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要放寒假的日子，九班的同學在下面嘰嘰喳喳興奮的不行，洋溢著快過年的喜慶。

陶離聽著譚其在上面啰嗦著注意事項和作業，無聊的轉著筆，手托著腮看雪景笑。

自從那次他送她回家后，她就天天給他補習，他也耐心了不少，成績提高還是很明顯的，兩人的關系好像也拉近了不少。

想到這，陶離不自覺的翹起嘴角，眼睛彎起。

譚其發完作業又交代幾句才放學。

云寄要回老家，陶離和她道別后就去了一班，在門口就看見了收拾東西的喻曉。

陶離悄悄走到她背后，偷笑，猛地抱住她：“走啊，一起回去。”

喻曉拍她的手背，心情看上去不錯：“等我收拾完。”

陶離看著她：“寒假有計劃嗎？”

“暫時沒有。”

“哦。”

喻曉總覺得這段時間的陶離很新奇，和之前偽裝的乖乖女不同，相反，帶了點女兒家的活潑嬌俏，脾氣也是一如既往的好。

她輕輕挽住陶離的胳膊，兩個小女生有說有笑的走下去，校門口是等待學生的家長們。

回到家的時候賀武已經回來了，陶離有些錯愕，倒是沒想到剛放寒假他就回來了。

男人在沙發上從容的坐著，衣服整潔干凈，短發凌厲，修長的腿交疊，從門口的視角看，像個謙謙君子。

“回來了？點了晚飯在餐桌上，去吃吧。”

男人的嗓音低沉，夾雜著關懷。

陶離有些不知所措，輕聲應了好就安靜的坐下，小口小口的吃著，含糊的問：“我媽祭日是什么時候？叔叔。”

收養她的這七年，陶離一直叫他叔叔，并不是反感他，相反，她感激的很。

賀武今年左右37，叫爸爸她覺得特別別扭。

賀武輕嗯一聲，起身拿了本書：“下周，我會帶你過去。”

陶離：“嗯。”

她并不是太餓，吃飯速度又快，還沒十分鐘就出口：“賀叔叔，我先回房間了。”

“嗯。”

她回到房間開始帶上耳機開始聽Jay的歌，不知不覺就登上了QQ在和紀焐的聊天屏幕停下了，還是只有上次的聊天，短短的幾句話。

她盯著看了一會，靜謐的深夜，仰頭看著天空的彎月，心情突然就豁然了。

她趴在窗臺上，不知道是不是歌的緣故，纖細白嫩的手指在上面飛快的打字。

陶離：【紀焐，新年快樂】

祝你新年快樂，愿你永遠保持這樣的少年意氣。

她不自覺的嘴角上揚，那頭回復消息很快。

紀焐：【新年快樂，好同學】

她心里默默嘀咕，這人怎么老是把這三個字掛在嘴邊。

心里雖是這樣想，但她并不反感，反之，她喜歡的很。

心里莫名生出激動的情緒，她撲到床上打了個滾，臉上笑瞇瞇的，看起來開心的不行。

她猶豫著要不要再發什么祝福語，打了又刪，最后只能放棄。班級群同學們在興奮說著寒假的計劃，她一邊笑一邊翻看著。

寒假的時候陶離又報了一個吉他班，和鋼琴班的時間剛好是交錯的，她和紀焐也會時不時聊聊天，即使話題很少。

寒假剛過一個星期的時候，陶離跟著賀武去祭拜她的母親，那日雪已停，天空陰沉沉的。

她和賀武分別買了兩束花，彎腰放在墓碑前。

賀武蹲下溫柔道：“皎皎，我帶你的女兒來看你了。”

“她很聽話，沒有辜負你對她的期望，成績名列前茅。”

“我會照顧好她。”

陶離看著照片上笑容美艷的女人，如果還活著，一定是禍水紅顏。

她看著濕漉漉的地面，莫名覺得難過，她還沒有見過她的媽媽。

男人眼神中像是有萬千星辰，聲音低的像是用氣音在說話，手情不自禁的拂上墓碑上的照片，嘴唇輕顫。

陶離皺眉：“賀叔叔，你和我媽媽是什么關系？”

賀武神色看不出來什么異樣，他起身：“我和你媽媽是朋友。”

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來喜怒哀樂，陶離點點頭也不在多問，靜靜的等待著，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過了好一會，她坐上后座有點困，腦袋輕靠在玻璃上，長睫半垂，皮膚白皙，丹唇外朗，溫柔又安靜。

她的眸中波光粼粼，似有水光，眼底清澈干凈，笑起來時右唇上有個梨渦，顯得她整個人精致漂亮。

她抬眼看著前面開車的男人，有種儒雅威嚴的氣質，回味著剛剛他說的話，總覺得哪里不對。

她手扒拉著前座：“賀叔叔，我媽媽她是出意外死亡的嗎？”

她有點忐忑，抿緊唇。

她總要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后果，還有賀叔叔剛剛在墓碑前對她媽媽的神態。

根本不像是朋友。

車里的氣氛猛然冰凍，猛然停下，賀武找了個地方停下車，在橋上，下面是海。

陶離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車門下車了，走到賀武面前，聲音很淡：“賀叔叔，我總要知道的。”

賀武沒答，他點了一支煙，煙霧四散，他的頭發被吹亂了，扭頭看陶離：“出車禍死亡。”

陶離呼吸一滯，“為什么？”

賀武露出嘲諷的笑：“高三那年，她和別人跑了，”

陶離愣住了。

“然后有了你，但云皎運氣不太好，那個男的，是個渣男。”

陶離沉默的聽著，總覺得賀武語氣里很悲哀，甚至還帶著憤怒，她的聲音很輕：“那叔叔你——”

聲音被驟然打斷，賀武嗤笑：“我和你媽媽只是朋友。”

陶離沒有反駁，可她看出來了。

她的睫毛顫抖，喉嚨發干：“那叔叔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賀武恢復了平靜，像是在敘述一件事情：“那個男的，你媽媽死后他更加**，他告訴我把你送去了孤兒院。”

陶離沉默了，她能想象賀武動用關系找孩子的樣子。

半響，她看著頹廢的男人，說：“回去吧，賀叔叔。”

回去的路上，兩人相顧無言，陶離的心里很亂，她需要時間化解今天發生的事。

她默默的看著賀武手上爆起的青筋，像是在極力壓制，她忍不住想到照片上的女人，她的媽媽。

長的那樣美艷動人，單單只是一張照片就讓人移不開眼，如果媽媽還在的話，她應該會很幸福吧。

不會像這樣，沒有童年和母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