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瀑布?”
“嗯。”
殷小楠回過頭,就見許奉死死地抓著崔也,拼命往他那里靠。崔也原本是坐在她對面的,她感覺纜車都好像往右邊傾了一些。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看了眼江景城道:“他是不是恐高?”
下一秒,車身便顛簸了一下。
好像不是幻覺,真的往右邊傾了!
殷小楠趕緊抓住車廂內的扶手,江景城順勢抬手虛攬了一下她的肩。
就聽對面嗷嗷地叫了起來:“救命!不是說很安全的嗎?媽的我下次再也不坐纜車了!!”
“還不是你太重了!都往這邊斜了!”崔也想推開許奉,后者卻像膠水一樣黏在他身上,他只好道,“那我跟你換個位置。”
這條纜車的線路很長,一趟差不多要花費近二十分鐘的時間。
有些早的已經到了山頂,群里嘰嘰喳喳地又聊起來了。
在他們后面的一節纜車上坐的都是男生,幾個人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整節車廂搖搖晃晃的(純虛構請勿模仿),有個男生扒著窗子探出頭來喊:“我草你媽的項庸!居然打老子屁股!”
“……”
那喊聲頓時在山間回蕩開來,一直傳得老遠。他們那個小群里很快便有了回應:“玩這么刺激?!”
“別掉了啊,咱可沒時間去這深山老林里給你們撿尸骨。”
一直到下了車,這才算是平息一陣。
前面去的都是女生,早已經在山頂休息了一陣了,后面的男生體力像是耗不完一樣,一到山頂便嚷嚷著繼續走。
山頂上有很大一塊平地,也有了商業氣息,有好些民宿和餐飲都開在這上面,而且還有一些游玩項目。
他們在山頂上玩了一陣,午飯后便下山了。
許奉死也不肯再坐纜車,于是便徒步下山。
下山的確比上山要快一些,但仍是耗時,等到到山腳的時候,便有個女生的腳被擦傷了,只好一群人陪她去旅館休息。
等把她安置好,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他們又去了一趟漂流的地方,卻發現那里沒有開。
“什么鬼運氣啊,這么好的天都不開真不會做生意!”
幾個人都紛紛抱怨,原本天氣就熱,又遇到事有不順,便都多了幾分焦躁。
“我帶了充氣皮筏,只要打好氣就可以用了……原本是怕人太多坐不上我們可以自己下去漂。”一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男生突然道。
“真的假的?真有你的。”這回是崔也說的,他說著勾上了男生的肩。
說完其他幾個同學便都一擁而上,圍住了兩人。
受傷的女生是和殷小楠同寢室的杜淇,殷小楠跟江景城、蕭琴還有薛銘留了下來。殷小楠和蕭琴都是自愿照看杜淇,而江景城是跟著殷小楠的,薛銘則不太喜歡那些刺激的項目,也沒有跟去。
外面的天越來越沉,黑壓壓的云挾著濕悶的氣息卷席而來。
室內開著空調,此刻竟有了幾分涼意。
“他們怎么還不回來?這天看起來像是要下暴雨了。”
薛銘望著天,皺眉道。
其他幾人也都不約而同地望向外面,江景城似乎很輕地笑了一下:“也不看天的么。烏云都快壓到頭頂了還去找漂流,就算他們敢漂人家敢讓嗎?”
說話間,空中的黑云已支撐不住重量,落下幾滴雨。
不過幾秒,雨點便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嘩嘩嘩……”
夏天的雨就是來得突然且來勢洶涌,那水就像決堤般從高空傾盆而下,不一會兒,就隱隱有雨水漫到了門外。
蕭琴在跟杜淇說話,只不過也只能看到口型,說話的聲音完全掩蓋在暴雨中了。
又等了將近十分鐘,依舊沒有人影。
雨下得焦灼,也惹得等待的人心情愈發急躁不安。
“從這邊到山腰也用不了這么久吧!”薛銘站起身,“我去找他們。”
“那我也去。”
作為沒有出去的唯二的男生,江景城自然不好躲在房子里。
蕭琴坐在杜淇的旁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殷小楠跟他們實在不夠熟,而是蕭琴跟杜淇又聊得來,她不免有些尷尬。
猶豫間,兩個男生已經向旅館借了兩把傘,走到了店門口。
殷小楠在他們出門前一秒站起了身:“等等我!”
她的聲音不是很響,一出口就被喧鬧的雨聲盡數掩蓋,何況與兩人之間又隔了一段不短的距離,她自覺應當聽不見,說完就跑上前去。
誰知就在跑到兩人身后時,江景城突然轉過了身。
“沒傘了。”他道,“我這把給你。”
殷小楠登時一愣,下意識道:“不用。”
她不想自己看起來那么的沒用,什么都需要別人幫忙,更不想被認為是個去了只能拖后腿的人。
慶幸的是,兩人都沒有在意。
薛銘一聽到江景城的話便回身拍上了江景城的肩:“你用他的,我們倆一把就行。”
傘已經遞到了眼前,不接反而是浪費時間,殷小楠只好飛快道“謝謝”,接過了江景城的傘。
幾人在周圍找了一圈都沒有見到眾人的蹤跡。
發消息也杳無音信,原本熱鬧的群里寂靜無聲。
不知是不是雨太大的原因,這本就偏僻的地方信號更弱,電話都打不出去。
殷小楠持著傘,雨滴嘩嘩地打在傘面上,水花飛濺,那聲音恍若飛流的瀑布。
她怔了怔,回憶起先前江景城在纜車上讓她看的瀑布。
“去那邊看看,他們或許在那里!”
雨聲很大,幾人明明是并肩而行,殷小楠卻幾乎是喊出來的。
薛銘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頓了一下:“那里不是不讓游客進么?”
他所說的,正是先前的店鋪老板警告他們不要去的未開發地區。
江景城點點頭:“那老板哪知道,他越是不讓去,一些人就越想去!他不說還好,現在估計那伙煞筆就大著膽子去荒林探險了。”
三人進入深林,雨勢就逐漸小了起來,只留下雨水打在樹葉上發出的響聲。
前面便是一片坑洼不平的草地,撐著傘不好行進,他們便將傘丟在了外面。
草地的泥土本就濕而軟,又經一場大雨的澆灌,便更加不好前進。
那里的草叢都是自然生長,有半人高。行走時需要極為小心,一不留神便會踩進一處泥坑,極易深陷進去。
薛銘便很不幸地踩進了兩次,好在江景城就在旁邊,險得又不深,才沒有遭遇險境。
草地的兩旁還有雨水沖刷形成的溝壑,一下大雨,里面便盛滿了流水,從高處往低處流去。水中夾雜的泥沙,濁不見底。
原本是薛銘和江景城在前面開路,殷小楠跟在兩人后面的。
可前面突然出現兩條岔路,想著一起行動太耗時間,便決定分頭行動。
雨勢逐漸小下來,叢林深處卻依舊不見那群人的蹤跡。
局勢愈發緊迫。
“我跟小楠一組吧。”薛銘主動提道,“一個女孩子太危險了,反正我體格大,有什么危險可以擋一擋。”
話音剛落,江景城便看了他一眼:“我跟她一起。”
“?”薛銘正想問為什么,卻見殷小楠沒有異議,而時間又緊迫,容不得他思考太多,便點頭贊同了。
分開后才沒走多久,兩條路便再也看不到對方了,中間被重重密林分隔。
江景城和殷小楠走的這條路似乎是向高處的,越走草地上的溝壑便更淺,水流也更少。
突然,殷小楠驚呼了一聲,下意識往旁邊退,抓住了江景城的衣服。
后者轉過頭來,便見草叢中一只手臂粗細的蛇正吐著芯子,上段直立起緩緩靠近殷小楠。
下一秒,江景城眉頭一緊,一個箭步擋在了殷小楠身前。(情節純屬虛構請勿模仿)
僅一瞬,殷小楠便聽前面傳來一聲悶哼。
“江景城?!”她抓緊了他的衣服。
那條蛇被江景城用力踩了一腳,已經溜之大吉。
她抬頭便看到江景城正低頭看著自己左手手臂上的一道咬痕,正在往外滲血,心登時吊了起來,道:“你沒事吧?”
聞言,江景城抬頭看向她,突然身形不穩,眼看就要倒下去,殷小楠忙上前去扶他。又擔心扶不住,整個人都挨了上去,江景城將腦袋埋在她頸邊,從某個角度看就像是在擁抱。
“好疼……”他道。
殷小楠也意識到這個姿勢并不是那么的妥當,可聽到江景城的聲音在她耳畔低低響起,卻又忍不住推開,心中滿是愧疚與自責。
她雙手還空著,此刻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江景城的后背。
少年的身體寬大而結實,靠在她身上時卻是軟下來的,沉沉的茉莉氣息夾雜著雨后的泥土味,仿佛要將她吞噬其中。
拍了幾下,收手時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江景城的手臂,他身體微微戰栗。
溫熱的呼吸在她耳邊散開。
明明剛下過雨又是在叢林深處,吹過的風都帶著絲絲涼意,殷小楠卻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她輕輕推開了江景城,拉過他的手臂去看。
就見在左手小臂處有兩排齒痕,流的血不多,已經凝固了,但在他白皙的皮膚上,仍顯得猙獰且刺目。
“很疼嗎?”殷小楠眨了眨眼,神情很明顯地軟了下來,幾乎是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格外溫柔內疚的語氣說的。
她說話時耳根有些微微泛紅,說完后也沒敢去看江景城。
江景城靜靜地看著她,喉結微動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