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一晃而過。

陸行一共殺了一百來只鴨，當左手習慣性往籠子里探，卻沒再摸到鴨子時，他方才回過神。

“沒了？”

知曉早上任務結束了的他，竟有些悵然若失。

他還想繼續殺來著。

好吧，他承認了，他其實并不是真的討厭工作、討厭996。

他和所有人一樣，討厭的只是沒有足夠回報的干活罷了。

要是老板給足加班費，比如每個小時幾百塊什么的，別說996了，007他也干啊！

“可以啊陸行。”

余峰稱贊道：“算上昨天那一會兒，你這也才第二天，就熟練成這樣了，一百多只鴨子愣是一次沒失手，比老張都牛了。”

“你這殺鴨天賦，是我見過最厲害的，沒有之一！”

其他人也紛紛表示陸行殺鴨天賦好，隨即替他感到遺憾，這天賦要是換成武道，那就真逆天了。

他們昨天閑聊時已經知曉，陸行練武練了小半年，愣是一點沒練出來，頓時替他可惜。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自家人知自家事，陸行可不覺得遺憾，所以只是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東西，那就揚長避短吧，鴨子殺得好，未必不是條活路。”

“也是。”

余峰點頭，世道雖難，但若有一技之長，活下去問題還是不大的。

鴨子殺完了，但陸行沒閑著，他與其他人一同將剩下的拔毛清洗活兒干完，方才一起掃地收工。

“表現不錯。”

去吃飯的路上，張誠突然說道：“下午還是你來。”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要是下午你失手次數還是不超過三次，那么往后都是你來。”

“多謝張哥。”

陸行感激道，心情激動。

屠宰技能升級后，他信心十足。

為了穩穩拿下這個活兒，別說是失手三次了，一次他都不允許！

他并不怕天賦暴露會有隱患。

笑話！

若他是武道天賦異稟，興許會引來嫉恨，人身安全會有風險，但區區殺鴨天賦？

誰會嫉妒這個啊！

——

往后三天，陸行徹底接過了殺鴨的活兒，一天宰殺三四百只鴨子，從未失手。

他的天賦得到了小組所有人的認可。

也就是在這天，下工時，張誠向工頭提出，鴨子的宰殺工作由陸行接班，小組所有人全票同意，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

陸行投桃報李，除去殺鴨這個本職工作外，還會幫助其他人干拔毛清洗的活兒，幾天下來，成功與小組成員打成一片，深得人心。

這期間，他等級提升了，肉身實力更進一步。

同時，‘宰殺’技能也升級了。

從熟練，晉升到了精通，宰殺鴨子越加得心應手的同時，還附帶安撫能力，能讓鴨子在他手中不再掙扎。

這是個很強力的能力。

抹脖子之前，鴨子不掙扎，放血會更順利，同時肉質也會更好。

其他幾人對此嘖嘖稱奇。

不過他們雖然覺得神奇，但也只當陸行在殺鴨這方面天賦異稟，并未聯想太多。

幾天后，張誠突破了。

他成了九品武者，從此邁入另一方更廣闊的天地，徹底與普通人區別開來。

晚飯時，陸行幾人向他祝賀，同時，也是送行。

張誠要走了。

晉升九品后，他有了更好的去處，為了更豐厚的報酬，他服從山莊的安排，去干更重要的活兒。

九品雖然是普通人夢寐以求的境界，但在武者世界，這只是起點。

張誠沒有安于現狀，他有更高的追求。

所以，他要努力多賺錢。

窮文富武，練武消耗極大，一般人可承受不起，他要是不想辦法賺錢，這輩子也就止于九品了。

飯堂的一個小包間內，殺鴨小組的人圍坐在大圓桌旁，一同舉杯向張誠祝賀。

“張哥，恭喜！”

眾人齊聲恭賀，而后一飲而盡。

“多謝！”

張誠也很高興，不住笑道：“多謝諸位往日的照顧，以后若有需要，盡管來找我，能幫的忙我盡量幫！”

“那是自然，我們可不會跟你客氣。”

余峰笑道：“老張，你先行一步，在那邊打好根基，不久后我一定去找你，咱們還干一樣的活兒。”

眾人哈哈大笑。

吃飽喝足，一群人出了飯堂，目送張誠遠去。

往后，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陸行雖然剛來沒幾天，和張誠的感情沒有其他人那么深，但這場面，也忍不住有些感傷。

他想起了那些畢業后就沒再見面的同學。

“走吧，回去休息了。”

待張誠身影消失在遠處片刻后，余峰開口道：“我們這些人，以后肯定都能進九品，還會再見的。”

“一定會！”

——

一晃數天。

期間，陸行又升兩級，現在已經來到了4級，一身肌肉越發緊實了，實力比之最初，暴增數倍。

當然，從外表看，他變化不大，而且具體實力旁人無法感知。

張誠走后，他們小組并未添加新人。

倒不是山莊壓榨他們的勞動力，而是這些天來，每天要宰殺的鴨子數量少了。

小組雖然少了一人，但工作時間竟縮短了，比之前還更早一些下工。

“余哥，怎么回事？”

陸行私底下詢問余峰，“這每天的鴨子數量，怎么少了幾十只？”

他是負責宰殺的，最是清楚數量變化。

但正因此，他才感到疑惑，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還能有什么原因？消耗的少了唄。”

余峰說著，問道：“你知道我們每天宰殺的鴨子，是往哪里送的嗎？”

什么愣了一下，方才遲疑道：“山莊旗下偏中端的館子？”

“對！”

余峰點頭，“我們錦繡山莊主打中高端，我們處理的鴨子就是給那些規模偏小的酒樓提供的。”

他又問道：“那你又知道，來這些酒樓吃喝的，是哪些人不？”

陸行思慮片刻，道：“有錢的普通人？”

“聰明！”

余峰看著陸行，面帶贊賞，“消耗這些鴨子的，通常是那些有錢但又不是非常有錢的人。”

“現在外面開始亂了，這些人雖然比底層人好過得多，有在亂世中生存的能力，但卻遠不如那些上層權貴那么安穩。”

他說道：“亂世對他們仍然有影響，自然的，這些酒樓的生意就變差了，食材需求也就少了許多。”

陸行點頭，原來如此。

“還有一個原因。”

余峰又道：“山莊旗下一間規模不大的酒樓因為兩個武者打架，損毀嚴重，暫時閉門歇業了。”

說著，他臉上露出笑意，似乎心情不錯。

陸行：“……”

好吧，他還真沒想過會這樣。

但是很快，余峰臉上的笑容又收了回來，變得有些沉重。

“？”

陸行看不懂了。

如果說余峰方才開心是因為鴨子需求少了，工作量變少了，他能有更多時間去練武，那現在變臉又是因為什么？

“你知道去望江樓吃飯的都是哪些人嗎？”

余峰的聲音有些沉悶。

“知道。”

陸行點頭，“要么是實力強大的武者，要么是身份高貴的大人物。”

“呵，是啊。”

余峰冷笑道：“亂世將至，最底層的人在遭受苦難，食不果腹，朝不保夕。中層也有影響，我們中端的酒樓因此冷清不少。但這望江樓卻是例外，生意與之前相比越發火爆了，日日爆滿，頂尖食材供不應求，你說諷刺不諷刺？”

陸行：“……”

這個問題，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