦安由怨生恨,怒火不住地躥。

李亦安的態度,讓賀清明也有點猝不及防。

自己給李亦安打的分確實不高,本想瞞天過海,挫挫他的銳氣,但沒想到他瞬間就把矛頭對準了自己。

讓這位愛憎分明、喜怒隨性的少壯派遷怒自己,真不是當初所愿!

畢竟扭虧之后要盈利,還得靠這位“拼命三郎”!再說,同室操戈總是兩敗俱傷。

可剛才李亦安的怒火,分明點燃了賀清明的耿耿。

細細想來,還是這小子鋒芒太露,得罪的人太多了。陳永富就不說了;為了金融市場業務,這小子大刀闊斧,惹得公司板塊幾位老總怨聲載道;年初,嫌中層干部述職不深刻,又搞了個自查自糾,我都不敢那樣板起臉,他卻硬碰硬地做了;更不用說每次的季度會,次次點評都一針見血,不留情面,那些年過五旬的遺老遺少們,誰受得了啊?

想做業績不錯,但只想做業績就錯了。你小子還真把職場當考場了,這能愿我賀清明嗎?

虧得我,還百般為你開脫,真不識好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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