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城城主召集相關人員開會,其中包含五大派宗主,景德城財政部,城防部,治安部的話事人。
重巖自然沒有資格進入這種會議旁聽,但是有聆風術可以竊聽。
會議展開,內容如下。
城主嚴肅說道:“各位宗主,茍縣令的捕快與真武劍宗五名弟子檢查防線源陣問題,證實并非外來妖獸,疑似源陣年久失修問題導致妖獸可以突破防線外出。”
“雖然我與五大掌門之前簽訂了合約,防線源陣有五十年質量保證合約,如今才四十六年就出現質量問題,但我能理解,神兵利器尚且需要保養,何況一個源陣,所以,各位打算怎么處理?”
丁春秋說道:“謝城主理解,眼下防線源陣問題嚴重影響山野間居民的安全問題,我認為我們應該立刻組織人手進行維修升級。”
藏劍宗宗主卻立刻反對道:“我們的源陣絕對沒有質量問題,應該是妖山進化出了更高級的物種。”
似乎防線源陣有對賭合同,如果保質期未到五十年可能要面臨巨額賠償。
丁春秋顯然也意識到問題嚴重,改口道:“唐宗主說得有道理,茍縣令和我宗門弟子也并沒有檢查出防線源陣質量問題,想必是一種更高級的妖獸,可以隱匿氣息,悄無聲息突破防線,我們應該組織人員進入妖山搜尋。”
另外三派的宗主紛紛表示同意。
城主卻敲敲桌,道:“妖山之大,一時半會兒也解決不了安全問題,難道我的城民們就要在深山里等你們解決安全問題嗎?”
重巖一聽,真想拍案叫絕,城主就是城主,居然想通過這種方式轉移問題,已學習甩鍋技巧。
然而丁春秋卻難過道:“只能先苦一苦百姓了。”
財政部部長拿出一份合約,漫不經心說道:“大家都是胥州百姓,應該聯手渡過難關,你們晚一天解決防線安全問題,我們的城民就晚一天回家,這兩天天天下雨,想想那些百姓,連一個遮雨的地方都沒有,我真是看得心疼。”
財政部部長是一個妖嬈的女性,身材一級棒,聲音又嫵媚,這哀愁的語調讓人忍不住跟著心疼起來。
五大派咬牙切齒,拿劍的還是玩不過拿印的,只能同意一邊搜索妖山未知妖獸,一邊解決難民吃住問題。
重巖一聽這跟自己沒關系了,捕快的本職工作是維護城內治安,昨天去前線檢查防線源陣安全問題已經超出工作范圍,屬于勞模了,便準備跟朱有為打了一個招呼回到洞天福地。
最主要的是猜到這五大宗主會以什么方式讓人進入妖山搜查,絕對不是堂而皇之告訴眾人,里面有非常詭異厲害的妖獸,可能不在妖山妖獸圖鑒中,肯定會以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忽悠人進入。
妖山里面有許多稀缺資源和妖獸,的確有一些宗門弟子喜歡進入其中修煉,獲益良多,但是事情有兩面,別只看到獲益的修士,妖獸窩里的人骨更多。
所以這趟渾水混不得。
重巖看了一眼洛青山在那里埋頭思索,指甲蓋都要啃沒了,過去問道:“你在想什么?”
洛青山左顧右盼道:“他們肯定不會解決難民問題的,頂多養他們一段時間。”
“你是州長兒子怕什么?還怕人偷聽?”
“面子總要給。”
“所以呢?”
“洪水沖毀他們家園,重建工作太難展開了,你看景德城旁邊的胥江原本三十多米的河道已經被沖成一百多米寬。”洛青山又看了看四周,小聲說道:“勸返他們回鄉就是讓他們投河,這肯定不行,不如落地生根,把附近山開荒了,妖山再割一些地,甚至可以難民去種妖山里的藥材,或者養幼崽,所以這個難民安置問題很好解決。”
寥寥幾語,洛青山已經把難民安置以及就業問題解決。
重巖有些意外,還以為是一個只會劃劍的精神小伙,仔細一聽,有些道理,再一想,困難重重,不過這不是自己要擔憂的問題,只能拍拍他的肩膀,道:“注意安全。”
洛青山有些疑惑,注意什么安全?
商羽逛街歸來,買了一些禮物,正好看見這個場景,怒瞪了重巖一眼,趕緊問道:“老弟,他又給你說什么了?”
“他說注意安全。”
“喔,走吧,再不回家都趕不上父親的壽宴了。”
“我不想回去,我一想到那么多百姓住在山野里,食不果腹就寢食難安,你回去讓父親嚴查各大城洪災難民的安置問題,我懷疑不僅僅是景德城弄虛作假。”
洛青山掙開商羽的手,說出這些話后又有些心有余悸,下意識看了一下商羽的表情。
商羽溫柔的拍了拍洛青山腦袋,樂道:“玉磯道長教得好啊!年紀這么小都知道憂國憂民了,那行,注意安全,我先回家去了,姐看好你呦!”
商羽買了一匹瘦馬,瘦馬腳力不行,走幾步息一腳,必須得隔三差五來一鞭子,這讓她逐漸煩惱,要是之前的良駒絕不會這樣,想到這里不禁心疼起來,這還是百忍送自己的禮物,不知道以后怎么跟百忍解釋。
越想越氣,謾罵道:“這重巖是主神派來折磨我的嗎?”
“咦?他怎么轉身做捕快了?”
商羽有些疑惑,他不是本地人不可能這么快當上捕快,正常標準流程是通過兵部戰力訓練,再通過吏部法律培訓,一套下來也要半年。
他這才一個月不到,但是感覺那些難民反而有些期望他的感覺。
商羽想到那個拄著拐杖的老頭,眉目一動,調轉馬頭去詢問。
老頭自然沒有多想,這還是昨天贈馬肉的熱心人,便準備將始末一一說出,商羽卻打斷說道:“老伯伯,能不能說官語,不要說方言……你跟那個捕快是老鄉?”
“對,都是柘塘村人嘞!那我講官語。”
老頭講了許多,最后語重心長道:“重捕快啊,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口頭說抓罪犯,但是實質上是送我們坐牢吃牢飯,不用風餐露宿,而且配合得好,還獎勵肉米油鹽,要是沒有他接濟,我們估計都要餓死好幾百人了,他可真是一個大善人。”
“噗!你可真蠢,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商羽忍俊不禁,又道:“你們沒罪,憑什么坐牢啊?知不知道有些罪是要發配邊疆修長城,要斬頭的,你們以為坐牢是玩嗎?是養老嗎?”
她看著許多人抬起頭看著她,一副醍醐灌頂的樣子,頓時有了一種點醒他人的自豪感,又娓娓道來:“有些案子的懸賞很大,動輒就是幾十上百兩,甚至千兩,但是他給你們的就是小恩小惠,大頭都被他獨吞了,你們這點東西加起來還沒有他這頭牛身上的一毛,你們被騙了啊!”
難民們沉默,良久,一言不發。
商羽見狀拍拍胸口,道:“你們放心,我一定幫你們平冤,把你們的親人都救出來,并且讓那個貪官把錢都吐出來!”
拄拐杖的老頭卑微的說道:“姑娘穿金戴銀配玉,想必是大富人家,求求你行行好,別把他們放回來,好嗎?”
商羽懵逼,攤開手,問:“為什么?”
“我們雖然餓,但是分得清哪里是地獄哪里是人間,我們這群人在這山林里啃樹皮那么久了,山都要啃沒了,沒人愿意幫我們,去哪里都被趕出去,要不是重捕快幫我們,我們真的活不到現在。”
“死在牢里,起碼有飯吃,臨死前還有斷頭飯,不用風吹雨打,我真想死了一了百了,平時我們又不是沒有交農業稅,人頭稅,各種雜七雜八的稅都交了,洪水一來,家沒了,沒一個管我們的。”
商羽沉默,感覺手中抔著的瓷器無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