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高考這一天。
盛椋在過去的二十余天里一直在默默調(diào)整著自己的狀態(tài)。再加上葉瀾津在這二十余天里對他進行著源源不斷吹捧式的鼓勵,他對自己越來越有信心。他開始幻想著今后跟葉瀾津一同走在上京大學校道上的畫面……
“盛椋,加油!”
“占若袆,你也是。我們都能做到。”
這對同桌在考場走廊上擁抱鼓勁之后,便各奔考室了。
“丁姚,今天陪我出來玩吧。我怕我看見盛椋就想問他考得怎么樣,影響他心情。”
“你得相信盛椋呀,他能做到的。”
“我是相信他的,但還是會有些擔心他的心態(tài)。”
“你不是對他鼓勵式教育了嘛?應該效果匪淺吧?”
“不知道啊……這兩天真的是替他緊張。”
高考的兩天時間對于葉瀾津而言是極漫長的,就像是焦急等待孩子消息的父母一般。
終于到了高考第二天下午,一切塵埃落定。
劉嬸接到了盛椋打來的電話,電話里說今天晚上班里有同學聚會,就不回家吃飯了。
葉瀾津站在劉嬸身邊,聽到了盛椋所說。電話那頭盛椋的語氣與平常無異,葉瀾津終于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再替盛椋擔心了。
“小姐,這下可放心了?”這兩日,劉嬸把葉瀾津的擔心憂慮都看在眼里。
“劉嬸,我晚餐約了丁姚一起,就在家吃飯了。”葉瀾津說完,便回了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拎包出門了。
劉嬸見這一個個的都不在家里吃飯,竟感到有些冷清。但她看得出來,葉瀾津是肉眼可見的放松了下來,她也由衷為小姐高興。
劉嬸叩了叩楚蘭芝的房門,輕聲問道:“太太,今晚就剩我們倆在家里吃晚飯了,您可有什么想吃的東西呢?”
“清淡些便好了,我沒有什么要求。麻煩劉嬸了。”楚蘭芝語氣甚輕,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太太,您客氣了。”回完話,劉嬸便去了廚房,準備晚飯去了。
葉瀾津和丁姚二人約在了萬象城一層的弗蘭克餐廳。店里靜謐的氣氛和精致的餐食一直是她們二人的最愛。
“今天不是高考結(jié)束了嗎?怎么有空約我出來?不跟盛椋待一起好好慶祝一下?”丁姚一邊打理著餐布,一邊問道。
“他們班組織了同學聚會。他是該好好放松一下了。”
“葉瀾津,我得提醒你,今天過后,他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成年人了,不再是什么高中生了。想到這里,你會不會感覺很激動啊?”丁姚一副吃瓜的嘴臉。
“我原先也覺得自己應該會很激動的,但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我只不過是覺得松了一口氣罷了。想著我們?nèi)~家終于是沒有辜負盛家的托付,把盛椋完好無缺地護住了。”
盛家出事的時候,葉瀾津正在學校里苦苦求學,葉父葉母不想耽誤葉瀾津的學業(yè)才一直瞞著她。可是葉瀾津還是在新聞上看見了盛家發(fā)生的一切。葉瀾津雖然已經(jīng)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中,跟家人們一同關(guān)注著盛椋的身心狀況,但還是感到對盛椋有一些虧欠。畢竟在盛椋最難熬的日子里,她并沒有及時出現(xiàn)。小小年紀就要承受家道中落,受盡勢力之人的白眼,實在是有些可憐。
“不要想這么多,”丁姚開導著她,“看得出來,盛椋從沒有怪過你。你也已經(jīng)做得足夠好了。他現(xiàn)在活得很好,很健康,還有陪伴他的朋友,就可以了。”
盛華中學高三國際A班同學聚會。大家一起包了一間k歌包廂。包廂內(nèi)燈光閃爍,歌聲音樂聲混亂而嘈雜。
盛椋一如往常,只是坐在一個離比較清靜的地方,獨自放空。
這個聚會是占若袆硬要拉著他來的。高中三年,因為自己沉默寡言的緣故,除了占若袆,盛椋在班里并沒有跟什么人有什么樣的交情。整個班級就像是整個人物群像,似乎沒有讓他印象深刻的人和事。
因此,看著遠處聚在一起歡歡笑笑的男男女女,有恍若隔世的感覺,盛椋感覺融入不進去,也不想融入進去。他獨自坐在那里,將啤酒倒入自己的杯里,一杯又一杯。高考前曾有過不少煎熬,高考卻一瞬而過,留下了云淡風輕,似乎與想象中的如釋重負有很大差距。
盛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從歡鬧的人群中擠出來的占若袆看著在一角沉思的盛椋,并朝他走了過去。
“同學聚會,不跟大家一起玩,坐在這里喝悶酒干什么?”
“你們有點兒吵了。”
“這些人,以前朝夕相處,往后想見一面都很難了,珍惜這次機會,放開點兒玩吧!”
盛椋微微蹙眉,并不太認同占若袆所說。他并不覺得那群聒噪的人與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
占若袆忽略了盛椋的神情,硬拽著盛椋進入了人群。
盛椋無奈,只能把不耐煩的樣子藏起來,硬邦邦的扯出一個職業(yè)假笑。
班長見盛椋竟然進入了人群,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他熱情地邀請盛椋加入大家的游戲:“盛椋,我們在玩桌游,阿瓦隆,跟我們一起玩嗎?”
班長說完,湊在游戲堆里的同學們都用十分震驚和期待的眼神看著盛椋。
盛椋心中微顫,沒想到平日里與他說不上幾句話的同學們竟然展現(xiàn)出如此大的熱情和善意。他抿了抿嘴,微微地點了點頭,隨便找了個椅子便坐下了。
占若袆站在盛椋身邊,成為了圍觀人群之一,他驕傲地看著自己的“戰(zhàn)績”——盛椋入人群。
“不錯不錯,大神終于走下神壇,跟大家一起玩耍了。”盛椋的前桌在人群中發(fā)出了感慨。
因為盛椋平時一副冰山的做派,大家都覺得他這個人有神秘感。
“別這么說,我不是什么大神。可能是因為我的性格問題,我跟大家交流比較少。”盛椋有些靦腆地解釋道。
其實同學們都知道,高一上學期時候的盛椋并不是這樣的,那時的他開朗健談陽光。是盛氏的意外改變了他。班里的大多數(shù)同學都希望能夠用自己的善意溫暖到他,可他早將心門關(guān)上了。唯一能與他熟絡的就是他三年的同桌占若袆。
或許是因為其他班的同學在路過盛椋身邊時或悲憫或奚落的聲音讓他不愿再多理會旁人吧。他總習慣將人性往最壞處想,卻推開了很多想要溫暖他的人。
班長耐心地給盛椋講解完阿瓦隆的游戲規(guī)則之后,盛椋終于正式加入了這個游戲。
無論是呆在好人陣營還是壞人陣營,盛椋的神情和語氣都沒有很大變化,言語間也極少露破綻。這不禁讓圍觀的同學們感嘆“表面上是個大神,實際上也是個大神”。
每局輸了的陣營需要喝一小杯白酒。盛椋挨了幾杯白酒,感覺有些嗆嘴。畢竟他之前從未喝過白酒,也不喜歡喝白酒。
一直到包廂時間所剩不多的時候,同學們才依依不舍地要散伙。
就在此時,盛椋拿起了包廂里的麥克風,對大家說道:“同學們,我有話要說。我很后悔,三年里沒有打開心扉接受你們的善意,到了將要畢業(yè)的此刻才明白這個集體的美好。對不起,也謝謝你們。希望畢業(yè)之后也能夠多多相見,我也十分渴望友情。”
平日班里話最少的盛椋,竟在這天說出了這樣煽情的話。很多女同學都開始悄悄抹著眼淚,既是被盛椋感動到,又是意識到了別離的開始。
占若袆沖上去擁抱了盛椋:“一輩子兄弟。今天是不是喝多了?平時一言不發(fā),關(guān)鍵時候說起話來倒還挺感人。”
“要是我像你平時話這么多,今天說這些可能就沒那么多人感動了。”盛椋拍了拍占若袆的背,調(diào)侃道。
班長也在臨走前專門找了盛椋:“今天看出來,你走心了。你放心,有我在,這個班的情誼不會散。以后我們約你出來玩的時候得答應我們呀,不要再推脫了,我得多多讓你感受感受集體的美好。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善意在等著你。”
盛椋和占若袆一起走到了街邊
“你還清醒著嗎?剛才白酒喝了不少。”占若袆問道。
“我很清醒。”盛椋一邊回應著,一邊盯著公路上飛馳的車流,企圖攔下一輛出租車。
“你可以叫葉姐來接你啊!然后裝不清醒,趁機勾引。”占若袆說完,自信地挑了挑眉。
“你腦袋里餿主意挺多啊!”盛椋嘴里嫌棄著,卻已經(jīng)拿起手機按占若袆所說的做了。
“你是不是傻啊?”占若袆看著盛椋將要撥出葉瀾津的電話號碼,連忙制止,把盛椋的手機搶過來,“喝醉了打電話還能足夠清醒嗎?我來打!”