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出租屋內

“你……你管我叫啥？”

“爸……”小女孩怯生生地看著眼前邋里邋遢地男人，諾諾地應了一聲。

這邋遢男人叫余明，剛剛從堆滿酒瓶的地上坐起來，第一眼就看到了蹲在不遠處的小姑娘。只見小姑娘看著他，用蚊子般的聲音說了一句：“爸爸……我餓！”

“？”

余明趕緊掏出硌在褲兜的異物，應該是手機之類的。

黑黑的屏幕倒映出他那滄桑的臉，余明摸了摸下巴，胡茬已經(jīng)開始扎手，渾身上下一股酒氣。最主要的是，往下一瞅，圓圓的啤酒肚……

“天哪”

余明內心五味雜陳，他并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他本是21世紀的一名社畜，20多歲的年紀，沒談過戀愛，賺不到大錢，除了正義感爆棚，沒啥優(yōu)點。說白了，中二少年一枚。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來到這里的，而且還變成了這副滄桑模樣，平白長了十來歲不說，還有一個小孩在眼巴巴看著他要吃的。

余明一系列操作令小娃娃很是不解，歪著頭看著他。

小女孩，五六歲的年紀，臉上肉嘟嘟地很可愛。但似是幾天沒有洗澡，頭發(fā)炸毛似的往上竄，原本平整的小裙子也滿是褶皺，手心還造的黝黑。

余明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宿醉的滋味很難受，他的手腳都很無力，眼瞅著就要再次倒下。

“這大哥，是…喝了多少啊”余明心里不住地吐槽。

“你很餓嘛”余明虛弱地對小女孩說：

“很…餓”小女孩捂著咕咕的肚子

“你先回屋去，我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吃的”余明道：

小女孩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費勁地夠了夠門把手，小心地關上了房門。

余明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了巴掌大的廚房。一頓翻箱倒柜，算是找到了點吃的，半籽掛面。

摸索著打開了火，接了點水開始煮面，簡簡單單放了點鹽。

余明端著碗，來到了女兒房間，敲了敲門。

良久，門開了一條縫，小女孩鉆了出來。

“吃飯了”余明用舒緩的語氣道：

小女孩墊起腳，接過了余明手中的碗。用怯生生地語氣說了句謝謝。

轉身就要往回走，余明立馬攔住了她。

“去桌子上吃！”

小女孩哆嗦了一下，趕緊轉過來跑到餐桌上。

看著如此害怕的女孩，余明不禁對這具身體感覺到可惡。讓自己的孩子害怕，還算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嗎？

余明站在哪里看著不嫌燙緊著往嘴里送面條的娃娃。余明笑了笑，走了過去。

“慢點吃”余明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發(fā)。小女孩趕忙放下筷子，雙手垂在大腿上，低著頭不敢看余明。

“別怕”余明用盡可能溫柔的語氣說道：

撿起桌子上的筷子，挑起一柱清水面，吹了吹。

“來！”

小女孩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慈祥的余明。即使是心智不成熟，他也能看出來眼前的男人似乎變了一個樣，不再吼她，罵她。

看著眼前晶瑩地，泛著水光的面條。小女孩不禁咽了口口水，也顧不上害怕了，小口地吃了下去。

餓了很久的小女孩即使是吃白水面也很香。

看著眼前可愛的娃娃，余明的內心也融化了。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而且成為了一個父親，那我就應該做一個好父親。我要讓孩子能吃飽，能露出笑容。

用筷子攪了攪面條，又吹了幾口氣。余明把筷子交給小女孩。

小女孩明顯筷子還是不會用，像孫悟空吃面條一樣，把筷子放進面里轉啊轉，轉成一個小團，然后送進嘴里。

余明笑了笑，轉過頭去，來到了小女孩的房間。

出租屋是兩屋一廚一衛(wèi)，小一點的是孩子的房間。余明先進小屋看了看。

即使出租屋很破，但還是被收拾的很溫馨。這具身體明顯不是會收拾家務的人，很可能是原女主人拾掇的。

拿過女兒粉色的書包，從里面掏出一張紙。仔細看了看，三個紅色的大字橫亙在那里。

“不及格！”

多么耀眼啊。

看著卷面上的11+1和12+3的答案分別寫了13和17。余明腦仁又開始疼了。

往上看了看，小女孩名叫余圓圓，底下的家長簽字赫然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左冰。

這想必就是女孩的母親了。

他不知道前身為什么變成了這個樣子，肯定是遭遇了什么打擊。而且這房子里只有他和小女孩兩人，想必多半是與這女人有關。

將成績單折好，放回書包里。

余明轉過身去，發(fā)現(xiàn)門口有一雙小眼睛在盯著他，那眼神既害怕又勇敢。似乎在保護著什么。

余明走了過去，余圓圓剛想后退半步，又勇敢地退了回來。

“我……我不是故意考的差的”余圓圓鼓起勇氣。

看著余明仰天而來的大手，余圓圓緊閉上了眼睛。等待良久，并沒有感覺到哪里疼痛，反而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余明使勁搓了搓余圓圓的頭發(fā)。

“傻孩子，爸爸能打你嗎？”

余圓圓睜開眼睛，小心翼翼地說了句：“能……”

“咳咳”余明有點嗆著了，這山炮還打孩子，氣死我了。

“我……我打過你幾次？”

“就……那一次”

余明心疼地將小女孩摟到了懷里。

“疼嗎？”

“疼”

“爸爸再也不打你了”

余圓圓不知道的是，這句承諾不是他的父親而是將要成為他的父親的人向他說的。這不僅僅是一句承諾，更是一個未來。

余明抱著孩子，走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床頭上掛著的結婚照，那時的他還是很帥的，新娘也很美。屋內很亂，幾乎能打碎的都已經(jīng)打碎了，除了那一副結婚照，似乎這是他最寶貴的東西。

“你媽媽，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啊！”余明不經(jīng)意間問道：

余圓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似乎還沒學會什么形容詞。

余明笑了笑，頓時感覺到一陣暈眩，眼前越來越花，在暈倒之前，用盡全力將孩子扔到了床上。

虛弱的他倒了下去，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他似乎聽到了什么。有和這個身體一樣的聲音，也有小女孩那稚嫩的聲音。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爸爸……”

“謝謝你……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