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三口第一次報官,見到權知開封府抖抖索索跪下,一旁看熱鬧的民眾哄然大笑。
他們行跡猥瑣,身上還帶著流里流氣,讓人一見生厭。
權知開封府一拍驚堂木,衙役齊喊威武,底下吵鬧聲頓時全無。
劉父想到能從劉秋雨手上拿到一大筆銀錢,原本還有些心虛,此刻竟然全部拋之腦后,跪在地上稟報:“稟權知,小老兒姓杜,家住酸棗縣。此來,是要轉告我那不贍養父母的孽障女兒?!?
他才說完,底下百姓又哄堂大笑起來,自古以來除非家中無兒,才會由女兒贍養,可他身邊兒郎明明叫他爹了,老頭居然還和大人說女兒不養他,真是好笑。
“肅靜——”班頭大聲提醒。
“自古以來都是兒子贍養父母,明明你兒郎就在身邊,為何還要轉告女兒?”
劉父眼睛一轉,想到一個壞點子:“稟權知,當初家境貧寒為了生計只能將二女兒賣了。如今我婆娘身體不好,需要銀錢看病,我們不辭辛苦找來汴京,可我那狠心的女兒竟見都不見我們。”
袖子假裝察了擦眼淚,繼續道,“多虧她家女使看不過去,指點我們過來找開封府做主?!?
杜寶和父親待久了,雖然肩不能挑身不能扛,可做戲會的很。
他正好在劉母身邊,從后背掐了掐母親,當她忍不住疼地驚呼時,撲到她身前,痛哭驚呼:“娘?。∧憧墒怯址覆×耍俊?
劉母反應過來雙眼一閉,假裝昏迷。
劉父也跟著撲過去驚聲呼喊,父子倆吵鬧不休的樣子,讓一部分圍觀百姓同情。
權知開封府見狀,只好讓人去通傳劉秋雨上堂。
李根聽到開封府衙役過來找娘子上堂,愣了下,連忙將人引進府里,并讓妻子過去通傳。
衙役四周望了下,她家光下人住的房子,在汴京都算得上好屋子了,穿的衣服也比那一家三口要好,心里有了偏向。
他們也明白,能在汴京有這么大房子的人家,能算得上中等人家,心里不屑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
劉秋雨聽到那對父母居然去開封府告官時,氣地笑了出來,換了身青紫色四經絞羅做的廣袖褙子,插上幾根金玉釵子,撿了名貴簡潔飾品帶上,總之就是要給人一種有錢的感覺。
她一身綾羅綢緞,金玉飾品,打扮的和成親時有的一拼,劉秋雨手拿著雙面繡團扇,緩步出了內院,就這樣到了前院見衙役。
容貌秀美一身貴氣,讓衙役們無論如何都和那一家對不上,二牛早已經叫了兩輛驢車給他們代步,上了車沒多久就到了開封府。
劉秋雨從車上被應蓉韓漣漪扶下,周圍百姓見狀竊竊私語。
“這小娘子和那一家三口也不像啊?會不會是碰瓷???”這是憐香惜玉的男人,同樣心思的人跟著一起替劉秋雨辯解。
“一身綾羅綢緞,父母還沒她身邊丫鬟穿的好,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币幻麜鷵u頭晃腦,吊書袋子。
挎著籃子的大嬸,不屑一顧對周圍人說:“打扮的妖妖嬈嬈,不是外室就是妾?!?
引得不少婦人贊同。
光是衙門面前的百姓,還沒等官司打完,就上演了一出眾生百態。
到了衙門里,劉秋雨行了禮,只這一出就讓權知開封府明白她是官員之妻。
隨即有人說明前因后果,劉秋雨脊梁挺拔站立在堂下,和畏畏縮縮的父子二人呈明顯對比。
聽完復述,劉秋雨隨即對著父子輕蔑一笑,轉回身子給自己辯解。
“他們應該有些話沒有和權知說,例如所謂家境貧寒?”她諷刺一笑,停頓了下,繼續道,“是有將近二十畝地的貧寒?還是存款五百余貫還要賣女兒的貧寒?”
底下圍觀百姓轟然驚呼,要知道能有五百多貫存款,就是汴京人家也不能說是家境貧寒,戲劇性轉變讓他們直呼精彩。
權知開封府拍了拍驚堂木,底下聲音漸漸沒了。
“杜老兒,劉娘子所說可是實情?”
劉父連連搖頭:“權知您可要給我們做主啊?她為了不贍養我們什么鬼話都說的出口,你看她頭上的金釵就不止幾十貫了,我們夫妻都到了如此地步還要被冤枉……”
話罷,捂住臉哭泣。
杜寶沖上前要打劉秋雨,被衙役攔住。
“你個沒良心的,竟然冤枉我們。”他嘴里不斷叫囂,還一個勁要掙脫衙役打人。
劉秋雨完全無視做戲的父子,對著堂上權知詢問:“大人有句話我想講,不知可否?”
“你且說來?!?
“他們說到底就是想要從我這里在錢,我就算把錢扔了,也不會給他們這些狼狽為奸之人。更何況先皇曾下旨,凡是被賣兒女如同和父母恩斷義絕,不論何時都無需贍養老人,我有他們曾賣我的身契為證。”
她從袖口抽出一張契約,是趙大娘子當初放她出府時還她的,官府消除契約后,劉秋雨留了個心眼沒有毀掉,沒想到此時竟然可以當做證據甩了那吸血鬼一家。
劉父和杜寶想要搶走毀掉,可她身邊有兩位女使擋住了,沒成功。
證據交給權知開封府后,父子臉色明顯灰暗下了。
看過契約上的官印章,當庭宣判:“杜家三口共同誣告反坐其罪,按律杜父杜母無罪,杜寶弟告姊流放三千里,徒三年。
父子倆傻眼了,怎么他們被定罪,杜寶更是大喊大叫不服氣,被衙役壓了下去。
劉父更是要跪在劉秋雨身前,惺惺作態:“二丫,寶哥可是你弟弟,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讓他被判刑啊……”
劉秋雨閃身避開他的威逼,對著堂上權知行了一禮,后被應蓉韓漣漪護著離開了。
等她走出衙門,謝風急急忙忙跑了過來,有認識他的百姓驚呼出聲。
“這是懼內謝百戶啊?難怪娘子打扮如此精美,還渾身氣勢。”一位愛八卦大嬸認出來謝風后,掐著腰給不認識的人介紹。
還有的書生也津津有味說著他們成親時,謝風的吾有三愛,認識謝風的人都不奇怪他此刻失態。
當然也有人說風涼話,認為不管如何身為女兒都應該照顧父母。
謝風冷冰冰望過去,擠出句:“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然后牽著劉秋雨離開。
私底下謝風打發手下,讓開封府衙役好好照顧杜寶,至少讓他們永遠都不能回汴京。
還花錢打通關系,讓杜寶流放至西北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