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商旅嘴巴一抿,露出的小尖牙一收,嘴角向上高高揚起,小腰微微下彎,胳膊一抬,學著府中下人的模樣,看向宋明月,皮笑肉不笑道:“請貴人扶好,小的這就背貴人您下山。”
這腔調……該說不說,狗里狗氣。
宋明月一張小臉完全不受控制的皺成包子褶,側頭,盯著許商旅使勁兒看。
好家伙。
宋明月的眼睛陡然撐大,只看到那紅潤潤的唇瓣,還有白森森的牙齒,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
像是想要吃掉小紅帽,但咧著涂著口紅的大嘴巴,努力笑得和善,偽裝成外婆的大灰狼。
“......”
這一幕,宋明月表示有被驚到。
“哈哈哈......”
看著小姑娘驀然睜大的眼睛,許商旅直起腰身,得意的笑了。
不知怎么的,總覺得面前這張木訥的臉上,出現如此鮮明的表情,有些怪異,可眉眼間又是......生動的好看。
這個時候的許商旅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緣分二字,有多么的奇妙,它能跨越時間,甚至可以跨越空間。
同樣,他也不懂,有些人與人之間,只要遇到了,就會迸裂出獨屬于他們的火花,任憑白云過隙,斗轉星移,那絢爛的火花會永遠留在看到過它的人的心里,愈加清晰。
而現在的許商旅,只是簡單的覺得,面前這個小姑娘,有些不一樣,好像,有秘密。
還是能讓許商旅想要探究的秘密。
“走吧,小爺我先背著你,等到了山腳,找一處人家歇歇腳,讓人去我府中叫個馬車,咱們好進城。”
許商旅身形微動,幾個呼吸之間就將身側的零散東西放到了宋明月搭建帳篷的樹上。
安頓好宋明月后,他還是會繼續上山。
哼,許二少爺說話,向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許商旅屈膝,身體半彎,微微側頭,對著還在抬頭盯著樹干發呆的宋明月朗聲道:“來啊。”
聞聲,宋明月才從呆愣中回神。
輕、輕功誒!
她剛剛好像看到了傳說中的輕功。
宋明月糊里糊涂的爬上了許商旅的背,按壓著怦怦跳動的心,傻乎乎的道“你...你你你,你等下飛的時候慢點啊。”
................
許商旅直起一半的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他聽到了什么?
飛?
宋明月什么意思。
他,背著一個人,一個幾乎及笄的人,以輕功的速度下山?
他爹媽不疼他還沒有不疼到準備賣他去當有金子的人家當暗衛。
“宋明月,雖然害你崴了腳是我不對,但是!”
許商旅緩了緩語氣,嚴肅道:“莫說我背著你下山,就算是你我二人明日下山,你也并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對吧?”
許是許商旅話題跳躍的過快,宋明月空空的腦袋并沒有及時向她翻譯這句話中代表的意思,于是乎再次呆愣楞的點了點頭。
然后后知后覺的察覺到許商旅看不到,再次補了一個字,“對”。
“所以,為了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耗盡內力而死,這種頗為悲壯的死法,不適合我,對吧?”
“......對。”
“所以,我走路背著你下山,你沒有意見吧?”
......
宋明月一時之間陷入了安靜,而大腦開啟了飛速運轉模式,瘋狂提取關鍵字——走路。
所以,被人牽著鼻子繞了一圈的宋明月,此刻終于明白了過來,許商旅——飛不起來,對吧?
“我有。”
宋明月的小臉緊緊的繃著,滿臉都是認真的道:“人生在世,每日都少不得走路,若是我日后留下病根,莫說我走遍山水之間的愿望,便是我村里村外,都行走不便,被人嘲笑,這可比有生命危險都要可怕。”
許商旅向前邁的腳步又是微微一頓,面上方才浮起的笑意還沒有蕩漾到倆側,便被迫凝固在了臉上。
“可是你腳踝只是扭傷了,并非折了,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許商旅掙扎。
“唉...”宋明月幽幽嘆了一口氣,“我與你都不是醫...大夫,就是折了,也看不出來。”
“罷了,如果老天注定我日后會行走不便,那也是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宋明月似是認命的嘆息道。
唱戲的人在努力演戲,而臺下觀眾的注意力卻已經歪出八百里外。
嗯......
脖頸處有點熱熱的,好像還有點香香的......
許商旅被從未聞到過的、洗衣液的味兒迷得七葷八素,偷摸著吸了吸鼻子,瞬間,原本若隱若現的味道爭先恐后的鉆入了許商旅的鼻腔,而這時,那股味道愈加霸道的闖入了許商旅的心頭。
有點像是橘子的味道,但又夾雜著絲絲清涼,讓人有些上頭。
燥熱的午間,因著這一絲涼颼颼的香甜味,讓得許商旅的精神都不由得一震,腳下的步伐都輕快了不少。
而另一邊的,林·宋明月·黛玉還在努力發功,突然間感覺到身下人的速度變快了。
而且快了不少。
“誒,許商旅,你吃激素了?”宋明月驚悚,“算了算了,我自己走。”
她其實也不好意思讓許商旅一直背著她。
只是先前,是宋明月為了掩人耳目,特意找了偏僻的地方搭建帳篷。
所以導致下山時需要走過一段崎嶇的道路,這里雜草瘋長,蟲蟻遍地,除了她這種藏有秘密的人,正常人不會跑到這里。
哦,對了,差點忽略了許商旅這個不正常的人。
宋明月突然醒悟。
“誒,對了。”略顯黑瘦的纖細手指點了點許商旅的肩膀,宋明月撇撇嘴,盡量忽略這個畫面,好奇道:“青天白日的,你放著踩出來的小路不走,跑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干什么呢?”
鬼影子都沒有一個,出點事情簡直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點秘密的人,會去那里嗎?
不見得吧。
“你呢?”
許商旅不答反問。
一個姑娘家,手無縛雞之力,跑到山上,沒有武功,沒有下人,那么多的東西是怎么帶上去的。
搭建的營帳怪異,搭建營帳時所用的布匹,更是怪異。
再看看自己身上所背之人的衣料。
許商旅不傻,這其中定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