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煥煥，煥煥？”白嘉午小聲喚她。

秋煥微微喘著粗氣，掙扎著想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全身無力，根本做不出任何回應。

懷里的人發出難受的聲音，她緊皺著眉頭，全身滾燙，手腳卻冰涼。

窗外吹起寒風，光禿禿的樹干下殘留著一層薄雪，孤零零的兩棟高樓鼎立。

他一把將秋煥抱起，連帶著毯子一起包裹在她身上。

是他不好，沒有及時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在寒風里站了這么久，是他不對。

他抱著秋煥站在路邊，這里是郊區，車輛來往稀少，很難現場打到車。

他呼著霧氣，抱著秋煥焦急地在路邊攔車。

路邊餐廳的老板走出來，看著焦頭爛額的白嘉午。

“小伙子，你這樣哪里打的到車啊？”

冷冽的寒風吸進肺里，有些刺痛。

老板像是發現了什么，看著白嘉午懷里少女的臉。

“這姑娘今天在這外邊站了挺久，外邊這么冷，叫她她也不進來，這是怎么了？”老板關切的聲音讓白嘉午心里更難受，似乎這寒風撕裂的是他的心一般。

“她發高燒了，怎么也叫不醒！”白嘉午急壞了，沒空看老板的神色，眼睛盯著空蕩的路面，一籌莫展。

“這里現在打不到車的，我有車我送你們去醫院，小伙子，快來。”老板說完，轉頭進了店里，對著老板娘說了些什么，拿著鑰匙就出了門。

“謝謝老板，謝謝老板！”白嘉午平生第一次這么感激一個人。

汽車發動機轟鳴，白嘉午的頭發上結上一層白霜，車窗外又開始下起小雪。

紛紛揚揚的，要是秋煥醒著的話，一定會驚嘆這景象。

老板一路油門踩到底，郊區紅綠燈稀少，節省不少時間。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白嘉午沒來得及向老板道謝，把秋煥抱起來就往急診沖。

老板坐在車里，想起當初的自己。

要是當初也有人這么幫他一把，他和老板娘的孩子或許和這姑娘一樣大了吧。

急癥室人不多，白嘉午剛進去，就有護士迎來上來。

“我叫不醒她，叫不醒。”白嘉午不知道該怎么說，明明是寒冬，他的額間卻泛起一層薄汗。

跟著護士把秋煥送到急診室里，醫生給秋煥做著檢查，他站在一邊，神色陰沉。

再醒來的時候，秋煥眼中朦朧，腦子卻清明不少。

白嘉午坐在床邊，視線一刻也沒離開過她。

模糊的影子漸漸清晰，她清楚地看見白嘉午下巴上的胡渣。

“你醒了。”床上的人睜開眼睛，白嘉午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一點。

抬手覆上秋煥額間，溫度似乎低了些，又拿了一邊的溫度計測了一下，39°。

比下午也就降了1.5°，還是沒降下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懸掛的點滴，掖了掖秋煥的被角。

“白嘉午，我怎么到醫院了？”藥水的味道充斥整個病房，藍色隔簾被白嘉午拉得嚴嚴實實。

秋煥順著他的眼睛看見頭上的點滴。

這么嚴重嗎？

她好像是挺不舒服的，沒必要到躺醫院的地步吧？

“煥煥，對不起，是我錯了。”白嘉午把手伸進被子，握住秋煥的另一只手。

秋煥：？？

“白嘉午，你怎么了？你沒做錯什么。”秋煥偏頭看他，聲音有氣無力。

白嘉午咬著牙，布滿血絲的眸子通紅，聲音有些哽咽：“怪我，讓你在風里站著等我，是我讓你生病。”

“沒有這么嚴重的，可能就是感冒了而已，沒關系的。”秋煥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頭發，“我沒怪你。”

他依然埋著頭，不肯原諒自己。

秋煥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沒力氣。

“白嘉午，我想坐起來。”她斜斜躺在床上，手指摩挲著他的掌心。

他抬頭起身，將床搖起來一些，調整枕頭，秋煥靠在床頭，彎著眼睛看他。

床頭的小夜燈泛著暖黃燈光，她好像看見了他眼里的淚花。

她認真地看他，內心柔軟得不像話，“白嘉午，我沒那么嬌弱的。”

第一次，有一個人因為她而自責內疚，她現在也算是別人心里重要的人了。

白嘉午不語，微微點頭，眼中隱忍著。

秋煥就這樣看著他，也不說話，把他的樣子一點點刻進腦子里，刻進心底深處。

點滴已經到底，白嘉午按了呼叫鈴。

不多時，推著小車的護士來給秋煥量體溫，又重新換上一瓶藥。“燒還沒退下去，多喝水，注意休息。”

囑咐完注意事項，又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白嘉午無聲把簾子拉好，遮擋住想要出逃的燈光。“等燒退了，我們就回家。”

說罷，一杯水遞到秋煥面前，溫度剛好。

秋煥喝了兩口，搖搖頭表示不想再喝。

白嘉午微微皺眉。

嘴唇依然蒼白，秋煥扯起嘴角，勉強笑著，“別擔心了，現在很晚了。我沒事，你該休息一會兒。”

“等天亮了，我們就回家好不好？”少女眸中笑意盈盈。

他抬首，像看見漫天星河。

“好！”他這樣答。

將床鋪搖下，秋煥挪挪位置，示意他躺下。

白嘉午搖頭，坐在邊上，拉著她藏在被子里的手，“我這么大個，會擠著你的。我守著你，睡吧。”

秋煥還想說些話，困意來襲，她突然忘了到底該說些什么。

眼皮沉沉地落下來，她最后聽見白嘉午說：“煥煥…”

再睜開眼，床邊空無一人，秋煥突然有些無助，謹慎地看著周邊。

手上的針頭已經拔掉，留下一根棉簽固定在手背上。

秋煥坐起來，到處摸索著。手機被放在枕頭底下，一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

她睡了這么久嗎？昨天晚上什么時候醒的來著？

一條新消息浮現在解鎖界面，十分鐘之前，應該是白嘉午出去的時候發的。

白嘉午：煥煥，我去買午餐，你別亂跑，等我回來。

秋煥放下心來，坐在床邊晃蕩著腿玩。

沒多久，秋煥雙腳落地，撥通了白嘉午的電話。

“煥煥，我馬上就回來了，你別著急。”

她下樓，看見剛剛走到醫院大門的白嘉午。

他提著東西，把手機放在耳邊，用肩膀夾著，看起來有些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